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戚梨的管家赶到别墅时,入目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门口地毯上略微干涸暗红色的血迹。
    戚梨落脚的动作一顿,耳畔随之响起了今早肖菏打来的那通电话:“夫人,俞小姐自然流产了。”
    短短的十个字,却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的落在了戚梨心头,一下子让她清醒过来再也没有追究对方打扰了自己好梦责任的心思。
    她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激动还是忐忑,只依稀听见自己语气焦急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孩子保不住了?”
    “之前接连两次的意外,加上昨天的惊吓,从目前的出血量来判断,这个孩子是不可能保住的!”肖菏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不近人情的冷酷与淡漠,让戚梨的心头也跟着一凉。
    她的本意不过是希望俞初晴乖乖听话的能够离开程修瑾的身边,压根没想过要动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样做的好处,虽然能够保全她在程修瑾心目中慈母的形象,可也总归是留下了隐患,如果哪一天俞初晴贼心不死,带着那孩子又卷土重来,那她苦心孤诣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她正为这个问题日日茶不思饭不想,哪知道老天便送了她个这么大的惊喜,竟然让俞初晴的孩子自然流产。
    只要失去了这个唯一的筹码,到时候就算程修瑾会对她有所愧疚,也会随着时间的消逝渐渐被打磨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她高高悬起的心终于重重落了地,可没等她喘口气,便又听电话那头的肖菏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但是目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请示您的意见。”
    “什么事?”戚梨不假思索的说道:“只要能够把这件事处理干净,我保证你的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到你身边。”
    戚梨的这句话如同是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的在肖菏后背上一推,一下子将她推出去好远。
    她握着电话站在客厅的中央,阳光透过玻璃浅浅的打在她身上,却怎么也穿不透她身边萦绕着的低气压。
    俞初晴忍不住一个哆嗦,听见她用跟刚才一般无二的声音说道:“我一定会完成夫人交给我的任务,只是失血太多,俞小姐怕是挺不过今天了。”
    “什么?”戚梨有些吃惊的叫出了声,可转念一想自然流产失血过多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样一来同程修瑾解释就总有些洗脱不了嫌疑的感觉。
    思前想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在不送医院的前提下,有没有可能保得住她的性命?”
    “这有点困难。”肖菏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俞小姐血型特殊,血库里没有与之匹配的库存血,上次若非苏小姐,只怕是俞小姐也很难活下去。”
    听她这么一说,戚梨微微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让人通知浅妍过来一趟,你就先想想法子吧。”
    “是。”随着肖菏清冷声音的落下,这通跌宕起伏的电话也随之画上了句号。
    “夫人?夫人?”见她紧紧的盯着面前地毯上的血迹出神儿,迟迟不肯落脚,管家有些担心的出声。
    戚梨眨了眨眼,回过神儿来看向身边的人:“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明白这里面正在进行的事情或多或少有些见不得人,管家领命的点了点头。
    “对了。”戚梨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将手机从自己的手包里掏了出来递给了管家病吩咐道:“如果浅妍待会回电话,你便立刻通知她到这里来,明白了吗?”
    “是!”见她神色焦急,连好看的眉眼都微微皱起,管家忍不住出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放心!”
    戚梨敷衍的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屋子。
    盛夏的风一下子将她的话吹得支离破碎:“但愿如此吧!”
    随着大门被“吱呀——”一声合上,戚梨也踏进了她这璀璨一生中最后的舞台。
    程家虽然是百年望族,看起风光无限,可就如同事物的阴阳两面,在这无尽的荣耀背后也有着染血的黑暗面。
    哪怕是让整个锦城上流社会人士都为之敬仰恐惧的程老爷子,双手也沾满了鲜血。
    因而在名下所属房产配套相应的医疗设备,几乎成了历代程家家主的习惯,作为现金程氏的总裁,程老爷子指定的下一任家主之位的继承人,程修瑾也自然不例外。
    为了保持隐秘,也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与猜忌,地下室是用来安放和进行一些小手术的绝佳场所。
    尽管早就知道这件事,可从温暖的地面一下子进入到阴森森的地下室,在亮的有些刺眼的白炽灯下,听着高跟鞋与阶梯碰撞在四周发出的回响,戚梨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这历代家主的恶趣味。
    她沿着台阶,一步步来到了那间治疗室,却意外的没有在手术台上看见肖菏口中生命垂危的俞初晴,只看见了洁白地面上蜿蜒的血迹。
    腥味和着不知从哪里透出来的冷气,让戚梨的心脏隐约传来了些许的刺痛,不安与恐惧让她哆哆嗦嗦的将手伸进手包,却怎么也没有翻找到自己的手机。
    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才便将手机托付给了管家。
    就在她惊慌失措时,突然从不知道那个角落里传来的摩擦声,让她动作一顿,如同受惊的动物一般,僵硬着身子伸长了耳朵探听着四周可能的风吹草动。
    “沙——沙——”像是有什么人正拖着重物往这边渐渐靠近的声音,间或夹杂着的丝丝“唔……啊……”般的轻声叹息,更是让戚梨惊恐的瞪圆了双眼。
    她僵硬的转过身,看向身后那条黑漆漆的通道,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条通道就是历代家主修建用来处理叛党或者尸体所用。
    尽管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可真正处于这么恐怖的处境时,饶是戚梨,更或者是换成其他往常冷静自持的人,也会彻底失了分寸。
    “肖……肖菏?是你吗?”她的胸口因为恐惧而剧烈的起伏着,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呵……”像是在回应她一般,漆黑的甬道里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却怎么也不像是肖菏冷静平淡的声音。
    不详的预感随着脚步声的渐渐靠近越发的浓重,戚梨还没回过神来,身体就遵循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向地下室的入口处跑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没有见阳光的缘故,台阶上满是水珠,戚梨一个踉跄,脚下的高跟鞋便被甩了出去,她也差点因此跌倒在地。
    来不及考虑什么体面与仪态,她现在只一心想要离开地下室回到地面,因此鞋也顾不上捡,一瘸一拐的就沿着台阶就疾步的往上跑着。
    长期缺乏运动,加上这么一惊一乍的惊吓,她胸口的疼痛越发的剧烈起来,像是有无形的手要将她的心脏揉碎一般。
    耳边传来的阵阵轰鸣让她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强撑着一口气跑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处,伸手想要推开那扇黑色的铁门。
    可就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那扇门也依旧是纹丝不动,直到这时她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低头一看,铁门落地处的锁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人落上了一把大锁。
    她睁大了杏眸,满眼的红血丝,和着气喘如牛的呼吸声以及花掉的妆容和丢掉的鞋子,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哪里还有那个程家夫人的半点仪态和修养。
    她也不弄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地下室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脱力的沿着铁门跌坐在地,动作哆哆嗦嗦的伸手在手包里翻找着自己的药物。
    而另一端,俞初晴靠在舒适的老板椅上满意的看着监控屏幕里戚梨狼狈不堪的模样,得意的笑出了声:“肖菏你看看她现在是不是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般可怜?”
    肖菏没有作声,只是紧紧盯着屏幕,一秒也没有从戚梨身上离开,如同不愿意错过她这难得狼狈的模样。
    看着她在手包中掏出了药物,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打开,她才冷冰冰的出声提醒道:“再不去看看,只怕是你今天计划的一切都要化作泡影了。”
    “我自然不能错过跟这位曾经的影后同台飙戏的机会。”俞初晴的脸在监视器的蓝光下透出一丝阴森恐怖。
    她如同从地狱而来索命的怨鬼一般,脚步轻盈的站起身,悄无声息的从这个房间里消失不见。
    看着那个鬼魅一样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器画面里,肖菏动了动嘴唇,如同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再见了,夫人。”
    “蹬——蹬——瞪——”从台阶最下方,在白炽灯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下接着一下沉稳的脚步声。
    戚梨呼吸一窒,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僵在了原地,虽然明知道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可她的双手因为恐惧而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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