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眯眯的,“正好,奶奶也没用早膳呢!一起吃吧?”
    顾清浅当即点了下头,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用膳的时候,顾清浅戳着碗里的米饭,一个劲儿的在偷瞄太后,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纠结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太后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看了去,瞧着这小丫头犹豫的样子,她老人家倒是有点好奇,这小丫头想要跟她说什么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和奶奶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太后夹了一块排骨给顾清浅。
    顾清浅咬了咬筷子,抬眸看向太后,“那个……奶奶,我确实有话想要跟您说,只是吧,这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清浅一脸的纠结。
    太后又给顾清浅夹了一块排骨,这孩子每次嚷嚷着想吃肉,可真正吃的时候,又吃的不多。
    这孩子本来就挺瘦的,还吃这么少,要是再瘦了可怎么办?
    她老人家能不心疼吗?
    顾清浅不想让太后不高兴,于是夹起碗中的排骨就扔进了嘴里,只是,就算这道排骨做的再好吃,她都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了。
    顾清浅在心里思忖,关于拓拔夕娅的事要怎么开口说才好。
    “哟,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你可是从未在奶奶面前这样拘束过啊?”太后瞧着顾清浅在纠结的样子,不禁放下了筷子,“大胆的说吧,奶奶听着呢!”
    太后慈爱的看着顾清浅。
    顾清浅抿了抿唇,才开口:“奶奶,那我说了,您可不要生气哈?”
    太后皱了皱眉,“你到底想和奶奶说什么呀?怎么神神秘秘的?还怕奶奶会生气?”
    太后总觉得这件事好像很严重的样子,让她老人家的心都不禁提了起来。
    “奶奶,我说了,您可千万不要生气啊!”顾清浅放下筷子,握住了太后的手,很认真的在看着太后的眼睛。
    太后也很认真的在听,“到底是什么?说吧,奶奶答应你,奶奶不会生你的气!”
    太后向顾清浅保证。
    她老人家倒是越发的好奇了,总感觉今天的小丫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要知道,这在平日里,小丫头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她们俩之间的相处就像她说的什么闺蜜一样!
    既然是闺蜜,那又有什么话是不好说的呢?
    顾清浅咳嗽咯下,然后看了看屋子里的这些宫人,“奶奶,您能不能先让他们退下?”
    “都退下吧!”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们都退下。
    等宫人们都退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顾清浅和太后两个人。
    太后看着顾清浅,开了口:“这下总能说了吧?”
    顾清浅咽了咽口水,想了下说辞,才开口:“奶奶,您让汐妃落发为尼的事情,我知道了……”
    顾清浅在说这话的时候,在很小心的打量着太后的神色。
    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是汐妃告诉你的吧?”
    本来,太后对拓拔夕娅的印象还算可以,可是经过这事,就让太后对拓拔夕娅改变了想法。
    太后没有想到,拓拔夕娅竟然会是这种在背后打小报告的人!
    太后最讨厌这种在背后搞事情的人了,这跟小人有什么区别?
    如今,拓拔夕娅在太后心目中仅存的一点儿好的印象,瞬间没了!
    顾清浅知道太后这是误会了,赶紧解释:“奶奶,不是的,不是汐妃跟我说的,是我无意间知道的,您不要误会!”
    顾清浅知道太后不大喜欢拓拔夕娅,如果是因为这事儿就让奶奶讨厌小娅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以为,奶奶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太后一口咬定,是拓拔夕娅告诉顾清浅的。
    顾清浅心慌了,急着解释:“奶奶!真不是!哎……”
    瞧着顾清浅着急的样子,太后倒是不忍心了,“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你别着急啊!”
    太后赶紧安抚着顾清浅,生怕这孩子会把自己的身体给急出事来了。
    听着太后的口气好像没那么生气了,顾清浅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事情有了开头,也就好开口了,“奶奶,我想不明白了,您为什么要让汐妃落发为尼啊?”
    说起这事儿,太后就叹了口气,为了自己的儿子,她这一大把年纪了可真是操碎了心,“清浅,如果奶奶跟你说,奶奶也不想这么做的,你信吗?”
    顾清浅没有犹豫,她立马点头,“我信!”
    有了顾清浅的这句话,太后心里倒也没有那么担心了,果然,她家小丫头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如果奶奶说,奶奶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你信吗?”太后紧盯着顾清浅。
    顾清浅再次点头,“我信!”
    太后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只是,奶奶,我想不明白了,您为什么要让汐妃落发为尼啊?难道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您看啊,汐妃还那么年轻,若是做了尼姑,这以后的青春可就要在尼姑庵里度过了!”顾清浅在为拓拔夕娅说话,“您想啊,这做了尼姑以后就没有什么朋友了,不能出去愉快的玩耍了,时间长了不得落下病根来吗?”
    太后想了想,觉得顾清浅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老人家甚至能够想象到,若是汐妃真做了尼姑,整日待在禅房里念经的孤独身影,只是,她老人家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为了自己儿子,为了古月国,她不能不这么做,也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太后叹了口气,“从汐妃进宫以来,你父皇是如何宠爱她的,你也知道吧?”
    顾清浅点了下头。
    ”只是宠爱那倒没什么,只是这几天发生的事,你也知道吧?”太后指的,是皇帝因为拓拔夕娅而不上朝一事。
    顾清浅也听明白了太后话里的意思,其实要说起这事儿的话,的确是挺让人头疼的,只是,父皇不上朝,也是父皇自己决定的,也不是小娅拦着不让上朝啊?
    “可是奶奶,汐妃她根本就做不了父皇的主,在这个国家,父皇是天,父皇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而且汐妃还这么年轻,和父皇也有着很大的代沟,这聊天都没办法聊到一块儿去!”顾清浅在为拓拔夕娅正名。
    拓拔夕娅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身为拓拔夕娅在这宫里唯一的朋友,顾清浅觉得自己必须要站出来!
    如果她都不站出来的话,那么就没有人可以站出来了。
    顾清浅一向都是个很重情的人,她没办法看着自己的朋友过得不好。
    听着顾清浅的话,太后不禁再次叹了口气,“其实奶奶也很无奈,奶奶曾问过汐妃,她想不想出宫,而这也是出宫的唯一办法,你觉得,若是奶奶就这样放走了汐妃,你父皇能放过她吗?只有做了尼姑,你父皇才拿她没折,总不能古月国的皇帝要让一个尼姑做妃子吧?这历朝历代,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奶奶也是想着,汐妃做了尼姑,你父皇的那颗心也该稳定下来了。”
    太后考虑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就算做了尼姑又怎么样?
    皇上是这古月国的天,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怕拓拔夕娅真去做了尼姑,皇上也会为了她而破了这上千年的规矩。
    武则天不就是这样的吗?
    顾清浅本来想说的,可又怕太后听不懂,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奶奶,您有没有想过,即便是汐妃做了尼姑,父皇也照样有办法让她还俗呢?”
    太后愣住了!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只是,皇帝真会为了一个汐妃,就坏了这上千年来的规矩吗?
    太后心里忽然没了底气,她想着,以皇帝如今对汐妃的宠爱,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顾清浅知道太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她抿了抿唇,握住了太后的手,“奶奶,这天下都是父皇的,您觉得,若是父皇想要找个人,那还不简单吗?看到以您来看,真的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下,太后是什么办法也想不到了,可又不能看着皇帝就为了一个汐妃,整天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吧?
    “奶奶也不想霍霍了汐妃,当初奶奶是觉得,让她去做尼姑,也比待在这皇宫里的好,至少能够得到自由。”太后叹了口气,“如今听你这么一说,奶奶彻底没折了。”
    说着,太后就垂下了眼帘,一副失落的样子。
    “你也知道,你父皇已经不再年轻,虽然说吧,没有年轻时那么英俊潇洒了,但是依着你的话来说,倒也还是个帅老头的。奶奶啊,也不想让他把心再给了别的什么人了,你说,和淑妃就这么好好的过日子难道不好吗?只是有些话吧,就连奶奶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开口。”太后考虑的这些事,不是站在太后的角度,而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
    “奶奶,您果然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奶奶!您永远都是这么的心软!”顾清浅笑了。
    太后瞥了顾清浅一眼,倒没说话,她又怎会不知道,这是小丫头见她想的事情多了,所以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好让她老人家高兴的呢?
    顾清浅的心意,太后都懂。
    “其实相处下来吧,奶奶也觉得汐妃这孩子不错,只是就这么被困在了深宫里,难免可惜了。”太后是真心在为拓拔夕娅考虑,她明白那种,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怕是这每一天都跟度日如年似的。
    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奶奶,您有没有想过什么别的办法?”顾清浅问着太后。
    太后一愣,旋即摇了摇头,“奶奶哪里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呀?这仅有的一个办法,如今被你给这么一说,奶奶都怕了!”
    太后是被顾清浅给吓成这样的。
    太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去看顾清浅的时候,眼神里带着责备之意。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吓到奶奶了,奶奶,您打我吧?”为了表示诚意,顾清浅说着就闭上了眼睛,一副等着太后打她的模样。
    太后:……
    她老人家是拿这个小丫头没法子了怎么办?
    她哪里舍得动手啊?
    “你这小丫头。”太后无奈地说了句。
    顾清浅嘿嘿一笑,“奶奶,其实我有个个想法,不知道您想不想听呢?”
    太后斜睨了顾清浅一眼,这小丫头,还和她卖关子呢?
    “说吧。”太后倒是想要听听顾清浅有什么办法了。
    “奶奶,以您的权势,若是想让父皇找不到汐妃,也是可以的吧?”顾清浅神神秘秘地说。
    太后皱了皱眉,不知道顾清浅心里在打着什么鬼点子了。
    这个小丫头,有时候她心里的点子多得很!
    “奶奶,如果您有心要藏一个人,父皇还能找到吗?只怕是,这翻遍了天涯海角也找不到吧?”顾清浅夸大了说。
    太后倒是很赞同顾清浅这话的,“你这么一说,奶奶才想起来,奶奶的确是有这个实力的。”
    顾清浅点头,“嗯,我也相信您有!那么,奶奶您就不要让汐妃去做尼姑了呗?这年纪轻轻的就顶着个光头,得多难看啊?”
    太后想了想,觉得也是。
    就让这么个年轻的小姑娘做了光头,的确不太好看。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顾清浅神秘兮兮地说。
    “你的意思是……”太后挑了挑眉,忽然间发现,这个小丫头是真的胆子很大,连她老人家都不敢想的事,这个小丫头竟然想到了。
    顾清浅咳嗽了下,“有时候吧,这出宫未必就安全了,或许留在宫里才是最安全的,奶奶您的房间里不是还有个暗室吗?”
    顾清浅把主意打在了太后睡的房间里的那个暗室,犹记得上一次,太后可是为了躲避霍知意,带着他们躲进了暗室的,而且暗室还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出口。
    当然了,若是想让汐妃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住在太后这里,顾清浅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是需要太后出马的。
    眼下,太后能怎么办呢?
    她老人家若是拒绝了顾清浅,怕是这个小丫头会不高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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