?国子监冷霸王?段行玙微微睁大眼睛,这是什么?
    蔡羽均哼了一身,没有往段行玙身后看,说他为你一掷千金!
    这下段行玙反应过来了
    手段?他用了什么手段了?
    段行玙自己怎么不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冷霸王本人站了起来,目光逡巡着在每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吓得那些方才还不断八卦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纷纷缩成了鹌鹑。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面前人单薄紧绷的脊背上,谢时玦很严肃:你们别乱说。
    段行玙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身后的声音继续传来,是谢时玦在为他澄清,他没有勾引我。
    是我想勾引他。
    ???
    段行玙恐怕再也忘不了蔡羽均在他面前那惊恐万分又怀疑人生的眼神。
    上学的最后一天,刺激。
    *
    新年很快到来,段行玙应邀跟随九皇子进宫面圣。
    段侯携夫人同往赴宴。连嫡子都没能享受的殊荣,他倒是先得到了。
    宫宴上,张灯结彩,廷乐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一众年长些的王爷身旁皆带着或是端庄或是俏丽的王妃,只有九皇子异于旁人,他身旁跟着身穿喜庆红袍的段行玙。
    若不是他身形高大,昏暗下或许也会被人认为是女子,可他的男性特征又是那么明显,便也让人多了几分猜忌。
    谢时玦十六生辰后当封钰王,悦朝在除夕夜为皇子加封,只是去岁除夕降雨雹,百姓不安乐,喜事暂且搁置,于是今年谢时玦便与十皇子谢时岚一同加封。
    悦朝不兴奢侈之风,加封的流程也很简单,不过是皇上授予新的王印,再送儿子几句祝福。
    谢时玦也觉得加封算不了什么大事,只是段行玙跟在他身后,接受着众人频频看过来的目光,很是不习惯。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王爷与皇子们的座位,看到谢瑾允身边的秦启澜朝他挥着手,突然有些犹豫。他稍稍停下了脚步。
    第46章 热烈 让我抱一下
    谢时玦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了, 转过头来问他,怎么了?
    段行玙远远看见他爹和大夫人在为朝臣设置的宴席落座。
    我我想去我爹那儿。
    谢时玦顿了一下,朝他走近了几分, 低声道,王叔和舅舅都在,不过去吗?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得聚焦在两人身上,甚至开始窃窃私语,段行玙下意识与他拉开了距离, 不想。
    谢时玦看着他,垂下眼眸,好。
    段行玙不敢看周围人, 甚至没来得及抬手和秦启澜打一声招呼,他转身。
    玙儿。
    身后的人喊住他。
    段行玙停下了,看向谢时玦。
    他笑着,又摇了摇头, 没事。去吧。
    段行玙摸不着头脑,坐到了他爹旁边。
    宫宴很无聊,段行玙兴致缺缺地看了几场歌舞, 很快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直到他爹拍了拍他的背。
    可是困了?觉得无趣吧?再等一会儿, 等加封完了你便出去外头转转。
    加封?
    段行玙顺着段侯的目光看向高台, 明明九皇子和十皇子都穿着很有新年气息的红袍,可段行玙眼里只有谢时玦一人, 他想,若是在古代,这人应当是不比潘安逊色的。
    皇上心情不错,你弟弟想要朕赏他南疆进贡的宝马,你呢?想要什么?
    谢时玦静默片刻, 跪下,儿臣所求此刻尚无定论,儿臣斗胆恳求将这份恩典留到日后,届时,只愿父皇能够成全儿子。
    皇上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既有所求,不如现在就说出来,父皇成全你。
    谢时玦却是摇了摇头,苦笑,儿子想自己争取。
    段行玙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看到谢时玦并没有跪多久,起身后转过来看向他。
    台上的人目光灼灼,穿过人群缱绻地与他对望。
    皇上身边的高公公第二次喊道:请段侯次子段行玙上前面圣。
    段行玙如梦初醒,揪着衣袖,慌忙站了起来。他面上平静如水,其实心中很慌。第一次面圣,他紧张啊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跪下行礼时,拱起的双手微微颤抖。
    行玙参见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愿皇后娘娘身体康健,愿世间清平,百姓无忧。
    段行玙未敢抬头,只听见头顶传来威严的声音,那你认为,百姓如何才能无忧?
    万籁俱寂,宫乐已停,整个宴席的人都注意着台上的动静。
    段行玙迟迟未答话。
    皇上又言,男子汉大丈夫,为何不敢抬起头来?
    段行玙条件反射似的抬头,还未开口,身旁忽而跪下一人。
    谢时玦面容严肃,父皇,行玙初次得见天颜,许是过于紧张,请父皇
    行了。皇上看着谢时玦,面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不过是问他一个问题,你何至于如此紧张?
    他又看向段行玙,你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父皇
    段行玙看向皇上,深吸了口气,行玙只是一个小孩儿,若是说得不对,也不至于贻笑大方,皇上只当听了个笑话。
    皇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准了。
    皇上既如此说,那行玙便畅所欲言了。在君主统治之下,想要百姓无忧,归根究底得依靠君主的庇佑。自然,君主国事繁忙,多数时候无法事无巨细,再往下说,担子便落到了当官的人身上。然而,当官的真正为百姓着想的有多少?段行玙顿了一下。
    选官之道,第一是能力,本朝的选官制度陈旧,相信此前已有人提出。段行玙点到为止。
    第二,为官需要廉洁,不徇私枉法,不迫害百姓,朝廷的所有拨款能真正落到实处,如此能使百姓无忧。
    听到此处,台下有些人已经坐立难安了,皇上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徇私枉法?迫害百姓?可是意有所指?
    段行玙犹豫了一阵,最终只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好。好啊。皇上颇为动容,丝毫不吝啬赞赏,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见地,朕听闻你的策论不错,今日只当你与朕聊聊天,改日你再写了呈上来给朕。
    是。
    这天寒地冻的,小孩儿跪着膝盖可要疼了。一边的皇后提醒着皇上。
    朕今日高兴,倒是糊涂了。快平身。
    谢皇上,皇后娘娘。
    谢父皇母后。
    皇后看着段行玙,满心喜爱,听闻你教了时玦书法,不知成果如何?
    成果段行玙的嘴角微微抽搐,那人写的根本就算不上字。
    一看便知。来人啊。皇上话音刚落,宫女太监们已将文房四宝搬了上来。
    段行玙手心冒汗,他看到谢时玦的脸色也不好看。
    执起笔了。
    动笔了。
    段行玙闭上眼睛等着皇上降罪。
    岂料
    嗯,是有进步。赏。
    段行玙莫名其妙就被赏了,他往看了眼谢时玦刚刚写完的字,眼睛都瞪大了。
    瘦金体,不仅站得好好的,还很好看,只不过跟他教的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他反应过来了什么,呆呆地下去,不等谢时玦与他说话,径直回到了父亲身边。
    他这是让人耍了?
    接下来宴席的所有流程他都听不到了,一开始是薄怒,后来越想越生气。
    也怪自己傻,他一个皇子,怎么可能没学过书法?无非是逗着自己寻乐子罢了。
    他寻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在御花园里透气,宴席越是热闹,衬得别处更是寂静。
    除了参与宫宴的宫女太监,其余人都留在自己宫里过年,御花园此刻空无一人,有些昏暗,唯有头顶的月光带了几分光亮。
    玙儿谢时玦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段行玙不想理人,加快了脚步,绕到了假山后边。
    玙儿,你听我解释。谢时玦很快跟了上去,黑夜里两个人不厌其烦地玩着捉迷藏。
    谁在那儿?
    听到声音,段行玙停下脚步,躲在假山后面。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谢时玦正想出去,却被人拉住了。
    段行玙屏着呼吸,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手已经先于脑子一步将人拉住了。
    谢时玦也安静了下来,靠他很近,手撑在假山上将他圈住。
    外头的声音近了些,是谁在那儿?
    另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哎呀,这大过年的,说不定是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亲近一下呢,大家都不容易,别管了,贵妃娘娘还等着咱们呢,快走吧。
    两位善解人意的宫女走远了,段行玙一颗心却还是提着,因为面前的人离他很近。他伸手按在谢时玦的腹部,起开。
    谢时玦的眼睛在黑夜里很亮,我也是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和你亲近一下。
    他喝了酒,呼吸里都是醉人的香味,听我解释一下?
    段行玙皱起眉头,微微偏头想避开他灼热的呼吸,不用解释了。
    玙儿~谢时玦凑得更近,鼻尖堪堪擦上,你听一下,好不好?
    强烈的压迫感混着暧昧的气氛,让他退无可退。他强迫自己尽量保持冷静,想要听听他究竟能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好。
    我会书法,父皇还夸过我。
    然后呢?
    可是我没办法了。他叹了口气,你不愿意亲近我。我没有经验,我很笨,只能求王叔帮我想想办法。你教我写字,握我的手,我真的很开心。
    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说服段行玙,他在气头上,以至于没有听清他说的没有经验。
    段行玙冷着脸,耍人很好玩么?
    不是耍你。谢时玦有些着急。
    好不容易见他松了手,段行玙一下子就把他推开了,才走出假山,便被眼前的场景震到了。
    感官和心理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迅速转身,捂住了谢时玦的嘴巴,轻轻摇了摇头。
    谢时玦越过他,清晰地看到另一座假山后边相拥的身影。
    月光下,那两人优越的身形一览无遗,段行玙和谢时玦都认出来了,原来出来透气的不止他们俩。
    谢瑾允和秦启澜在月光下肆无忌惮拥吻,半边身子藏匿在假山后,隐秘又热烈。
    被人拉着走的时候,段行玙觉得脸很烫,手心也很烫,在窥伺的罪恶感和好奇心的双重挤压下,他的心跳剧烈。
    不知道走了很久,他们终于停下了,微风自湖面吹来,吹散了几分热气,下一秒,段行玙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谢时玦的手压在他的背后,别动,让我抱一下。
    第47章 心痛 我们公子要成亲啦
    谢时玦的衣袍带着冷冽, 远处的灯火明灭可见,段行玙几乎是不可控制地想起了中秋夜,想起了那个荒诞的吻。
    这些东西是不应该细想的, 在他怀里,段行玙觉得脸越来越热。
    段行玙最后跟着段侯回府了,书法教完后,他再没有理由去王府。
    他在侯府里躲了许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连陆铭昭几次来找他都被挡了出去。
    他想,他生病了。连着好多好多天做着一个噩梦,辗转反侧的想起与他在一起的场景, 从小时候不带一丝暧昧的牵手,到那个旖旎的吻,那个热烈又克制的拥抱。
    阿茅焦急地跑进来,满头大汗, 公子!公子!不好了!
    段行玙在书案上重复写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会儿才像回了魂, 他抬起头来, 何事?
    蔡公子, 蔡公子来了!他快晕倒了!
    段行玙连忙放下笔,跑出门时, 见蔡羽钧被人搀扶着过来,双目通红。
    段行玙连忙让人将他抬进卧室。
    蔡羽钧趴在软垫上,背上有伤,要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嗷嗷乱叫,可是此时他却很安静, 犹如一只孤独的小兽。
    蔡羽钧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对他十分溺爱,此次居然罚了他,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段行玙屏退了下人。
    蔡羽钧既愿意来找他,那就是充分信任他。段行玙开门见山,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是难以启齿还是别的,蔡羽钧抿着嘴,只顾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你若是不想说,那便先睡一觉,等你想说再说。
    蔡羽钧看向他,眼眶盛满湿润,小玙,你觉得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吗?
    段行玙其实已经猜到了,能让相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也就这件事了。
    段行玙还未做出反应,圆润的包子脸垮了下去,你也觉得不行吗?可是我知道你舅舅和允王
    可以。段行玙看着他,只要爱,什么都可以。
    蔡羽钧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能想象没有他的世界。刚开始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能接受,可是看着他不高兴,开始躲着我,不与我说话,我的心就很疼很疼。
    我受不了。我一想到以后他可能会有妻子儿女,就更难受了。我们已经打算终身不娶,可是可是事情不知道怎的传到我爹和他爹耳朵里了。
    蔡羽钧说得断断续续,我爹疼我,只打了我几下板子,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你帮我去看看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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