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汀更加从容,一边走一边问:“所以凶手制作‘小圆球’的地方找到了?”
    仇疑青:“嗯,就在我们猜测的那个地方……”
    二人说着话,走进了暖阁,叶白汀落落大方的解衣,脱下外裳,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更合适的,穿上,手放在袢扣上,见仇疑青没声了,还问:“怎么不说话了?”
    仇疑青是真的有点受不了这刺激,小仵作身上穿的严实,该露的都没露,连往常见过的那一小截锁骨都看不到,可穿着雪白中衣的样子……
    “我来。”
    他上前一步,似乎有点急切,还用了力气,把叶白汀衣服裹得紧紧,再伸手帮他系袢扣。
    叶白汀:……
    就不能慢点么!人都快被勒死了!
    仇疑青:“以后别在人前脱衣服,谁都不行。”
    叶白汀狐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真的穿的是衣服裤子,不是什么纱啊小块布之类的东西吧?连大裤衩都不是,腿都没露,这就受不了了?
    他倒是没想以后怎么办,撩别人时要不要注意尺度,会不会太刺激的问题,他就是有点不懂,就……为什么啊?为什么这种程度都受不了?
    衣服穿好,整理的仔仔细细,一个褶都没有,仇疑青才退开:“好了,走么?”
    叶白汀正好视线透过窗户,看到了北镇抚司的正厅。
    门庭挑高,黑匾金字,屋顶脊兽翘首,威风凛凛,肃正威严。
    每一桩命案,都是生命的遗憾,光芒的暗淡,他要做的事从始至终只有一件,让真相得以呈现,让事实不被曲解,让律法不会缺席,如果能警戒世人,学会反思,学会珍惜……他会更认可自己做的事,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本次案件,肖似雷火弹设计的小圆球,类似的恐慌事件,教唆,报复,青鸟的越狱计划,原生家庭带来的苦痛——
    叶白汀闭上眼,所有线索脉络在脑海里连结成网,每一个关键节点,每一处关键证据,现在找到了什么,哪里有些许缺失,这次问功的重点是什么,怎样做效果最好……
    时光仿佛在此刻定格,随着他的心跳呼吸缓慢流动,这是他的世界,他可以破解一切,抵挡一切!
    再睁开眼时,叶白汀眸底一片明润,有浅浅笑意噙在眉梢眼角,绽放着自信的光芒:“走吧指挥使,我们一起去,把这个案子破了!”
    仇疑青要非常用力的控制自己,才能不去握对方的手:“嗯。”
    ……
    正厅。
    如以往一样,仇疑青坐在正北面中间的案几后,只是肃面端坐,不言不语,便似定海神针,无人敢不敬,无人敢喧哗;在他左侧下首,同材质同造型只是小了一号的案几后,坐着叶白汀,肩瘦腰细,眉清目秀,看起来更像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小公子,而非锦衣卫,可在他通透清澈,黑白分明的目光下,没有人敢质疑,甚至想撒谎都得小心翼翼,只因这位——不但能让死人开口说话,还能看透人心。
    申姜一如既往,没有给自己布置任何座位,就站在指挥使案前右侧,叶白汀的对面,目光如炬,一一掠过在堂嫌疑人。
    鸿胪寺官员孙志行,等待派官的吕益生,琉璃坊老板娘曾三娘,穆郡王之子穆安,以及他的朋友,三个年轻人友情联盟之一,唐飞瀚。
    申姜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皇城之下,京城重地,竟敢有人当街制造恐慌,性质极为恶劣,北镇抚司上承皇命,指挥使亲带我等调查,日夜不寐,不敢耽搁片刻,直至如今,案子终见曙光,及至日前,本案又添一名死者,几位应该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没说话,但细微表情很明显,没有人能无动于衷,尤其穆安和唐飞瀚,面上震惊伤痛到现在仍然未有消解。
    然堂官见问,没人说话也不合适,曾三娘就开了口:“死了人那么大的事,应该没人不知道?先前都是在街上搞事情,扔小炸弹,没成想自作孽不可活,最后报应在了自己身上,自己给炸死了,不能再祸祸别人,倒也算好事啦。”
    唐飞瀚和穆安立刻转过来,没谁的脸色好看,前一个道:“死者为大,尊驾嘴上就不能留点德么!”
    另一个道:“案件事实未定,还是不要盖帽子的好,还是这位夫人觉得,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加在一起办案,都不如您的脑子明白?”
    曾三娘就恼了:“你们冲我急什么?这人情世故,你们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懂?我不过是瞧着场面不生动,出来圆个场,随便说句话罢了,也算帮了你们的忙,值当这么较真?”
    叶白汀缓缓开了口:“经锦衣卫勘察确定,吕兴明非本次制作恶性案件之人,他的死亦不是意外,乃是人为,曾三娘缘何认为凶手就是他,是谁告诉你的?”
    曾三娘有些尴尬同:“这……大家不都这么说?”
    叶白汀:“大家是谁?”
    曾三娘看了看吕益升,没说话,只是这一眼的意思,大家都懂。
    叶白汀又问穆安和唐飞瀚:“你们两个知道吕兴明出了事,知道他的叔叔,吕益升在外面养了外室,生了儿子的事么?”
    二人看向吕益升的目光瞬间不善:“想不知道也难。”
    “整个京城他都知道了。”
    “不是,”吕益升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干脆站了出来,“你们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指我是凶手?”
    厅堂瞬间安静,所有人沉默无声,齐齐看过来的视线就是一句话——难道不是?
    吕益升瞬间甩了袖:“简直荒唐,我图什么呢!”
    穆安闭了闭眼:“当然是让别人给你腾地方!”
    “穆安你……你惯常知书达理,待人随和,怎会如此愚钝!”
    “抱歉让你失望了,”穆安看着他的眼睛,直直定定,“我只想问你,你发妻李氏,是不是也死于你手,我父的死,和你又有没有关系!”
    吕益升怔了下:“你竟然……怀疑我?”
    穆安:“我为何不能怀疑你!我父同你相交来往,数年情谊甚笃,看的就是你忠正人品,德行风骨,可你忘恩负义,背弃良知,泯灭本性,是我父看错你了!你之过往仕途,有多少是我父举荐,你心中清楚,多少次政绩平平,你言说苦处,我父也信了,只待你能不负初心,东山再起,可你拿什么回报我父?融于‘地方水土’,熟练各种‘潜规则’,借此‘创造’政绩,再借我父之手平步青云,如今连发妻都弃了,在外面养有外室,生了儿子,你若当时就承认,好好的把她们接回家中,我们还能高看你一眼,可你做了什么?隐瞒所有过往,希望所有人都不知道,可纸里包不住火,所有事终将要见天日,你担心你拥有的一切消失不再,你不希望未来的路哪怕破坏一点点,就算不能继续往上升,拿不到更多好处,至少也要保住现有根基,所以你动了手,你杀了发妻李氏,杀了我父亲,杀了吕兴明,是也不是!”
    当着这么多人被揭穿错处,吕益升脸上不可能挂得住,瞪大了眼睛,手指指向对方:“你简直血口喷人,无理取闹!说我杀人,你可有证据!”
    因官位补缺的争夺,孙志行早就看吕益升不顺眼,别人不开心他就开心,这种时候,当然要落井下石:“这么明显的事,竟然还需要证据?不,这么明显的事,已经是证据,”他微微晃了晃头,语重心长,“我说吕大人,你何苦如此呢?尊夫人不是个刁蛮的人,外界对她都颇有好感,这些年你的仕途路,也多靠她帮忙打点交际,听闻她在闺中时落水遇寒,被大夫断定不能生育,她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你想要一个亲生的儿子,直说便是,尊夫人未必会不肯哪。”
    吕益升整张脸都胀红了:“我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孙志行手一摊:“没办法,现在已经不只是吕大人你的家事了,案情如此重大,你竟连这个都看不破?”
    上头堂官才开了口,话还没怎么问呢,底下嫌疑人就撕起来了,申姜睁圆了眼睛,叹为观止,别看他现在已经是个百户了,这种场面还是头一回见!
    他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小心翼翼用眼色请示指挥使——您就不管管?
    指挥使正在喝茶,指挥使喝完茶了,指挥使看向坐在前方左侧的仵作,指挥使……很忙,就是忙来忙去,都没空看他这个百户。
    申姜没辙,只能转向少爷——您是北镇抚司的天,您是北镇抚司的主心骨,您来说句话,这像话么!
    少爷正在喝茶,少爷喝完茶了,少爷悄悄侧身,用手指冲指挥使比了颗心,少爷……也很忙,也是忙来忙去,没空关注戳在一边的百户。
    申姜看看上司,再看看堂前,看看旁边的记录文书,再看看外面过于灿烂明媚的阳光……两指成钳,狠狠捏了下自己。
    差点惨叫出声。
    他不是在做梦,就是在审案子!
    申百户委委屈屈的把手伸回来,没有更多的指示,他纵心有疑问,也没做多余的事,慢慢看着看看着,终于回过味来了……默默朝少爷竖了大拇指。
    对,就是这样,好样的,都撕起来!你们嫌疑人自己撕出了结果,露出了破绽,还省了我们的工夫呢!
    至于说动手,逃跑什么的,那不可能,有他这个百户盯着,外面那么多锦衣卫守着,事态大不了!反正这才上午,大家都吃饱了喝足了,不差那些工夫,等的起!
    “……我都说过了,我没有必要做这种事!穆郡王活着对我更有利,他只是性子冷些,又不是不近人情的怪物,只要有往年情分在,我再过分,他再生气,顶多也是晾我几日,断不会到成仇的地步!我发妻对我情意甚笃,我又不是瞎子,没心没肺的人,怎会生怨,她惯常不是小气的人,也不爱拈酸吃醋,我在外头的女人和孩子,我敢保证,只要我说出来,她就会接回家,我不是不敢做这件事,是我敬重她,才没有立刻做!你们所有的说的这些东西,都是小事,都可以解决处理,我没必要杀人!”
    吕益升都快气疯了。
    场面似乎有点进行不下去,唐飞瀚开了口,眼稍微垂:“吕叔说自己没做过这样的事,晚辈倒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您解惑。”
    吕益升气都生不过来了,怼别人都来不及,又来一个,行啊:“你讲!”
    堂堂一个朝廷命官,竟抖出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的气势。
    唐飞瀚情绪不似别人冲动,甚至有些失望:“你不止一次在人前说过对吕兴明不满意的话,不止一次说过不想要这个过继子,说后悔当初选了他,如果有机会重来,哪怕选当时大他几岁的的哥哥,都不会选他,你甚至亲口说过想亲手掐死他的话,你一直都不喜欢他,不满意他,我当没记错?”
    吕益升:“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不过几句气话……”
    “这不是气话,你我都知道,这就是你心里的想法,”唐飞瀚紧紧盯着吕益升的眼睛,“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养他?为什么不干脆放弃,让他跟着生他的父母,不也挺好的?你那兄长不如你会读书,但他脾气和善,为人勤勉,和妻子一起操持小家,孩子生的有些多,好在他有手艺,日子还过得下去,他们一家夫妻恩爱,父慈子孝,每个孩子长得都很好,可能不像你这么有出息,但所有人知理懂事,懂得感恩,父母会守护孩子不受欺负,呵护他们长大,从不图什么,孩子也懂爹娘辛苦,努力学习东西,好好长大,保护自己,也保护爹娘,从不贪什么……这样不好么?你为什么偏偏把他接到你家来?”
    吕益升瞪圆了眼:“你知道什么……”
    穆安叹了口气:“是吕叔你不知道。你们把孩子接回家,就像完成了任务,之后便什么都不管了,除了钱,什么都不会给,好像放在那里,给两口吃的,风一吹,他就长大了,该要回报你们了,你们想要的,到底是个孩子,还是工具?你说尊夫人从未拦着你在外面快活,那你为何不在外头生一个,带回来给她养,你也说了,她自来大气,从不拈酸吃醋,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定说不出什么,为什么你不这么做?扮出一副深情厚谊的假像,过继了还没一岁的侄子——因你早就知道,孩子抱回来,你们会怎样对待,孩子会怎样长大,你不想自己的亲生骨肉被这么祸害……就要祸害别人么?”
    吕益升阴了眼:“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做官,操持,花大把的银子,把他养到这么大,你竟然说我是在祸害他?”
    “为什么不是?”唐飞瀚抿了唇,“有钱就了不起,因为付出了银子,就是养了他长大,就有了所谓恩情是么?你一定见过你另外几个侄子……”
    吕益升根本不想听:“ 所以我没错,就是当时不慎,选错了人!我就不该选个本性纨绔的过来,我还希望未来继承人好学知礼呢,结果你看看,我养了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
    “那你教过他什么!”
    唐飞瀚绷着脸,站姿笔直:“他小小一个孩子,让你陪他玩,你只嫌他吵,给了赏钱,让下人哄他出去玩;他说想读书,你花了大笔银子请了最厉害的夫子,也不管夫子脾性同他和不和,开蒙合不合适,你从不问他功课,夫子便也渐渐敷衍;他惹了事,制作小麻烦,想要你注意到,哪怕骂几句,你仍然只是嫌麻烦,打发下人去处理;甚至他生病了,都没有人真正关心他,随便说饿两顿就好了……你年长至此,官位至此,应该明白,一个家里,主人的意思,就是下人的意思,你不重视吕兴明,就不会有任何人重视他,你可知他在还小,连吵闹都不会的时候,差点生生饿死了?”
    “你嫌他纨绔,不会读书,只会惹事,可他长成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是你的期待,全都是在你的培养下,一点点‘纠正’过来的,你竟然说自己没错?”
    话说到此,穆安拽了下唐飞瀚的袖子,站到他面前:“抱歉,说起往事,我们总有几分遗憾,但吕大人大概不知道,明弟曾被人狠狠欺负,关小黑屋,差点死了,曾为了别人骂你打架,也曾为了尊夫人,往别家夫人身上扔过泥团,回来被你们罚,很多事,他并没让你们知道,被送走那一年后,他再没叫过你们父母,只称叔婶,可在他心里,你们一直都是他的父母,他当时只是在故意闹脾气,怪你们把他送走太久,他只是想让你们哄哄他,可你们竟然谁都不反对,也不伤心,随他叫叔婶……你们不知道,他有多难堪,有多失望。”
    “他从小到大,一直在渴望父母,他从未背叛,他一直心怀期待,可他的父母,却不再认他,连声‘爹娘’都不再允了。他知道你们不喜欢他,他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被喜欢,他不配。”
    第141章 你们有一腿
    穆安话落,房间陷入安静。
    这个时刻,好像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从牙牙学语,就被抱出来养的小孩,他是如何在养父母的忽视中,下人的怠慢里,挣扎长大,在还不懂得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多少次期待养父母的到来,多少回满怀热情,又一次次被熄灭,他的生活里只有失望,失望,和失望,不管他做什么,怎样表现,怎样挣扎,都逃不开这个宿命。
    可他仍然期许,他渴望那些得不到的爱,哪怕别人只回馈一点点,他就能信念不熄,心火不灭。
    他终究也没有等到。
    他死在了十七岁,大好年华,永远也不可能等到了。
    这样的事,没有人听到不会唏嘘,看向始作俑者的视线,不充满谴责。
    吕益升臊的满脸通红,瞪着穆安:“你说的倒好听!他现在死都死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谁知道是不是逛我们的!你说他可怜,并不是真的纨绔,他心里有我们,有他死去的婶婶,好,那你说,为何他婶婶去世,他脸上一点悲伤都没有?人前哭都不哭,灵堂去都不爱去,还要同你出门,连孝带子都忘了挂,得是我嫌丢人,怕被挑理,亲自给他送过去,他所行所为,外人皆看得见,你现在同我说,这些都是假的,其实他很伤心?”
    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面前要是有个桌子,他能拍出震天响:“他伤心在何处,难过在何处,你倒是同我说说!”
    唐飞瀚冷笑一声,声音冷淡:“你可有认真看过他一眼?为什么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不是你没看到?”
    吕益升一噎。
    穆安闭了闭眼:“吕大人只知发妻去世,该要挂白治丧,相着下人把东西买齐,却只是随便一放,有个样子就行,可敬逝者,各样摆设皆有讲究,怎可随意放?府里来客多赞你家规矩,你就没想想,这‘好规矩’是怎么来的?是谁在别人看不到的夜里忙碌,谁翻书本典籍悄悄问人规矩,明弟又为什么不在灵堂?因他悲痛加操劳,生生晕过去了,无人去喊,无人去唤,更别说照顾,来客时不在灵堂,被指摘不孝,是他一个人的错么?但凡你用些心,但凡下人知些礼,会不知道去叫一声?出门没挂孝带子……你怎知他外衣底下,穿的是什么,绑的是什么?”
    吕益升还真不知道,憋的耳要都红了:“那他既然……因何不说?”
    “因为掉面子,因为一点都不帅,”唐飞瀚声音很冷,“他‘纨绔’了那么多年,就得像个纨绔,你们觉得他不应该乖,他就不能乖,他已长大成人,承认自己内心懦弱,到现在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要向你们摇尾乞怜,只为获得那一两句称赞,很好看么?便是难过,便是想哭,也只能在夜里咬着被子哭,背着所有人哭,转过头站起来,又得不可一世,又得目中无人,做那个他不喜欢,别人也不喜欢的——纨绔。”
    孙志行就来劲了,手指指向吕益升:“你还说你没有杀机!你都把别人当玩意来养了,根本就没存着好心思,现在用不着了,当然要除掉,给别人腾地方!”
    吕益升这次没有被孙志行拱火成功,沉默了片刻,道:“就算如此,我也没有必要杀他。如你们所说,我对这个侄儿感情的确算不上太深,先前是正事太忙,没时间,后来……他不听话,天天在外面打架惹祸,花钱如流水,一点都不乖,这样的孩子,怎么让我喜欢?可说到底,他也是我养大的,花了银子,耗了心血,这么多年下来,总是有感情的,好好一条人命,我怎么舍得?”
    孙志行哼了一声,在一侧阴阳怪气:“这人都死了,怎么说,还不是看你一张嘴?你说舍不得,我们便得信?”
    吕益升却眯了眼,回看过去:“我这侄儿虽没什么出息,但我了解他,胡闹惹祸是家常便饭,断断不可能玩什么炸弹,制造什么恐慌,他不敢,街上的动静我也见识过,看到过,记得很清楚,爆炸现场有蓝色火焰,里面还有非常锋利尖锐的琉璃碎!这东西可不是遍地都是,哪来的?曾三娘有琉璃坊,你和曾三娘有一腿,而今这般激愤,迫不及待想要嫁祸给别人——孙大人,其实这事是你干的吧?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最可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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