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换成了有白月光的温柔与朱砂痣妩媚并存的杜桑。
    初见到结婚一周年那段时间,在顾阅忱的印象中,何田田一直是那种毫无主见的傻瓜。
    穿什么衣服,用什么包包,搭什么鞋子。
    买什么蔬果,购什么生鲜,要怎么烹饪。
    去哪里,怎么去,什么时候回,怎么回。
    种种闲杂琐碎小事,她都会不不厌其烦的跑到他面前来一一过问一遍。
    那时,他只觉得她烦,没有半点主意。
    现在想来,那只是一个人喜欢你时,怎么都用不完的分享欲而已。
    何田田正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变化,成长。
    就如那个女人说的一样,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她不仅仅能独当一面,还会成为飞向苍穹的鹰。
    那她就再也不是从前围着自己打转转的小丫头了吧……现在忽然有点后悔,当初自己是中了何等的魔障,放着她“又凶又野”的粘豆包不闻不问。
    那种被她捧上天的感觉,以后怕是只能从记忆里寻摸了。
    这么想着,顾阅忱眼眸里的失落又添了一重。
    先前还要挟裴家姑妈悔不该当初,现在看来,早早体会其中滋味的人,怕是先换成他了。
    一想到自己的一成不变可能会追赶不上何田田的变化,顾阅忱下意识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仍在闷头工作的何田田有所察觉,含糊的问了一句:“好了吗?差不多就可以了,你先休息,我还有几个表格今晚必须整理出来,明天有急用……”
    话音未落,顾阅忱的手臂探来,从身后紧紧将她圈入怀中。
    何田田微微一怔,不等开口,顾阅忱的脑袋凑了上来,轻轻枕在了她的肩窝。
    咫尺的距离,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浅浅的,暖暖的,隐隐夹杂着一股略带辛辣感的酒精味!
    “你喝酒了?”
    何田田察觉这一点,心里一怔。
    顾阅忱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虽然没有过多言语,但眼神幽怨,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何田田连忙丢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阅忱摇头。
    何田田:“我不信,你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喝酒的。”
    顾阅忱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微笑:“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周有为的会馆开张,为了庆祝喝了一点点,高兴嘛~”
    何田田脉脉地凝视着他的眼眸,然后缓缓摇头:“不对,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高兴的样子。”
    “可能是太累了。”顾阅忱同样默默地盯着她,指腹温柔摩挲着她脸颊,声音带着一丢丢嘶哑:“肩膀借我靠一下。”
    不等何田田敞开怀抱,他已经又把人重新圈进了怀里,下巴重新抵上了何田田的肩窝,长长的舒了口气。
    好像在那一瞬间,连日来的疲累全都被卸载下来。
    何田田还在发愣。
    两只小手还在僵在半空中,任由顾阅忱拥着。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这绝对不是顾医生该有的状态。
    “那个……”
    “别动。”
    何田田刚要开口询问,就被顾阅忱打断了。
    她便下意识的抿了抿唇,不再追问。
    手掌抚上顾阅忱脊背,轻轻的拍了拍。
    是生病了吗?
    最近气温大跳水,流感盛行,身边大大小小许多人都中招了。
    白天她去陶野那里走了一圈,陶野跟老阎两人裹着同一条毯子,缠的跟两条dna螺旋线似的,组团比赛甩大鼻涕!
    顾医生最近昼夜颠倒连轴转了十余天,手术室进进出出,外加室内室外乍冷乍热的温差……就算是神仙铁人也得脱一层皮,别说他这个肉体凡胎了。
    而且她这边也是,最近一门心思全都扑在工作室上,忙起来就不管不顾了,对他的确是疏于关心。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以前顾阅忱忙起来没时间搭理她,她总心存怨气。现在想想,真的是幼稚且肤浅。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何田田柔声问道:“感冒了?生病的话,是不可以喝酒的……”
    “田田……”顾阅忱打断了她的话。
    “嗯?”她应着。
    顾阅忱:“你会离开我吗?”
    “啊?”何田田被他突如其来问题问蒙了。
    顾阅忱声音微哑,带着一点染了酒气的鼻音:“我是说,有一天,你会因为某种原因离开我吗?”
    何田田拧眉:“……”
    这是什么鬼问题?
    而且这画风也太奇怪了吧!
    周有为那家伙到底给他们家顾医生喝了什么啊,那么高冷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了奶狗画风?
    何田田一时之间有点适应不来,竟然有点手足无措。
    喝多了。
    肯定是喝多了。
    可常言道,酒后吐真言。
    难道说,顾医生私心里一直担心的问题竟然是……她会不会离开他?
    不可能吧!
    何田田不由得抓了抓小脑袋,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心呢?
    这不都是她以前的台词?
    现在是角色互换中?
    顾阅忱见她不言语,语气一沉:“怎么不说话?”
    我说啥呀?
    何田田缓过神来,不由得失笑:“顾医生,你不觉自己今天很奇怪吗?”
    “好好的,你怎么忽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搞得好像是谁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一样,她现在都有开始有点害怕了。
    “没什么。”顾阅忱缓缓道:“今天去看过祖母了,去了母亲房间坐了坐,看到了母亲和安安的照片……”
    他不想言明今天跟裴家姑妈见面的事,就扯了个谎。
    但想起过世的母亲和妹妹,心情难免感伤:“她们都是无声无息离开我的,所以我……害怕。”
    闻言,何田田鼻尖一酸,眼眶都跟着红了。
    两人相识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顾阅忱嘴里听到“害怕”这两个字。
    更是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上一次见他流露出脆弱神色,还是在外婆过世葬礼上。
    最开始,外人眼里,他含着金汤匙出身,什么都有。
    后来,经历了少年时至亲离世的重重变故,旁人直觉他性情大变,成了一块怎么都暖不热的铁疙瘩,不敢与他亲近。
    他的确是性子寡淡了些,在意的人少了一些,但对他在意的人,看到比命都重要。
    他明明也是重感情的,所以才会“害怕”,可是被外面那些传言妖魔化的厉害……
    他明明是最好的顾医生啊,为什么要背负那些?
    此时,何田田瞧着眉眼低垂的顾阅忱,骨子深处于母性相通的怜悯感被激了起来,她就越发心疼眼前这个这个男人。
    她伏身,缓缓凑近,唇瓣在他的唇间轻轻印了一下。
    再抬眸时候,满眼都是小女儿家化不开的温柔。
    顾阅忱眸心微微晃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她唇间。
    唇膏好像没有换。
    还是他实验室里专门为她定制的那一款,独属于她的甜橙味。
    随着浅浅一个吻,橙子的香甜气息在他唇间徐徐蔓延开来。
    这种感觉就想是春之女神飞过了凛冬里的荒野冰原,冰雪开始消融,翠绿色由一个点变成了一个面,然后飞掠至整个荒原。
    他略带伤感的情绪便像是这凛冬里的冰雪一样,随着何田田的靠近,消散殆尽。
    看到顾阅忱眼眸深处的阴霾一点点小时,何田田欣慰的展开了笑颜。
    “顾医生。”
    她牢牢地攥上他的手掌,伏在自己心窝处:“我们结婚时,在神父面前宣读的誓言,可都是发自肺腑的,不是过家家。”
    “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用生命来守护彼此,忠于彼此,不离不弃。除非,你先背弃我们的感情,否则,我绝对不会做那个逃兵!”
    “但比起这些,我更加相信你不会失信,更不会辜负我们来之不易的缘分。所以啊……”
    何田田弯唇微笑:“顾医生你担心的那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永远都不会发生……也就是说,她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
    虽然情绪只是一时的,可何田田的眼睛骗不了人。
    只要当下这一刻,她是甘心完全把自己交付与他的。
    这就够了。
    来日方长,他不给她讨厌他的机会不就好了?
    这么想着,一切便都释怀了。
    顾阅忱俯身,回了何田田一个浅浅的吻……
    ……
    彼端,裴家名下的私人vip医院病房。
    “咳咳,咳咳……”
    裴燃全身插拨着各式各样的管子。
    他眼眶深陷,面白如纸,唇间毫无血色,整个人已经虚弱的相当厉害。
    “你先休息一会儿……”听到咳嗽,阎采薇连忙站起身来,神经也随之紧绷。
    裴燃却捏住了她的掌心,摇头:“坐着。”
    她太挂心他了,以至于他一声咳嗽,一声大喘气都紧张不已。
    现在他已经是病入膏肓,阎采薇什么都做不了,每日每夜越发焦虑,一直在提着心吊着胆,消耗心血。
    他最担心的也是这个,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去拒绝是没有意义的。
    阎采薇是不会听,也不会管的。
    依着她的性子,会一直一直守着他,怕是要直到他最后合上眼睛那一刻。
    “你别弄这些了……好好歇着成不成?”
    阎采薇眼圈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已经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只要一开口,眼泪就像自来水管止不住往外涌。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要挂心公司的事!
    “没关系的。”
    裴燃笑笑,一开口,氧气罩就就会多一层白色雾气,像极了他白惨惨的脸色,连说话的气力都快没了:“我……多尽一份力,日后你们就少一份麻烦……”
    阎采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那你喝口水,先歇一歇,一会儿咱们再继续……”
    裴燃摇头:“不行的……我力气不多了。怕一躺下去,就没办法再起来了,所以……我得尽快……”
    阎采薇再也听不下去,转过身去,眼泪汹涌,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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