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见赵构目光阴冷,双手也慢慢的伸出来,一直防御的他终于展露出进攻的一面,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丝毫不敢挪开自己的视线。赵构的姿态显示出他要展开攻势,方腊不得不提防。
    与其任由赵构攻击自己,还不如自己占据主动。方腊沉思片刻,毫不犹豫的展开新一轮攻势,他不愿意等到赵构攻击,反而自己主动进攻。手中的方天画戟再次舞动起来,呼啸而去。
    “这……不可能!”
    方腊难以置信的瞪大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佁然不动的赵构,只见他双手抵住自己的方天画戟,愣是动弹不得。赵构知道自己的血肉之躯不可能扛得住锋利的方天画戟,只能采取这样的方法制止方腊的攻势。
    接着,赵构动了,犹如猛虎扑兔似的,狠狠地拽着方天画戟,冷不防的起脚,直接踢了出去。方腊见自己拿不动方天画戟,又见赵构的攻来,匆忙之下只得放弃手中的武器,身子猛地退后。
    当他离去后,赵构握住方天画戟,不屑一顾的弃之一旁。在方腊惊讶的目光下,方天画戟断成两截。原来赵构握住时,双手蓄满了内劲,毫不犹豫的用力捏断了。即使赵构不夺取,也没有可能继续攻击。
    方腊皱着眉头,沉思道:“虽说方天画戟的杆身不是钢铁打造的,也不是一般人就可以用力道摧毁的,只怕是他动用了内力,硬生生的震碎了。如此说来,他的内力已经达到更高的境界,足可以伤人了。”
    方腊面色凝重的看着赵构,他知道接下来的攻势才是最棘手的。没有方天画戟在手,赵构便可以近身战斗,近身战斗以方腊的武功还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赵构不屑一顾的看了一眼断成两截的方天画戟,又一步步的朝着方腊走去。
    他的身影清晰可见,速度越来越快。片刻,赵构就已经出现在方腊的面前,猝不及防之下,赵构的右拳已经出招,硬生生的打在方腊的身上。强劲的力道让他身子再次后退,全身动弹不得,身体遭受攻击的部位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已然受了内伤。
    赵构的攻势没有丝毫减弱,仍旧是快速的出招,招式又凌厉无比,方腊被突如其来的攻势打懵了,整个人想动都不能动。赵构之前的攻击乃是他身体上的麻穴,整个身体都麻痹了,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人肉沙包,被赵构不断地攻击。
    方腊急忙运气内力,他的内功没有赵构的深厚,比之卢俊义等人要强大太多了。借助体内的真气化解身上的伤势,以及卸掉赵构拳头上的力道,不过还是没有完全卸掉,仍然有一部分的力量重重的击打在他的身上。
    “哇!……”
    赵构使出浑身解数,出招绝不留情,下手又重,手中又有内力,每一招每一式都重重的打在方腊的身上。一时半会他还能坚持得住,时间长了就算是方腊卸掉部分的力道,还是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身上,从口中喷出鲜血,身子倒飞出去。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还要逞强!”赵构意气风发的劝说道,“我再奉劝你一句,要是投降,束手就擒……”
    “投降?做梦!”方腊擦拭嘴角的鲜血,高傲的站起身来,让他投降还不如战死沙场,至少死得其所。
    只不过,赵构却不会真的杀死他。只因宋徽宗亲自下令,其他人随便他怎么处置,唯有方腊绝对不能杀死,只能活捉,必须交由宋徽宗自己处置。方腊不投降也是情有可原,就算是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那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
    但是,赵构会让他如愿吗?当然不会了!
    既然方腊不愿意投降,赵构也就不再继续劝降了,知道方腊的心意后,他也不在手下留情了。并且,赵构出招看似狠厉,实际上自有分寸,绝对不会杀死方腊。要想杀死他反而比留他性命要简单多了,只需要不顾一切的出招即可;留他性命,那就需要掌控力道才行。
    赵构不再给予方腊任何反攻的机会,直接了当的发动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力量时而增加时而减弱,目的就是击溃方腊心理最后的防线。不过,方腊也不愧是一代枭雄,愣是一次次的倒下后又站起身来。
    宋军高声欢呼,南军心急如焚,忧心忡忡,形成鲜明的对比。
    方腊也算是真正见识到赵构的武艺,他从未见识过有人如此厉害,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让方腊渐渐地倒下去,身体已然遭受重创,没有站起来的力量。赵构犀利的攻击,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此时,方腊才知道赵构之前放水了,并非使出真正的力量。方腊欣慰的笑了,他终于得偿所愿了,口吐鲜血,身受重伤,瘫软在地上,默默地想道:“不愧是一代武术宗师教导出来的弟子,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是彻底的输了!”
    南军见方腊败了,方杰更是首当其冲的杀了出去,想要营救方腊,只不过却被花荣一箭穿胸当场毙命。南军士兵见方腊重伤垂死,大将方杰也被宋军射死,没有人领导大军也是慌乱起来,之前还众志成城的跟随方腊一起共战宋军,也土崩瓦解,士兵们纷纷仓皇而逃。
    宋军也是一拥而上,杀了过去。当日帮源洞中,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斩杀方腊蛮兵八千余人。赵构押赴着方腊在外等候,由宋江统帅大军,当下宋江传令,让士兵放火直接把宫殿烧了,龙楼凤阁,内苑深宫,珠轩翠屋,尽皆焚化。
    做完这一切后,宋江又领着大军来到赵构面前,道;“禀告元帅,斩贼军八千余人,活捉二千人,洞内的宫殿也尽数捣毁!”
    赵构点点头,让他下去,他的目光则是看着尸横遍野的帮源洞,血流成河,也是无可奈何,这便是战争,唉声叹气一声:“黄屋朱轩半入云,涂膏血自欣欣。若还天意容奢侈,琼室阿房可不焚。”
    随即,赵构传令率领大军回城,方腊则是被押赴着前往清溪县城。众人都已回到清溪城,赵构又犒赏三军,宰牛杀羊,美酒佳肴让众人同饮。赵构见取得大胜,也是心情大好,整个军营都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怎么?赵元帅难道是想奚落我吗?”
    方腊见赵构不与众人同饮,反而来到囚车前,心里一惊,嘴上却是嘲讽之意。现在,他真的是成为孤家寡人了,手中无一兵一卒,自己还成为阶下囚,更讽刺的是击败自己的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不过是舞勺之年,当真是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赵构笑道:“虽然小子年纪尚幼,不过最后的赢家还是我。此次,你败了,应该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我敬你是一位枭雄,特意送你最后一程,只怕是回京的路上再无机会与你畅谈了。”
    方腊惊疑道:“你是在说笑吗?”
    在他看来,赵构的行为更是让他接受不了。虽然他不知赵构的意思,不过自己是败将,已经沦为阶下囚,又如何有资格与他交谈,或是奚落自己。因此,方腊的语气非常的不中听,甚至是有些讥讽。
    赵构付之一笑,置之不理,取出酒坛,斟上满满的一碗酒,然后自己也倒上一碗,道:“以我的立场上来说,你是敌人,要是以江湖上来说,你算是一位好汉,更是一位枭雄,这碗酒是我敬你的。”
    方腊见他一饮而尽,也不知赵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给面子喝下这碗酒,叹道:“已经好久未曾喝过如此美酒了,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你知道自己败在什么地方吗?”赵构一饮而尽后,又说道:“你败在自己的自傲上,要不是你自以为是,最后关头更是弃城而逃,俨然忘记自己身为江湖之人,重情重义几乎全忘,要不是你太自傲,自以为是,只怕想要击败你也需耗费更多的时间。”
    方腊冷笑道:“若不是宋军之中出现你这样的人物,只怕他们都不是我的敌手,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了!”
    赵构笑道:“你错了,错的离谱。即使没有我,也会有人能够抵御住你,你真的以为仅仅依靠聚众起义得到的力量,加上你是摩尼教教主的身份聚拢一批能征善战的将领,妄想颠覆朝廷,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根本就是在做梦。”
    “哼!”方腊冷哼一声,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心里有些不服气,也不想去反驳。
    “大宋军队的战斗力自始至终都非常强大,只需要有好的将领,便可以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只不过大宋重文抑武之风颇重,以致于朝中武将的地位不如文臣,就连出征都要有文臣做总指挥使,拖累大军的战斗力。”
    赵构接着说道:“当你聚众起义,夺得数座城池,占据南方一大半的势力,你可曾想到过有多少真正的将领,何为一军统帅,想必你应该比我知之甚详。如今,你败了就是败在自己没有看清局势,妄想与大宋对抗,从你的角度来说没错,从天下黎民百姓的角度来说,你错了,错的离谱!”
    “天下黎民百姓要的是稳定安逸的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借着大义实行的却不是仁道。即使你夺得皇位,你真的以为掌控大局,就能让百姓丰衣足食?难道你忘记了大宋边境正在虎视眈眈的金国、辽国?”
    方腊沉默了,赵构也不想多说了,话已至此,相信他能懂。赵构再次喝了一碗酒,便转身离去,留下独自沉思的方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离去的赵构背影,刹那间仿佛有种错觉,眼前的赵构绝不是十几岁,仅凭那些话就足以说明他心智成熟,经验老道,名副其实的智者,自嘲的说道:“居然被一个小子教训了,还真是讽刺!难道我真的错了?”
    以两人的年纪、经验,赵构根本就没有资格在方腊面前炫耀,可是说的话做的事却让方腊难以反驳。事实上,方腊真的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想着推翻腐败的统治,忽视了自身的优劣,也明白自己的战略错误才一败涂地,真正败得不是兵力、将领,而是一军之帅。
    当晚,方腊一直思索着赵构的话语,也会想起自己所作所为。当初,聚众起义时,方腊为了宠络人心,实行的是仁政,没有任何的阶级,大家一起奋斗,也没有什么君臣之道,都是兄弟。
    随着势力的扩充,军力的提升,又屡次得胜,渐渐地方腊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开始讲究君臣之道,任何事情都开始想着大局,实际上想的是自身的个人利益。之后,赵构领兵来袭,步步紧逼,麾下的将领也是横生枝节,做出许多不仁道的事情,得到的民心渐渐地也失去了,事态发展更是出乎意料之外,百万大军在一年的时间内仅剩下二千余人,当真是一种讽刺。
    方腊苦涩的低吟道:“真的错了吗?”
    次日,赵构整军待发准备回京复旨,战事已了,也就不必在此多做停留,尽快回京才是当务之急。此次征战方腊,经过清点存活下来的将领有:先锋使宋江、副先锋卢俊义、军师吴用、关胜、呼延灼、孙立、花荣、柴进、朱仝、戴宗、武松、鲁智深、李逵、阮小五、燕青、李俊、林冲、岳飞、刘琦、杨沂中、吴璘、汤怀、王贵、张显,共计二十四人。
    战死的将领有:阮小二、阮小七、石秀、时迁、杨志、杨雄、刘唐、雷横、张横、解珍、史进、张顺、张清,共计十三人。武松断去一臂、岳飞等三人又身受重伤,其他将领战死不计其数,战死的士兵共计三万余人,历时一年才真正圆满完成。
    相比较而言,南军战死的将领比之宋军要严重得多,几乎是全部阵亡,不留任何隐患。若不是方腊粗心大意,宋军也不仅仅死去十几人,想必还会更多。只不过有些事情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了。
    已成定局,万事皆休!
    赵构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启程回京,方腊被押在囚车中,至此征讨方腊彻底结束。大宋境内的忧患已经剪除,水泊梁山以宋江为首的将领在赵构的征讨下归顺朝廷,以方腊为首危及朝廷的起义军也彻底剿灭,国内再无如此大的反叛势力,算是安定了。
    接下来,赵构要面对的是比战争还要危险的官场斗争,也是真正处理后顾之忧,迎接金国来袭的前奏曲。若是处理得当,大宋安然无恙;若是处理不当,历史将会重演,一切的努力将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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