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着,窦俊智又多了一“红娘”身份。
    他现在悔的肠子都绿了,自己一奔四的老“狗”了。现在上赶着去给旁人当红娘?
    当就当吧,为了裴妮小姐,认了。
    可对方为什么还是宁驭那个小王八蛋?
    命运弄人啊,这回肯定有那小子嘚瑟的,说不定嘴都能给他笑歪。
    窦俊智正掐着手掌心懊悔呢,裴家姑妈又交给了他一项任务。
    去查一查究竟是谁散播了裴妮和秦科交往的谣言。
    尽管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但她还是要拿到确切证据,最后一锤定音。
    ……
    彼端。
    何田田,陶野和老阎三个人面对面坐着。
    桌上放着裴燃生前留给她的股权转让书和亲笔信件。
    “我勒个去……”
    自从老阎摸起了那份股权转让书,就一直感慨连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是不敢相信。燃燃竟然把一半身家给了你……简直匪夷所思。”
    何田田趴在桌子上,耸拉着眼皮。
    何止匪夷所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陶野:“你别光顾着感慨啊,把你叫来,就是因为你是我们仨人里最了解裴燃的人,你给分析分析,到底怎么回事?”
    老阎乐了:“我哪知道啊?”
    陶野:“你以前不总嚷着说自己是裴燃肚子里的蛔虫吗?还骄傲的一批。”
    “那是以前,后来就不行了。我严重怀疑一点……”老阎说着,指尖点上了自己的脑袋:“他生病后期,脑子坏掉了!”
    陶野见他一本正经的还压低了声音,不免信以为真:“怎么说?”
    谁知老阎张口就来:“他脑子要不是坏掉了,公司股份留给我也不能留给虎妞啊!对不对?”
    陶野听了,气到捏起起纸团就往他脸上砸。
    老阎接住,打起了哈哈:“开个玩笑嘛~”
    陶野:“人家田田找你来是解决问题的,有开玩笑那功夫,人家回去陪老公奶孩子不好啊?”
    老阎下意识往何田田肚皮上瞟:“啥前儿的好消息?你还别说,已经显怀了?”
    何田田:“……”
    显个毛线,不就是多喝了你们家两杯咖啡吗?这是变着法儿的羞辱我呢?
    陶野:“你再多耍两句贫嘴,她肚子能让你给气炸了,信不!”
    “别吵了!”何田田双手抱头:“再吵我收拾东西走人了。”
    陶野连忙收声:“好好好,不闹不闹。说正经的,你那信呢,能让老阎看一眼不?”
    何田田点头。
    陶野就把信递到了老阎手里。
    老阎再三确认,是裴燃笔迹没错。
    信件内容非常简单,总结下来,统共两句话足以概括。
    一,你所看到的,都是你应得的。关于遗产赠予,请务必收下,至于如何安置,悉听尊便。
    二,关于疑惑,不做赘述,时间会给你答案。
    “这什么玩意?”
    老阎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不等于啥也没说吗?”
    何田田心说,可不是吗?
    这信留了还不如不留,徒增疑惑指数。
    “这玩意是不是有什么密码,暗文之类的?”老阎不服气,还在翻来覆去对着灯影研究:“这不像是燃然的行事风格啊!搞的跟背后藏着什么宇宙奥义似的,咋的,直接说出来还能遭天谴是怎么的?”
    “看不懂拉倒!”
    陶野把信件从老阎手里抽走,仔细小心的搁入信封,一边交还给何田田,一边还不忘吐槽老阎:“就他那智商,还指望他给咱分析,纯粹是想屁吃!”
    “你等会儿~”
    老阎不服气了,誓要在陶野面前扳回一城:“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我啥岁数了,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我这双慧眼啊,早已经看透了一切,不说出来,那是怕毁了你么对这个世界的热忱……”
    迎上眼前俩女人看猴儿一样的眼神,老阎多少就有点不太好意思继续胡扯下去了。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要我说,应该是这么回事。先前,我听说陶妹儿跟我提过一嘴,说燃燃姑妈好像看上咱爸了不是?”
    陶野:“什么咱爸?你给我正经点儿!”
    老阎委屈的不行:“咋又不正经了?虎妞的老爸是你干爸,那你爸,不是我爸吗?既然是大家的爸爸,可不就是咱爸吗?”
    陶野哪里是肯低头服软的性子?还想着跟老阎掰扯,却被何田田按住了。
    让他说!
    老阎自觉有何田田的认可,老得意了:“我是这么分析的,裴家师太一生未婚你们也是知道,为了拉扯家里的三个孩子,可谓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燃燃呢,又属实是一知冷知热的孝顺孩子,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给师太养老,心里有遗憾,临了了都在想着法儿弥补。”
    陶野点头:“话听着在理儿上,但怎么就弥补到了田田头上了?”
    “你别急啊,听我给你分析。”老阎继续道:“之前不是说了吗,裴家师太看上咱爸了,想谱写一曲夕阳红。但碍于其身份,脸面,不好整……”
    “那有什么不好整的?”陶野:“女追男隔层纱,好整的很呢!”
    老阎:“事儿那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师太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为爱上头,可以不顾一切。门第,身份,过往经历,家人意见,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老阎明明是再说裴家姑妈的事儿,可陶野不由得就自动把自己带入了进去。
    老阎待她是真心诚意的,这一点假不了。
    她也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安心感了,灵魂深处好像有只手已经帮她牢牢地扒在了老阎身上,只要这个老男人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安心惬意。
    说真的,有些时候,她会忍不住的开始动摇,有点想做回那个俗气巴拉的女人,想跟老阎有个结果。
    可阎家人不接纳她。
    尤其是老阎的母亲,她以死相逼,绝对不会让陶野进门。
    不为别的,陶野生不了孩子。
    香火传承早以扎根在她们那一辈人的心底深处,固执的老太太不肯妥协。
    尤其是在寿宴上听到了好些关于陶野的风言风语,阎家老太太便更不肯点头了。
    门第有别。
    身份有差。
    外加过往不堪……
    她跟老阎怕是难有未来了。
    老阎正在绞尽脑汁的琢磨何田田这事儿,并没有留意到陶野的神色变化。
    陶野望着老阎较真的憨憨样儿,想到今后若是要跟这个人天涯一别,自此不见,心里禁不住一酸。
    就在这时,何田田的手探了过来,攥上了她的手。
    两人多年挚友,心有灵犀,只要对方神色有变,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何田田见陶野听了老阎的话,神色黯然,就知道她私心里是较了真了。
    平常陶野可不是这样的人,可见老阎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不同。
    陶野不想让老阎识破自己的情绪,攥紧了何田田的手掌,强打起精神,佯装若无其事打断了老阎的话:“你啰嗦半天到底想说什么?讲重点喽哥哥~”
    一声“哥哥”听到老阎心花怒放,嘴巴差点乐歪:“你们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燃燃这股份,相当于是聘礼……”
    “聘礼?”陶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阎:“不对,应该是嫁妆。你们想啊,燃燃是个大孝子,就算是所有人反对师太跟咱爸的婚事,他肯定也是想着力排众议,坚决拥护。”
    “但光是搞定裴家没用啊,剃头挑子一头热成不了事,还得咱们老何家这边点头才行。咱爸现在这个状况一会儿精神一会糊涂的,当家做主的还得是虎妞。”
    “所以啊,燃燃这是生怕虎妞这边不点头,把嫁妆卡卡这么往那一摆,这就是诚意!你们说,是也不是?”
    何田田跟陶野面面相觑:“是这么回事吗?”
    陶野也疑惑了:“听着……确实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啊!”
    老阎凑到何田田跟前:“那除此之外,你还有更靠谱的解释没?”
    何田田摇头。
    老阎的说辞虽然怎么听怎么都是歪理,可更让人头大的是,这好像是迄今为止能想到的,最靠谱的解释了。
    “要我说,你也别琢磨了。”老阎挽了挽衣袖:“天降巨富,这是好事儿啊,多少人做梦都梦不来呢。与其在这儿庸人自扰,倒不如好好琢磨琢磨,这笔钱咱们怎么花。”
    陶野斜了一眼:“什么叫咱们怎么话?这里头有你什么事儿啊?”
    老阎掰着手指,厚颜无耻的笑了起来:“那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见见面儿分一半儿嘛~反正以后咱俩办喜事儿的时候,虎妞肯定少不了随礼,咱提前预定,那有啥的?虎妞,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在理。
    非常在理。
    何田田点头,心不在焉的样子完全就是机械的工具人。
    陶野瞧不下去了,就开始“怼”老阎。
    两人与其说是在拌嘴,倒不如说是在打情骂俏。
    半晌过去了,两人发现何田田还在恍神,老阎就收敛了嬉笑,恢复了正经脸:“虎妞,咱不是开玩笑,我真是有件事得给你提个醒。”
    随后,老阎便把裴燃遗嘱公开那天所见所闻,全都跟何田田复述了一遍。
    “我可是一点儿都没夸张,就裴仰当时那架势,恨不能原地撅个地洞把你揪去,捶成泥儿!”
    老阎拍了拍何田田的肩膀:“所有,接下来你悠着点儿,这孙子近来按兵不动,指不定在憋什么坏呢!”
    “怕什么?”陶野不以为意:“有顾阅忱在,还能让那孙子伤了他媳妇?那他也太没鸟用了~”
    老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有备无患。”
    “这倒是。”陶野点头,看向何田田:“意外之财未必就是大喜,咱们稳妥点儿,总归是好的。”
    老阎补充道:“也不用太紧张,要裴仰那孙子真敢动你,跟姐夫说,大不了我再捶他一回!”
    陶野拢上何田田的肩:“对,我们都在你的后盾!”
    闻言,何田田眼眶发热,想到一路走来结识了不少人,结伴而行的途中,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丢了。
    而顾阅忱,陶野,老阎他们一直在她身后,这也一直都是她勇往直前的底气所在。
    ……
    彼端。
    戚兰和老公踏进家门的时候,正赶上裴仰撒泼。
    家里的瓶瓶罐罐砸了一地,家里的女佣正跪在地上收拾,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喘。
    裴仰似乎还不解恨,抄起一陶瓷摆件就想砸,一抬头迎上立在门口的戚兰,气焰骤减,手里的瓷器灰溜溜地放到了桌上。
    “你要死啊!”
    戚兰目光扫见一地狼藉,恨不能上来就抽他大嘴巴:“你发是什么疯?”
    裴仰喝了不少酒,虽然惧怕母亲,但酒壮怂人胆,还硬气起来了:“我憋气!”
    “你憋气什么呀?”他老爸脸一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喝成这个熊样子,你还憋气?”
    裴仰大手一挥,嘟嘟囔囔:“我心烦!”
    “外头外头一堆闹心事,回到家里还是一样!都不待见我!”
    “裴家老老少少,没一个把我当回事的!”
    “裴文珊那个老尼姑不待见我全都赖你们也就算了,裴燃跟我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最后死了竟然就给我留了一辆二手车!凭什么?”
    “那公司就应该是我的,那股份也应该是我的,都应该是我的!凭什么……凭什么手一扬,都给了那些外姓丫头片子?我能不憋气吗?”
    “憋气就给老娘抢回来,骂骂咧咧砸自己家当算什么本事?”戚兰气不打一处来:“我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遇上你们爷俩,一个两个,全都是酒囊饭袋,窝囊废!”
    “是,我窝囊废,屁也不是!”
    裴仰借着酒劲,豁出去了:“人家发达都是有个好爹好妈,你们两个就不上进,指望我成龙成凤?想屁吃……”
    啪!
    裴仰话没说完,戚兰一耳光抽了上去,手都麻了!
    裴妮跟秦科的消息是她放出去的,本想趁机拉裴妮下水,好分一分她们母女两人的心神,另做打算。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宁驭,戚兰如意算盘没能打响,窝了一肚子火。
    这回来又看了这一处,更是火冒三丈。
    裴仰这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却又偏偏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是直接把她给惹毛了。
    “你娘我再不济也没到啃爹啃妈的份上!”戚兰咬牙切齿:“我这头还帮你想法儿出着注意呢,你倒好,门缝里看人把你娘看成了垃圾!你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孝子!”
    裴仰一听母亲“有主意”,一秒钟变脸,忙着抱上了她的手臂撒娇告饶。
    妈妈长。
    妈妈短。
    没完没了的磨蹭。
    戚兰也是出了名的宠溺儿子,见裴仰脸上还烙着五根手指印,她一时心软,这才罢了。
    “妈,您喝茶~朋友刚送来的。”
    “妈,您吃水果,可甜可甜了~”
    “妈,您出去一趟累坏了吧?我给你捏捏肩……”
    裴仰腆着脸,不顾被打脸之痛,狂献殷勤。
    末了,他试探着问:“妈,接下来,咱有什么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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