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病床,薄斯倾不想松开她,便把她搂进了怀里,她一动,他就说疼,搞得她动也不能动了,只好让他抱着。
    “我是很想你来见我,但我并没有想骗你,我的腿在车祸里受了点伤,能治好的,你不用担心。”
    安橘也不完全是看不出来他在装可怜,就像郑洛文明明演技拙劣,可她还是慌了神,感情是会令人降智的,她会犯傻,很大程度是因为对薄斯倾还有爱,这一点她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了。
    她不吭声也没事,薄斯倾靠在她颈窝里就满足的不行了,他得感谢郑洛文,趁热打铁道:“小橘,你考虑好了吗?”
    “没有。”
    清楚是一方面,答应他是另一方面,安橘正视对他的感情,也正视自己复杂的内心。
    薄斯倾皱了皱眉。
    他也不想想,这才过了多久,安橘连静下心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郑洛文忽悠过来了,一看见他,更没心思去想了。
    过了会儿,薄斯倾又问:“现在呢?考虑好了吗?”
    安橘都无语了:“你当初放弃整个薄家去找我犹豫了多久?”
    犹豫是漫长的,下定决心则需要一瞬间的感觉,薄斯倾不问了,他抿了抿唇,看上去还挺委屈,他是太想占有她了,太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除了她之外,他没有心情去考虑其他种种事情,恨不得一夜跟她子孙满堂白头偕老。
    安橘叹了口气,道:“我爸爸打了你,害你旧伤复发,我问过他了,是他太鲁莽,我代他向你道歉,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直到你康复出院为止。”
    薄斯倾不希望她是因为内疚才勉强待在他身边的,他道:“你不用道歉,我那样的行为对他们就是欺骗,我在骗取他们的温情,我不想再隐瞒了,我想坦诚地和你,还有你的家人相处,你爸爸打我是应该的,你的家人没有做错,如果是我们的女儿被人这样对待,我也会去找那个男人麻烦。”
    前面这段话安橘听得特别打动,她有感受到薄斯倾的改变,还有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以及对她家里人的尊重。
    但是后面……
    安橘推开了他,直起身来嘟着嘴道:“你是不是又占我便宜了?”
    口头占的当然也算。
    薄斯倾笑了,温柔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指尖缠绕住她的发丝,低声道:“我理想的家里一定有你,如果没有你,孩子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安橘心跳如雷,她被薄斯倾带进了那个理想里,因为她设想的家庭,也是这样的,薄斯倾给她的温柔至今都是利器,可以穿透她设过防御的心房,甚至住在那里边儿。
    “我不催你了,你慢慢考虑我,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但同时我也不会放弃你,大不了就是比之前更加努力,你也不用逼自己留在这里照顾我,你可以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我只希望你过得开心。”薄斯倾深邃的眼眸如湖泊在夜晚晕开星光,削弱了眉间的冷意,他变得温柔又易碎。
    安橘脸都红了,赶紧避开他的目光,去收拾医院的陪护床,道:“反正这段时间我会留下来照顾你的,你之前不也照顾过生病的我,就当是还给你了。”
    她背对着薄斯倾,没看到薄斯倾嘴角微微上翘。
    郑洛文要在的话肯定会大呼可恶,以退为进可算让这小子玩明白了。
    薄斯倾说的是真话,他是希望安橘天天开心,也尊重她的每个决定,爱她是真的,不放过她更是真的,他不过是将这些真话用上了他的策略,他知道今晚安橘来了,便不会走了。
    医院里的陪护床又窄又小,薄斯倾道:“我去睡那个,你来睡我的病床。”
    安橘看了看他高大的身躯,再看看自己这娇小的体型,只怕他连腿都伸不直,她道:“你是不是想自己的腿慢点好,好让我多陪你一段时间?”
    薄斯倾:“……”
    老婆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呢。
    安橘收拾好陪护床,放上枕头,道:“我警告你呀,不要误会,我还没有接受你,我只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才来照顾你的,晚上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白天更不许!”
    怕他钻语言漏洞,安橘还特意补充了个白天。
    薄斯倾点头道:“我不会的,酒店那晚是我不好,我错了,对不起,我向你发誓,绝不会再那样对你。”
    凭良心讲,她躺在他身边,他不心猿意马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事他不会做,他怎么舍得再次强迫她,再看她哭成那样,他可以等可以忍,直到她愿意再次真心托付的那一天。
    安橘在医院里住下了,薄斯倾确实很老实,从来没有逾越过界线,但是她不知道,等她睡着了之后薄斯倾会坐起来看她很久很久。
    借着窗外的月光,像是要把这两年的缺失,给看回本。
    他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在车祸之后,真真正正的活过来了。
    第二天一早,医生过来查房,安橘才知道当年那场车祸薄斯倾伤的有多重。
    他当时抢救了一天一夜,差一点就成植物人了,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才醒,又经历了漫长的复健,刚开始,每走一步都跟踩在刀尖上似的钻心的疼,复原成今天这样,是他长期自律,坚强,得来的结果,没有留下太多后遗症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安橘就在旁边等着医生给薄斯倾做检查,询问,用药,她看得出来,薄斯倾很难受,他始终都在忍耐,没有喊过一句疼。
    好不容易做完了,安橘推着薄斯倾回病房,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怎么了?是不是太无聊了?”薄斯倾想,就在这儿陪他确实太无聊了些,医生又交代过,让他少动弹,要不还是放她去找朋友玩,只要每天能让他见一下就很满足了。
    安橘沉默着把他扶到病床上,裤腿拉高了些,看到他小腿上已经结痂的伤,安橘绷不住了,哭腔道:“很疼吧?”
    薄斯倾最怕她要哭不哭的样子,赶紧捧过她的小脸,揉揉她的眼角,哄道:“最难熬的复健都熬过来了,已经没事了,小橘不哭。”
    提起复健安橘更想哭了,他得受了多大的罪,才能走到今天。
    薄斯倾拍拍安橘的背,哄小孩一般,摸着她的头发,一句句柔声道:“只要你不哭,我就不疼,别听医生的话,他们说的都是最坏的结果,我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会有事的。”
    人有时候会很冲动,安橘看他都疼出汗了还在安慰她,一时间心动的不行,仰起头就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漂亮的不像话道:“这样还疼吗?”
    薄斯倾眼底顿时晦暗下去,他沉沉地凝视着安橘的红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安橘乖乖地点头,无辜又可爱道:“我想帮你止疼……”
    她刚说完,双唇就让男人的薄唇封住了,薄斯倾抬起她的小下巴,将她拽到自己身上,搂着她娇软的身子舌吻。
    只蜻蜓点水的触碰一下,剂量是不够的。
    是她先主动撩他的,不能算他违反约定,对吧?
    薄斯倾放肆地加深热吻,害得安橘吞咽津液都来不及,全让他品尝了去,这个吻也从抚慰变得欲色满满,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亲吻,都忘了。
    “哎呀,看来你也没什么事嘛,传的那么严重,我算白跑一趟了。”
    两人吻的难分难舍时病房外传来一道女声,有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瞬间惊醒了他们。
    安橘吓了一跳,猛地从薄斯倾身上爬了起来。
    来人是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彪悍的薄芸,薄斯倾被打断了好事,脸色不太好,道:“小姑,你来做什么?”
    安橘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这人是他小姑!她居然在长辈面前做了这种事!她脸还要不要了!干脆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小子,我还不是关心你,怕你腿废了,现在看……废是废不了了,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要懂得节制。”薄芸掩着嘴笑,她第一次见安橘,打量了几眼,看她满脸通红,觉得有趣,调侃道:“这就是那位让你放弃江山的美人?真漂亮,小子有眼光。”
    安橘脸红的要滴血了,薄斯倾还很淡定,把她牵过来,拇指抹去她唇上的水痕,跟薄芸道:“就这?没事了?”
    安橘跟触了电似的一下子跑老远,她简直想踹薄斯倾,都什么时候了,还摸!他生怕小姑看不着吗!这个流氓混蛋!
    “倒是还有一件事,方媛书在程家门口的事传出去了,流言四起,老爷子恐怕要有动作了,你小心点。”
    薄芸来就是为了跟他通气的。
    “知道了。”薄斯倾还是很淡定,反正他现在有妻万事足。
    薄芸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所准备,运筹帷幄,全身而退,是不用她操心了。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薄芸拎着包跟安橘挥了挥手:“这次来的不凑巧,下次小姑来再给你封个大红包当见面礼。”
    “谢谢小姑……”
    说完安橘就后悔了,什么小姑!他们又没确定关系,八字没一撇搞得跟谈婚论嫁一样。
    薄芸笑眯眯道:“真乖。”
    走的时候薄芸还顺便帮他们把门带上了,那表情,好像明天他们就能生个孩子。
    “人都走了,过来。”薄斯倾冲安橘招招手,薄芸一来她就跑墙角去了,这小鸵鸟的样儿,可爱的让他想笑。
    安橘冲过去打他的手,气呼呼道:“你还笑!又什么好笑的,丢死人了……”
    薄斯倾笑意加大:“你当初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丢人?嗯?我们小橘现在也怕羞了,我笑我的小狐狸精,真可爱。”
    “那不一样。”
    薄斯倾点头道:“是不一样,现在变怂了。”
    居然敢说她怂!安橘拽过他的衣领,用劲儿在他唇上“啵”了一下,大声道:“不就是强吻吗,我想亲你就亲你!我哪怂了?小橘最勇敢了!”
    薄斯倾目光深沉道:“所以,我不能对小橘动手动脚,但小橘可以对我动手动脚?”
    “对!你有意见?”
    安橘叉着腰,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嚷嚷着要薄斯倾给她带礼物,那个恣意的自由的开朗的热情的小橘回来了,他最喜欢的小橘,回到他的身边了。
    没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更让薄斯倾开心的了。
    “我没意见。”薄斯倾抵着她的额头,低笑道:“随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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