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辞远的公寓出来,程修瑾嘴角的弧度一下子纪垮了下来,站在人来人往的市中心步行街,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处归去的漂泊感。
    他斜靠在步行街的倡议上,两条修长的大腿随性的叠戚,眼睛微微的垂着,如同蝴蝶羽翼一般的睫毛隔着老远似乎都能清楚的看见。
    黑超懒散的挂在眼角,整个人看起来分明就是一股颓废的风格,却莫名的给人一种不可跨越的距离感。
    有被他容貌迷得五荤三素的女孩子噙着害羞的表情捧着手机上去问电话号码,却见那帅哥像是在炫耀一般冲自己晃了晃左手。
    那修长白皙的五指上明晃晃的钻戒几乎是要亮瞎了那些个小姑娘的眼和玻璃心。
    “程少,你这就太不厚道了啊!”就在他再次亮出钻戒吓退了又一个来问电话号码的小姑娘时,那一直尾随在他身后的男人终于是按捺不住从暗处走了出来。
    茶色的短发,小麦色的肤色,以及明显的肌肉线条,让这两人站在一起,越发的吸引来往女性的目光。
    感觉到那些火热的快要将自己扎个对穿的目光,程修瑾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冲面前的男人提议道:“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明显察觉到在他这句话后,四周越发炽热的目光,男人也随之点了点头。
    好在作为有不夜城之称的锦城的市中心一应俱全,随便推开了一家咖啡厅的店门选了个位置隐蔽的包厢,大门一关便成功的阻隔了那些个视线。
    想要赶着回去处理程母丧事的程修瑾没那个功夫同面前的那人闲扯,因而一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对程家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的夏溪没有多言,只是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程修瑾:“这是上次土地竞标金额被泄露后,我探查到的些许资料。”
    听他这么一说,程修瑾的神色也不由得严谨起来。
    大约三周以前,程氏参加了市政府预备拍卖的一块土地竞标,原本一切都还算顺利,最后也如他们预想的一般进入了最终竞标的对手只有衡重一个。
    可偏偏因为在竞标价格上略输给对方一筹的缘故,程氏遗憾的错失了这个机会,为此程修瑾接连着数日都是板着个脸。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这次才会亲自去参加c市的会议,以期望能够为程氏争取来更多的发展机会,可谁知道……
    看到他眼睛里闪过的几丝痛苦的神色,夏溪张了张嘴,却没有安慰他,反而是开口说道:“根据我目前掌握到的情况,衡重的竞标价格是在送标前的前一秒才进行了更改。”
    程修瑾翻阅文件的手一顿,缓缓的抬起头,双眼空洞的看着面前的人,语气低沉的说道:“你的意思是程氏内部可能存在奸细?”
    夏溪耸了耸肩膀没有答话, 毕竟这样的事在企业中常见不说,能够一句话就抓住了重点,程修瑾心中必然是早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有挑破而已。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程修瑾低下了头,借机收敛起自己有些不合时宜的感伤。
    “我说你要真难受就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不就得了,何必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作为程修瑾三教九流朋友之一的夏溪很是不能够理解程修瑾这样的行为。
    在他看来要么就放肆的哭,要么就随性的笑,如此藏着掖着,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累。
    因为所处立场的不同,程修瑾很难同他解释自己这般压抑的原因,只能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总之这次就谢谢你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你还别说……”听他这么一说,夏溪顺势开口道:“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你是知道的。老头子去世了,她妈不愿意继续带着她,所以将人给送到了我那里去,可我那里……”
    看着好友自己都露出了那一副嫌弃的表情,程修瑾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哈哈,我明白了,你这是要我替你妹妹找个房子?”
    “不。”夏溪眼神一凛:“我要你替我找个信得过的人家收养了她。”
    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程修瑾有些吃惊:“我没听错吧?你这是要我配合你把你亲妹妹干出家门?”
    “家都没有,又哪里有什么家门可言?”夏溪突然感伤起来:“只是她哥我就是个混蛋小混混,跟着我不安全,要是让人知道她是我妹妹就更加不安全,所以……”
    “我懂了。”程修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止住了他没有说完的话:“我会让人早点整理初一份最合适的名单给你。”
    “谢了!”夏溪玩笑般的回敬他一拳:“兄弟没啥好报答的,就只有早点帮你揪出来这幕后的蛀虫了!”
    “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程修瑾有些不甘示弱的回敬道。
    但他要是知道自己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当真能够成真以后,他绝对会乖乖的受下夏溪这一拳,不做任何的反驳。
    程修瑾清楚的记得,那是程母离开后的第二天的下午,日暮的夕阳很好看,那一头茶色短发的男人虽然年近三十,却还是笑起来一副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那是他见他的最后一面,就在几个小时之后,夏溪被人发现溺毙在市郊公园的废弃河道内。
    警方通过现场勘查断定这不过是因为失足导致的意外,可熟知他深夜绝不会随便外出的程修瑾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谋杀案。
    而凶手……或许就是那个在程氏安插蛀虫的人。
    隔着黑色的车窗,他只能看见刺眼的警灯在黑夜中晃着,密密匝匝看热闹的人群,让他连下车看他最后一眼的权利都没有。
    接二连三的失去亲人和兄弟,程修瑾颇为失落的低下了头,还没来得及感伤,右侧车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搭上了自己一直放置在腰侧的手枪,随时准备同来人决一死战。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打开车门的人并非是什么目的不善的男人或者女人,只是个身高还没有车门高的小女孩。
    大概是被他一瞬间释放出来的威压给吓到了,她保持着那个开车门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自己,瞪大了的双眼像是了某种炸毛的动物。
    就在程修瑾翻找着身上口袋里的糖果,打算安抚下眼前有些受惊的小女孩时,她却突然开口:“你就是我哥哥口中那个程少?”
    “哥哥?”被夏溪的死影响了情绪的程修瑾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看到那个小女孩摘掉了自己黑色的假发,露出下面齐腰的茶色长发时,程修瑾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你就是夏溪的妹妹?”
    “准确来说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吐字清晰,一点也没有被吓到的模样,这着实让程修瑾有些吃惊。
    要说亲眼看见自己的哥哥死在自己面前,却半点感情的起伏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夏茶很清楚,比起现在想着要一心为哥哥报仇更重要的是活下去。
    尽管只在夏溪的手机上看到过一次他同程修瑾的合照,可她还是凭借着绝佳的记忆力记住了程修瑾的身高容貌,以及他的车牌号。
    这也就是为何,她能够在混乱的现场一眼就找到了目标的缘故。
    想起夏溪临死前的眼神,夏茶脸色一沉,抬头看向程修瑾:“请问我可以上车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程修瑾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她还站在车外。
    虽然是盛夏,但市郊的温度却一如既往的低,再加上临近废弃河道的缘故,这里的反倒有了些瘆人的寒气。
    程修瑾点了点头示意她上车,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冰冷的身子紧紧的裹住,一边示意司机调高温度。
    “虽然你是个好人,但你的好心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在体温回升后,夏茶看向程修瑾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谢谢,也不是要他为自己哥哥报仇,而是这近乎诅咒的一句话。
    驾驶座上的司机脸色一变,刚想要呵斥这个不知规矩的小鬼,就被程修瑾抬手制止。
    他并没有因为夏茶的话而生气,比起这个他更加在意的是究竟是谁杀害了夏溪。
    可没等他问出口,熟门熟路从他口袋里掏出糖果往嘴里塞的夏茶便含糊不清说道:“我……唔哥哥的死跟你……跟你没关系。”
    “你不过是个小丫头,为什么这么确信?”程修瑾突然对面前这个不大的小鬼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很好奇直觉和感官如此敏锐的孩子到底经过了夏老爷子多门残酷的培养。
    将最后一颗糖塞进嘴里后,夏茶才艰难的出声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哥哥是我的哥哥,你不过是哥哥的朋友,所以就算哥哥是为了你的事情被杀害,也跟你没有关系。”
    这一番话听起来就像是小孩子耍赖皮一般无赖话,可从夏茶的口中说出来,却无端让程修瑾的后背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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