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屈单膝,半裸上身雕鐫虎豹精綫,盘弓发軔之势,免疫岸畔潮冷阴袭。
    泊港吊机维持蓝巴勒码头入夜暝虹,蛾罗耽湎光源扑棱飞缠,濒死媾合抖尽鳞粉,魂质悲昂告罄,古铜胴体由暗昧织迭一层油亮蜜蜡。
    指拢烟脉伴星火,乌鸦斜乜前方拳手动荡徒搏,缚斗形骸激起薄凉嚣叫,挟卷醉酒湾西南只见船影的货轮丧鐘呜鸣。
    梭巡至隔障搭建的矮栏区,Taco正挥汗奋战,拳套高速游弋,黑红掠影飘尾成丝,追避相捽带出晶白寒芒,试图寻劈敌手生存裂隙。
    五六回合未分胜负,乌鸦眼底滤过几道狷狂躁气。
    一记碟推暴露罩门,对方顺向直擎,Taco交臂急护,嘭声后失衡倒退,鞋胶擦搓水泥地面,左腿猛抻,摆定子午分金桥勉力站稳。
    外缘大片嘘彩哄他落台。
    乌鸦腾立而起,音浪泼悍冲他雷公怒吼:「你做乜Q呀!锡住佢把春咩?!质佢小腌!」
    远远获悉大佬情绪不佳,Taco脑缝嗡响,牙关细微溃痒。
    鼻翼一扩,眼一沉,架化南拳洪家式,迅变工字伏虎马,潜低身位移闪掏攻,桩步固若铁塔,快幅跳跃掹弩,如水驰突,以威催劲,拳掌大开大合痛击皮肉。
    弹指等闲,对手抱铁同眠,背廓一转,忽略四下关乎钱注的喜和愁。
    翻番或归零,easy e  easy  go,输赢概率是永恆出轨的情人,多数此生难得其忠贞。
    乌鸦寧神心虑,这小子谋后发牵製,探华丽险招,蛇鼠丛中过,不屑半句唾沫,像谁?
    灯标明灭浮烁,胡茬拓染逆光金晕似粉似脂,他吁吐烟圈,欲清除杂念,奉送亥夜股股意兴阑珊的裊雾。
    Taco渐行渐近,咬拆绳结脱甩拳套,马仔拍膀竖拇指,朝他递去毛巾,抹干拭净,迈怯懦步履走到乌鸦身边。
    稚朴俊顏吊阳刚肌纹一賁一缩,女fan屎至为疯爱,较之何勇少了粗野不逊,相对小拳王欠缺灵气孤傲,显老实憨涩,难怪被奸猾的高佬佳踢进条四,鞍前马后,无名无权,足足三年未获扎职。
    磨锋礪石,亡命棋卒,执青提棍怀揣空画的饼,在下一个卑劣街头果腹充飢。
    「条七碌十声就可以KO,你头先拖拖拉拉玩咩?」
    责问重迫囟门,Taco一凛,自知犯忌,捏着毛巾忐忑吞吐:「我...我想氹d观眾,扮打耐d...」
    乌鸦驀然按住他脑勺,搂到鼻尖咫尺俯凑:「细佬,打黑市拳唔係做龙虎武师,班仆街只care赌注,好睇把捻咩?至尊赛场无父子,神拳会嗰个姓冯嘅大旧西,以你呢个状态根本捱唔过佢一round。」
    不敢挣不敢喘,Taco津噎喉管,骤感心泵与氧断联。
    涔涔细汗覆额,歇响消却,缓缓掀瞼抬眸:「...我错喇大佬,下不为例。」
    密睫半掩半颤,嵌两粒黑珠点漆宛若幼蒙虎崽,一味懵懂服从,流转惧意无辜眨巴,乖巧得令乌鸦瞬生惻隐。寄金腰带抱负的武艺鸿才,连天赋展现的空间都要苛控掐减。
    收起唬吓换成舐犊柔抚:「我都係过来人,你醒目仔嚟,速战速决嘅道理我唔讲第二次。」
    摸一摸,颅圆枕方,聪慧非凡之相,他还不至于越线埋种芥蒂。
    恩威并施,Taco虚声长舒。
    飞仔乐跟着肥尸嬉笑耍闹前来冒脸,乌鸦立刻褪消阎魔脸色,拥他亲密紧贴。
    肥尸捧一吃食,汁膏腻涂满口鼓嘴吧唧。老潮盛行的踎街餐风,一桶廿年卤水胆薪火承传,拣瘤硕狮头鹅浸汤佐酒,仿太上老君丹炉六丁炼鑊,肉片上砧,银刀剖割莹润剔透,卤香窜溅勾引馋虫。
    隔离荃湾屠房日宰千彘,生来死往血渣无存,留受戮时哼哼咕咕的怨毒,弥聚赤臭终年不散,邻北垃圾堆填场不遑多让,泛涌森森沼气,倒使这荤膻鹅肉增些诡异。
    没准卤水的不传之秘,是燉烂了某位器官组织。
    能在倒胃场所食指大动,肥尸肥尸,活虽干瘦棱棱,指不定入土那天肿如其朵。
    「哇阿大,使唔使咁锡Taco仔?食旧鹅先啦~」
    乌鸦推拒食盒,笑叱肥尸:「叼你卤味,我讚紧佢啊。」
    飞仔乐交付一包牛皮纸袋:「大佬,呢度係大生发今个月同之前嘅数,总共五饼嘢,你点点佢吖。」
    掂手的重量厚度不正常,撕开袋一瞄,50张金牛面值硬拆成红衫鱼短棍龟,青蟹损边缺角,排列相当乱笼。大生发狡狐失仗靠,屙毕甩掏钱也要还个七零八落的差劲意头。
    分明咒他数到脑卒中。
    乌鸦皱眉謔弄:「上年单嘢佢粒爹都唔出,而家无咗潮州佬罩住,隻铁公鸡捨得掹毛嗱?」,懒得逐次清点,直接拍在Taco胸脯,「老举埋年算鳩数...自己拎去使,换套衫等我。」
    Taco巍巍接下谢过,快速赶往海堤篷仓。
    嚼碎卤鹅咽肚,肥尸抹掉嘴唇脂油揩裤腿,切近大佬咬耳嘀咕。
    乌鸦噤闭肃听,神情几分坠冷。
    月相似乎错位,背后华人坟场墓碑挤立,颇像地缚灵佇望一窝骚扰安息的疥虫,领域时时深不见底,兜团恶瘴同长空打结,昏黝惨怖,适合cult片取景。
    被遗忘的积垢洲渚,是城市治癒不了的坏疽,白天装卸,夜黑造孽。
    下山虎太久没杀人了。
    「条仆街阿四呢?」
    肥尸视线落于十多米处:「每个礼拜三佢都响北河街老广嘅鸡竇开档食粉,夹佢翻嚟灌几啖泥沙臭水,乜都讲晒。」
    Maesk货柜环围钢梁金字梯堆,顶部静置一个矩形长箱,木封板歪斜隙宽,遥看不知蜷缩的人是死是活。
    港湾起重尘,銹屑吹裹那具漏风棺材,点支柴炬便可举行献祭仪式。
    「跳灰?喫,元宝蜡烛香就有得佢食。」,棕发戳入眼帘,刺出捕猎般兇猛:「搵柄士巴拿,逐隻手指敲断佢。」
    「咁...掟佢入海定係...?」
    乌鸦甩走碎发,转为笑貌可掬:「阿Sir话唔可以作奸犯科,我哋係一等良民,梗係要遵纪守法先啱。」
    两细靚反应一楞。
    「喂几克四仔,车埋到钦州街差馆踢落去。」
    吩咐完毕,他交待说:「拨个轮畀福生朗青,同我多谢佢喇。」
    杀人?怕是老天不收道友。
    夤定十点,旺角风流帷幔迎纳火山孝子帐窟买春,霓灯门楹红绿黄蓝,似遮盖玉腿的彩纱裙裾,半撩不撩,将现未现,糅旖旎色温挑逗,非要你踏进迷楼一窥极乐宝鉴。
    不少詬病它齷齪低档,只配贩夫皂隶贪享片刻,岂能比拟大富豪中国城里茶舞笙歌销金放纵。
    拜托,肉帛快感的几秒炸裂又不论出身贵贱。
    麻甩佬借醉扑女搏懵,摣波一捏,妖!是个洗衫板!啪啪耳光,廝扯对啄,行咇差人摇头逆行,眼瞓打喊露,收工回家,管不了蝇营狗茍的花花世界。
    佩黑超套老西,Brooklands车主招摇经过文华戏院,乌鸦,欢场杂食动物,要睡砵兰街最好的鸡。
    水不外流,他约了Ray和利氏集团高管在社团质素最尖的夜店密谈。
    第一夜总会,廊厅吊顶云分二岭,菱格水晶六稜七泽,映形形色色镜中鬼魅影漂忽。爵士乐频轨协调,灯轴摩挲朽肤斑纹,描绘副副虚假画皮,酒点絳唇,内啡肽如疟疾传染释放。
    石英桌一摞快劳扇形铺展,Ray喝掉半杯麦卡伦,默念封图烫银字联。
    lt;利擅东南,万国衣冠临胜地;舞徵韶頀,满台簫管奏钧天gt;
    底部署Hennessy红标logo。
    基金架设,财务配置,股权比例书,毫无商讨价值。
    「戴生,关于信披公示,税务局同廉记应该更有兴趣,我哋嘅业务唔使参照任何蓝本。」
    希慎资商主席唯恐梳化带臊玷污洁身自好,持弓背坐姿,鼻息一吭:「我係想你知道,所有机构赞助、LP撤席候选,甚至连执行反馈全部都係由利家独裁,资质审计评估只不过係形式大过实际,我一个外姓搭桥,唔好话董事会,净係风控委呢关就已经畀人驳翻转头,喺公司搞得太敏感,我嘅人以后做嘢肯定绑手绑脚。」
    一句讲完,巨擘方舟焊死,他势微言轻不够份量。
    此次避人耳目赴约,恪守原则的戴子良态撵退公主陪酒女,威士忌雪茄均不沾碰,态度非常了然,cancel资金注入牵綫,托辞冠冕堂皇,这些纸是拿来搪塞的挡盾。
    Ray烤热雪茄尾抽吸,呵小簇橘火:「听讲你熟行会计核报,但风险意识强咗d,以前卖鸦片赚,卖咸鱼一样赚,死路行唔通,搵过第条水路咪得囉?」
    戴子良眼点文件:「排队送银嘅可以装满成个铜锣湾,而家问题係闲杂免谈,大佬唔缺买路费?。」
    「敢问戴主席为希慎服务咗几耐?」
    「到港英移交主权,25年。」
    才矜志骄的口吻,可谓行业楷模的履歷,亮出底牌立场。
    「25年仲係未明cheese越大越唔好切?」,坚果香穿指繚落,Ray叩敲其中一本报告,「经你手搞嘅project,四成社创文援,四成联名公益,有d流去DAF,十碌八碌几百宗,基金功能同投资转化比係几多?乜“仁爱乐捐”,“鱼菜共生”,利益链玩左手倒右手,三藩Mafia都做?啦。」
    「我袋住一两千万坐Econ,食佢哋食净嘅,不如搵d团体喺街度派下米送下药。资源唔係囈翻嚟嘅,係靠抢啊戴主席。」
    一番陈词全盘否决初衷,戴子良目光回溯后生仔再三諦视。
    「你意思係由一开始就无諗住舂个头埋去?」
    「换句话讲,我无諗过要借戴生做跳板。唔兜咁大个圈你又点可能表真态?」,抽出最薄文书,Ray为他斟酒添冰直奔主题:「呢份投资计划涉及一项已暂停嘅基金,佢原本係董事会成员发起嘅私募,啱唔啱?」
    主席拧眉:「错係无错,但考虑到监管因素空置咗几年,等某一日拎上议程投票,分分鐘作废。」
    他不紧不慢岔腿捂进软垫:「发起人戴加治,Dariush  R.  Hirjee?定係Hirji?前太古理事,希慎首席资管顾问,无记错嘅话,戴生嗰位巴斯太太都姓Hirjee...」
    戴子良一霎析透暗示,忙急摆手:「唔得!佢哋只係远亲,我太太无话语权!」
    「本埠巴斯人差唔多绝跡禁济,估唔到琐罗亚斯德教可以接受同外族通婚,按利氏嘅前清作派,如果真係无话语权你今日仲坐得到主席个位?」
    僭越妄语,扒除半世捧端的屏羞布。
    戴子良那名魁梧的嚤啰助理不时与乌鸦相互打量,偌大贵宾房隔噪效果优异,氛围陡跌冰点。
    四人渊潭禪定,静待一道万钧之雷。
    Ray掸了掸雪茄灰,捺着脾性先破僵局:「认祖归宗之前,英国佬喺批租期上仲会大造文章,利氏将波斯富街、新寧道旧楼转走冲散风险,集中开发收租置业,应付嘅係结构性变动,大摩预言HK地產泡沫,银行一旦大幅调息影响各板匯率,到时你想融资都冇好桥。」
    「PE啟用,一期资金由我出,趁市场庆烚烚唔做长揸搞对衝。戴加治玩咗成世策略,佢明我嘅诚意。」
    江诗丹顿一毫一厘嘀嗒循环,他吶吶答復:「龙生,资金壳嘅事我可以介绍专业渠道,希慎方面...私募运营一旦有咩差错,牵连嘅係成间公司嘅image同名誉,我孭唔起呢个责任。」
    老前辈心持忌惮,东家不信任他,他不信任白武士龙睿。
    鸦片大梟利希慎以血耕耨铜锣湾帝国,街知巷闻的昭彰恶名早已是时代无字碑,戴子良搭住青云梯,兢兢业业忠于职守,曾阅尽利舞台港姐衣香髻影,迷失攀附者阿諛諂媚,深信烂仔脱胎换骨也会成正道善贤。
    即使奶酪摊派从不预他。
    几十载浮沉坠茵落混,葱蘢男郎蜕去饱满,鬓髭皆霜,多了岁月磨蚀的智慧褶痕,却困处功禄韁锁,披一袭人造丰羽,只供仰鼻观瞻。
    既要明哲保身,又不想获罪断路,Ray翘勾嘴角,竟真有两腿生物嫌钱腥。
    始终默然的乌鸦黠笑道:「阿Ray,你索性话畀戴生知,觉得GP位焫屎忽,请佢喺大马嘅私生子嚟坐啊。」
    六只眼齐刷刷惊望左侧,警惕,怔忪,嗔怒,似剜瞪一头怪物。
    忍耐接近临界的杀手鐧,掀拍滔天巨浪。
    戴子良脸部5秒内完成三色剧变,太阳穴如遭暴捶突突猛跳,晕眩撞慌悚悬停胸腔,与颅压疼痛共振,他下意识攥紧婚戒,喉关栗慄颤抖:「靓仔!你敢查我?!」
    乌鸦揶揄嘲讽:「拣partner唔摸清楚人哋个底,点同声同气?就睇戴主席想拆掂盘生意定係解决d风流债。」
    「我跟规矩做嘢,你哋喺背后出古惑?!」,戴子良愤慨抄杯倾力掷摔,碎璧一地,恍若无法赎补的昔罪。
    儒绅光风霽月,包藏庸俗,无耻,不可革洗的秘辛。
    嚤啰男悄悄掏腰间武器,抬手瞄准乌鸦,固掣待发,是支大陆54黑星。
    未料戴子良戒备过激,Ray目梢倒沉,忖思如何斡旋挽救。
    「怕死就唔好上岸!你咸丰嗰年都係捞偏嘅,唔出古惑点叫古惑仔?」,乌鸦解扣指向心窝继续挑衅,「嚟啊,够薑就开枪啡我,呢度东星环头,你自己諗下你仲有无命翻渣甸山。」
    「Calm  down  gentlemen!」,一缕尖锐眼色示意陈天雄免开尊口,Ray竖脊离座往前挪步,註视父亲旧友怨懣苍容。
    褐赭西服精工细裁,温莎衫领钝度宜当,合该厚德载物的仪态紊乱尽失,周身起伏呈靡草将死蔫枯。
    「良叔,叫你d人放翻低把枪。」
    Ray把雪茄置放于烟缸,恭谦抚其背,低声委婉:「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同我阿爸话晒烧过黄纸拜过祖爷,一世兄弟唔讲两家话。」
    「我发誓绝对无任何想害你嘅意思。」
    戴子良同样看着他,眉下窠巢绽凤,松柏不落七尺,重合在追忆里稀释淡弱的恩公影像上,穿梭远洋唱红白台戏。
    香港三五年便大兴移山填海,露电参商斗转,事貌改弦易辙,沙砾翳没肝胆赤忱,海川也会冲葬深泽弘恩。
    古今难全的从来是人与己。
    Ray拾起手提,寻翻到一串北美数字:「其实阿爸唔怪你当年私退和合图,仲一直掛住你嘅,想问你记唔记得.......」
    「双刀插在龙虎山,花飞三迭祭神坛。」
    戴子良垂头囁嚅。
    —红长九呎呎连呎,棍指乾坤辨忠奸。
    甲辰建卯初五,摣数倪庭周挑算天乙吉日,聚和合图执位西环大笪地开坛设醮。佛灯炉火共巳午并燃,百单八寸木立斗世,两波三元及第齐过二板桥,为压轴重磅造势。
    老顶亲授牡丹系肩,六职见证,跪誓宗祖,龙头凤尾一撮心香,双花红棍振金漆招牌,利有攸往,所作皆成气候。
    彼时没有古惑仔,他们统称洪门——精忠昭日月,义勇秉春秋。
    Ray递来已接通的电话搁上耳畔。
    鲸藏于水各自无言,他屏息跨越几秒迁延光阴:「...笙哥。」
    三藩市应在破晓,那厢故人不知模样,一如35年前,声籟仍是清浑不辨的颓唐。
    「阿良,好耐无见,我嗰衰仔畀到麻烦你喇。」
    ○○○○○○
    已值子夜,戴主席携助理匆匆告别。
    帽檐拉得奇低,从豉油街熟食市场撤走。
    Humata,Hukhta,Huvarshta,Ray不清楚琐罗亚斯德教义宽恕婚姻背叛与否,而老爹恩情包袱加私生子把柄製衡,戴子良允诺合作之外,十有八九还会哄骗嚤啰妻,装足模范丈夫坚贞表率。
    守理亏秘密,惶惶不安扮鶼鰈情深。
    夜总会陷首度高潮,酒好况逢花新,脐下膨胀咸湿,灌酩酊淫态通宵达旦。
    乌鸦去盥洗室放低二两,边旁一间厕格拴死门阀,人人鬼鬼嚼舌嵌腰,猴急交换体液,直播英雄气短。
    他照镜邪笑,细佬忽地昂挺,期待来场尽兴的阳春本垒打。
    回房懒洋洋靠入枕垫,Ray叉了片西瓜懟上他鼻孔,满眼燜着怫然。
    「最近内分泌失调?我免费醒盒睪固酮过你调下佢。」
    公子爷餵食,乌鸦剌口便啃,非时令生果好看不好吃,只当清热袪燥:「挑,睪乜捻嘢固酮?我善德街第一条嘢,至威至猛,劲过尚格云顿。」
    Ray的双眸几乎喷发暴雨梨花针:「陈天雄,你嗰副Killing  Machine嘅臭脾气几时改改?成日咁衝动,想害死我啊!」
    但凡戴子良豁开莽性硬碰硬,生意成败事小,撕破脸皮毁老竇积存情谊,龙鸿笙要罚他下跪扎棍。
    「一早搬龙伯出嚟就掂过碌蔗。」,乌鸦吐掉瓜籽,丝毫不掩饰鄙夷:「无实权,咬老软,仲防贼咁防我哋...」
    「搞风投讲后台背书嘅,希慎个名够响,够晒罩。」
    「一于黐我阿大个名,随便搵几位老闆组局,至少人哋话到事。」
    「嗰d老闆嘅案底戙到两层楼高,你想同佢哋去饮CCB咖啡?」
    何止,黑与黑结盟渡涉披荆斩棘的蜜月期,将膨胀畸形贪婪,养成饕餮虎鯊,覬覦同伙盘中肥腩。
    鱼虾蟹鼠目不及远,胃量可吞天,利字铡刀下无一幸免。
    以清白商人身份进驻免税港,他要稳居幕后滤洗社资。霸住卡利西科古柯碱下游动线一席,Ray缺的不是钱。
    「得啦大少爷,你话点就点,下次唔好怪做阿哥嘅唔帮你挡枪。」,乌鸦举杯豪饮,显然对这话题兴趣寥寥。
    「惊佢有牙咬我吖?你生生性性唔出声就当帮忙喇。」
    两损友扬挑眉尾,交匯眼波默契詼笑。
    皮鞋轻踢Ray的小腿肚:「喂,讲好咗陪我,试下香港陀地一皇双后,个个姣赢荷兰嘅橱窗妹。」
    浪子本色故态復萌,Ray不甚诧异。
    花无百日,情断三月,大抵是Raven独一份清素乏善可陈,吉列岛追爱痴汉腻味食斋。
    所以今晚放肆走肾,祭奠短命蜜恋的头七。
    「让畀你啦,嗌多件玩一花五叶,我请。」
    乌鸦乐得胸颤:「五马分尸就真...点啊?老薑而家上咗位做大嘅,得番个辣字又唔够勇?男人唔玩好易冇?。」
    「公司有人resign,留番d苏州屎畀我,够勇都唔得闲啊大佬~」
    「少人又唔使死,龙伯唔喺香港,你扮咩勤力乖乖猪啫?」
    「老细唔使返工啊?」,Ray熟练切除另一支鱼雷雪茄帽,瞥眼佯叹道:「一个秘书有咗要安胎,要走嗰个你估下係边个?」
    乌鸦脸色顿时僵沉。
    阴郁填膺,黝黝黯黯,焦灼装淡然,错把Marlboro倒衔,捂灰濛濛几许失意,灌溉Ray疯长的八卦种。
    反向抽烟,叼穿地球。
    憋足十天半月,看来高冷女菩萨龙羽坚决飞离他的列龕。
    握干戈动粗,逞恶毒嘴癮,他承认确实飆泄残忍的痛快,更变态地享受她泉涌泪盈。
    那对专属金珠,算不算定情信物?硬生生摘扯再狠狠掷还,滚落水洼,发抖倒影扩散涟漪,他仍顽劣到底,心没软化半分。一宿翻篇,次日追悔快过火箭,一周接一周,懊恼愧歉,直到率性败坏,怒统统蓄积成欲。
    屋企衾枕好像裹存芳馨,却丢失初夜温热,不敢拨号致电求和,怕拔地万丈尊严碎在不接不应的忙音里。
    毋寧罢职都要割舍一切关联,真骨气,真小器。
    「你同意咗?」
    得Ray肯定答案,他微微躁怒啐吐烟丝:「话晒我都係名誉股东,点解唔问下——」
    巴洛克纹饰硫铜门被推啟,佳人未现,鶯柔鸝婉声欣悦先至。
    一眾妙龄女郎雀跃而入,领队男子英挺高拔,发密不乱低束马尾,宝蓝恤衫贝母扣,米兰袖挽在臂肘,露两截蟠龙刺青栩栩神活,银边镜片闪雾痕,笑似雍容贵冑。
    东星草鞋梁东昇,保家肥龙的得意门生,数年前仅运作若干小竇口,因细靚跋扈妄为揦屎上身遭皇气勒令,过海浴血斩毙死敌马霖,反台力挫三联金刚骨精强,于桂枝江湖震响一炮。
    其后擒绑number红灯区摣fit人崩牙豹,逼对方退居亚皆老街以北,牢戙旗帜闷声敛财,霸揽砵兰街40%情色经营,与孖吉洪兴三足鼎立,各凭本事分庭抗礼。
    私鐘马槛、娱乐会所、咸淡水,梁东昇御业有术,一概公司式治理,常师夷国至in至淫手腕,缔造艷誉遐邇的旺角Moulin  Rouge。光是揼骨妹就研习东南亚庙宇按摩技艺,兼印瑜巧韵,备遮柄威而钢,含吹瀨啜,俗佛双修,芊芊嫩指上下扶阳,激登巔峰之际,前列腺悟八识,海绵体接慧根。
    烟花巷尝鲜取经,不代表乌鸦钦佩吃女人饭的金牌马夫。
    梁东昇踱步坐下,言语客套热络:「咖哩通知我乌鸦哥大驾光临,咁啱孖六嗰台东莞客係老友,拖咗半粒鐘,招呼唔到唔好见怪。」
    兀自罚酒一杯,默默无闻的432如今八面玲瓏。
    乌鸦噙笑回敬,异常大度:「大家老表仲讲呢d,你十几档夜场捞到家肥屋润咁,第时我仲要黐你大东金糠。」
    「乌鸦哥咁抬举我吖,几百个兄弟要养,搵餐晏仔食啫,有赖你哋帮衬我呢度先可以蓬蓽生辉。」
    「谦虚,字头入面边个唔知你呢期最出位。」,乌鸦递去雪茄:「你大佬肥龙同白鬼嘈晒大交影衰个朵,人哋唔係睇你飞屎,佢仲有机会蒲咩?佢就係条命生得好,有你咁叻咁雷嘅靚,样样帮佢执手尾。」
    梁东昇笑着辩驳:「大佬有恶鯁嘢,做靚嘅点可以侧侧膊,再讲佢而家只係收咗火,唔係收咗皮。」
    黑社会讲论资排辈,分派系嫡庶,五虎中流砥柱力压大底,他听出乌鸦是有心提醒敲打。
    Ray干咳数声松缓微妙尷尬,梁东昇多云转晴恢復殷切,介绍,握手,不痛不痒的寒暄,多一位亦敌亦友。
    乌鸦终于流连美娇娘。
    尤物亭亭站立,短裙齐平臀线,每套深V荡漾雪球诱惑,供他零沽色笑。
    靚正哥哥仔单次遇俩,每一位笑得极其真挚。
    混跡欢场的蝴蝶,厌倦了讨好暮岁阿翁,伺候便便大腹,风月青春期限苦短,好想傍个型猛恩客发展成温心老契。
    目光锁死中央旗袍辣妹,狐媚秋波鹅蛋脸,玉骨莹肤傲雪凌霜,矮领盘结掛水滴大开襟,箍藏住乳肉若隐若显——胜在身高,没有5尺8也有5尺6。
    梁东昇会意,抢先伸手一勾,裊裊娜娜一步一莲,姿韵绰约,捋裙就坐。
    乌鸦又点妾选妃般要了名丰腴嗲囡囡,指给Ray的。
    他斜剜坏笑的陈天雄无声抗议,犯错能不能别拖我一起?
    退出贵宾厢,「落选」姐妹难免酸妒。是没品戅居啦,无福消受36D的滋味,是除裤隔渣还不举,年纪轻轻便玩不起双飞。
    梁东昇钢刀厉眼直直剐向她们,大班莎莉妈火速呵斥:「食咗成晚白果仲有闲情逸致呻,唔使做啦!?」
    「争几多IOU心里有数,喺东哥嘅场醒目啲,管好把口。」
    女郎惊如鵪鶉,识相地赶在老板发作前溜回厅廊躲劫。
    梁东昇面冷三分,念玆耿耿乌鸦贬评肥龙之论,翻来覆去叼他老母。
    蓬蓽生辉?生嘢就真。
    会所不禁止吃即食,奈何撒俏撒痴使浑身解数,边上倜儻男人偏偏意志赛唐僧,慷慨付小费,不碰她毫毛,数轮健康友好的猜枚猜乏了,确认撩不动龙睿,小姐只好请包厢公主点支歌仔聊以排遣。
    lt;繁星背面,蜡烛突然,完全被风吹熄了
    lt;他笑着,很自然,移近我心多一点
    lt;一碰着他,我内心cha  cha  cha
    lt;我一百percent爱着他...
    再看狎暱相偎的交颈鸳鸯,旗袍妹电感美眸眨长丝,细藕粉臂绵绵缠縶,与乌鸦好一派卿卿我我忒煞情多。
    Ray不知该为阿羽庆幸还是哀叹。
    玫瑰香艷逸扑鼻,乌鸦吸嗅久违的浓馥庸脂,唇峰轻磨女人耳垂:「你叫乜名?」
    冶丽甲瓣探进衣衫,在胸坎慢抹画圈,酥酥痒痒,蚁挠噬心。
    「Rita,Rita  Lai。」
    维他奶?窃笑险些搅了曖昧。
    为什么不是Veronica  Yip,Loretta  Lee?或学官涌银河歌廊的坐台改叫舞子、丽奈,日式港气接轨国际,批发货要何个性。
    「咁啱嘅,我叫Dabbin  Chow。」
    性感磁力配低级幽默,肌隆背宽,样帅痞贱,惹俏颊渲晕嫣红,今夜某张床榻将wet  all  night  long。
    嫩笋指尖逐寸游移到皮带扣:「我唔信,大唔大试过至知...」
    究竟谁嫖谁,乌鸦暗疑她是否数星期没开张,趋收怀抱,伸手牵製皓腕:「唔使急,我买你full鐘,等阵保证你脚都合唔埋。」
    边说边摸腰掐捏,销魂喘吟淅淅沥沥,十足雨态春猫,鼓圆奶兔一挺,即快撑爆蕾丝晃溢乳浪,娇滴滴软乎乎,坐地能吸土。
    喝完交杯酒,波罅现一颗紫葡萄,乌鸦标情夺趣,埋首咬出汁舔嘴吃下。
    「我捨命陪君子,只係惊你女朋友呷醋...」
    女朋友?乌鸦似清醒一滞,盎兴垮塌欲望熄停。
    比起这风骚柔荑,阿羽简直是千锤百鍊挝折不屈的精钢柱。
    拍拖未解琴瑟,践踏大男子主义,伶牙俐齿寸他上九霄,任他宽容殊宠硬是不挤一句动听情话。
    吝嗇顰笑,离经叛道,憎恨黑社会种种,转身却为蠢陋侠义拋洒热血,偏激又矛盾。
    三白眼,弯弓口,别说靚绝香江,若评Miss油麻地她都没入围可能。孤孤丧丧缺筋揽祸,犟败最倔的牛,诈娇服输不如叫她自戕。
    无怪被田寿辉以肉啖虎,被老表视同寇仇,多年49,茍且全靠拳头。
    傻女,就不能当做30万买一次示弱吗...
    情人节她也曾奔赴献身,笨拙献吻,向午悱惻私语,他也曾在梨涡中颓醉。
    金耳钉好贵的,找至黎明方完整凑齐,脏了,凹了,易损易断易变形。
    可明明打翻醋埕的是他啊,敏感的阅歷与天性恣肆作威,将限量版鐘意捧于鼓掌踩弃烂泥。
    投降吧,认栽吧,活该他输。
    「咁你小心,我老婆仔狼过华秀隻狗。」
    两小时后,旗袍妹倒在一侧花柳横卧,不堪壶觴灌盏,酣睡迷梦湿潮。
    半小时前,乌鸦笸箩倒豆,条脷含糊期艾,嘰嘈嘮扯幽幽控诉。
    嫌他黑恶,唔通全港五毒罪耻的十字架他一人孭?朗青是混哪的懵捻,够班够格同他下山虎比?他陈天雄蒲遍club,有的是索姐姐争着沟。
    癲痴至此,亦醉得不轻。
    「冚家剷卖鱼蛋,我做错d咩...佢够胆同我提分手...」
    「遇着呢个倀鸡婆衰足九世,我宜得飞咗佢,听晚去福荣街敦煌摆足几廿围,仲要开支堡灵爵解秽贺贺佢?。」
    「老虎唔发猫,佢当我病危......」
    失恋大佬寂寞自怜,龙睿忍笑好辛苦。
    应该取来办公室的Canon  Movie  Boy影下这幕鬼拍后尾枕,改日送他一个感动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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