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小心翼翼的将陆然抱下了床,放在了轮椅上,然后推着她就朝着停尸房的方向走去。
    越是接近停尸房,顾陌就越是担忧陆然。
    一眨不眨的盯着陆然的侧脸,发现她没有任何的情绪之后,顾陌的心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倒是宁愿陆然像之前那样宣泄自己的情绪,人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的让自己有点害怕。
    陆然交握的双手微微一阵用力,她极力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心却还是在到达停尸间门口的时候,狠狠的揪痛着。
    萧父这会还守在停尸房外,当看到陆然的那一瞬间,他的眸光微动,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常色。
    陆然在看到萧父那一瞬间,脸上划过一抹悲痛,声音沙哑的开口:“伯父,我,我来看看卿禹。”
    提到萧卿禹的名字,萧父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瞳孔微微颤抖着,看向了一眼停尸房,声音饱含沧桑和悲痛:“在里面,你进去吧。”
    说完,萧父不忍心的移开了目光,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的滑落。
    陆然看着萧父强忍悲痛的模样,眼神里闪烁着愧疚的光芒:“伯父,对不起,是我害了卿禹,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出事,是我对不起你们萧家。”
    随着陆然的话语,萧父神色更加悲痛了,抬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疏离:“这些事情,现在说也无济于事了,你先进去吧。”
    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因为陆然死掉的,萧父在这个当口并没有将所有的责怪落在陆然的身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本来,萧父也没想到对陆然这般的疏离,可是在陆然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没办法不去将这件事和陆然联系在一起。
    对于陆然,萧父不责怪是不可能的。
    陆然也看出了萧父的情绪,明白他此刻心中的难受,陆然只是含着泪歉意的对着萧父点了点头,随后就让顾陌推着自己走进了停尸间。
    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如同陆然的心一样,跌落到谷底,冷到了极致。
    陆然隐忍的泪水,在看到那被白布遮盖的尸体时,再也无法忍受,失声痛哭着。
    那悲痛的哭声,在空旷的停尸房内久久回荡不散。
    一边的顾陌也被眼前的情景触动了,尤其是在看到陆然那悲痛欲绝的神情,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种时候,顾陌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陆然,只能在一边静静的陪伴着。
    好不容易,陆然止住了哭泣,声音带着浓烈的哭腔,轻声开口:“顾陌,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听到陆然的话,顾陌犹豫了。
    说真的,在这种时候,他是真的不放心留着陆然一个人在这边待着,就怕她一时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出来。
    可拒绝的话,顾陌也不敢说的太明显。
    看出了顾陌对自己的担忧,陆然心狠狠的抽痛着,再次开口:“你放心,我没那么傻,也不会想不开,我就是想要静静的和他待一会儿,说说心里话。”
    知道顾陌是在担心自己会受到刺激做出什么傻事,陆然笑的自嘲。
    她看起来就让人这么不放心吗?
    顾陌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倒是没想到陆然这么轻易的就看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时有点尴尬了。
    余光打量着陆然的神色,顾陌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祈求,最后不忍心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想了想,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搭在了陆然的身上,沉声开口:“那我出去外面等你,你好了就叫下我,不要待太久了,你身子现在还很虚弱,停尸房的气温太低了,我怕你的身子骨受不住。”
    顾陌的言语中满是对陆然的关心。
    陆然轻轻的点了点头,轻声说着:“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顾陌再三确认陆然真的不会有任何犯傻的想法之后,这才转身离开了停尸房,一步一回头。
    陆然在顾陌离开之后,这才起身撑着身子,缓缓的掀开了那块白布,当看到他那惨白的脸色,陆然眼眶再次泛红,双手紧紧捂着双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不一会儿,陆然就哭成了泪人儿,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你是不是傻?”陆然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啜泣着开口:“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不要管我了吗?卿禹,你不应该替我挡下来的,傻瓜,你这个笨蛋,你就没有想过,你要是真出事了,我要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你起来啊,不要躺着,卿禹,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陆然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了萧卿禹冰冷的大手,那冷到心扉的温度,让陆然忍不住颤抖着。
    感受着萧卿禹那僵硬冰冷的肉体,陆然泪水掉落的更凶,哽咽着:“你这是要我亏欠你们萧家一辈子吗?萧卿禹,你说,你从小到大就一直在保护我,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说着,说着,陆然泪水直接就浸湿了她的脸庞,最后她咬着唇,俯趴着,默默的流着泪。
    在看到萧卿禹的那一瞬间,陆然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悲戚的痛哭着,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重来的话,她宁愿萧卿禹从来没有出现在仓库过,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他为自己挡下所有伤害的画面,陆然一手捂着自己的心脏,那里传来剧烈的痛楚,压制着她十分的难受。
    “卿禹,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心好痛,你说过的,你会对我有求必应的,我别的不求,只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不要睡了,好吗?你起来啊,在叫叫我也好,萧卿禹,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呜呜呜……”
    陆然的情绪彻底崩溃了,疯狂的痛哭着。
    门外,萧父神色复杂的看着里面的情景,尤其是在看到陆然那悲痛欲绝的身影,萧父这一刻所有的责备都消失不见了。
    他还能够说些什么?
    萧卿禹的死,不仅仅只是给他们俩公婆带来了打击,其实身为当事人的陆然也不好受,他们将所有的责备都扣在她一个女孩子身上,让她承受的更多了,自家儿子也不会醒来啊。
    想着,萧父红着眼眶,泪水掉落的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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