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我是第一时间想着送那个小姑娘去医院的,可别人拉着我,非说什么她是碰瓷。”
    路上,吕心月就开始预热了:“那么单纯干净的一姑娘,还怀着孩子呢,怎么可能是碰瓷的?我就搁哪儿苦口婆心的跟他们解释啊,不听啊……把我愁的呀~”
    “后来我想着先把狗放车里,回头去帮忙的。没想到被后来的两个姑娘给抢了先。如果不是她们,那把那个怀孕小姑娘送去医院的,一定是我。”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天生一副热心肠,瞧不得旁人受半点罪。”
    “我也是个女人,也生养过,最知道怀胎的不容易。这女人怀孕的时候啊可得千万个小心……你们以后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出来溜达呀……多危险?要是真有个闪失,哭都没地儿哭去!”
    她说的起劲,可没有一人吭声回应。
    车内安静的可怕,尤其是身边的两个黑衣人正襟危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搞的就跟俩机器人似的。
    气氛安静又尴尬,吕心月只能讪笑着自言自语:“啧啧……现在啊,做好人挺难的。就跟老人在马路上摔跟头似的。扶还是不扶,都是个问题……”
    仍旧是无人回应。
    身边的黑衣人就像黑无常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这下吕心月才察觉到,气氛已经不能用尴尬形容了。
    简直变得诡异。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呀?”
    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吕心月终于心生警觉。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车窗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暮色升起,四处都是一片灰霾。
    下雨了。
    车窗玻璃上不知道什么蒙上了一层稠密的雨点。
    外面一片模糊,已经看不出景色,但依稀能感觉出市中心的闪烁的霓虹被甩在了身后,而且越来越远。
    安静。
    诡异。
    雨夜的郊外。
    再怎么神经大条的人撞上这些,肯定也能被吓个半死。
    吕心月这下彻底毛了,心肝一起颤抖起来。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她扒着车窗,大吼大叫:“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可车上的人仿佛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一样,完全无视她,把她当透明的空气。
    车子如带着火光的离弦之箭,在暮霭升腾的雨夜里一闪而过……
    一个小时候。
    吕心月被丢到了梵立山脚下的石阶上。
    嘶吼了整整一路,她这会儿嗓子充血,早已经说不出话来。
    “你们……你们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吕心月一开口,声音嘶哑可怖,在漆黑的雨夜炸起来,把她自己都吓了一个哆嗦。
    黑衣人手擎黑色雨伞,面无表情都盯着她:“送你来这儿,已经是便宜你了!欺辱污蔑我家少夫人,该下地狱!”
    眼前人背山而立,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宛如阎罗之兵。
    这感觉仿佛置身鬼门关,吕心月整个人魂儿都吓飞了。
    “我没有……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我没有……”
    雨水浇在脸上,风如刀刮。
    她整个人已经吓到语无伦次,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黑衣人:“你得感谢我们少夫人仁善,不予追究。要不然……你现在已经吃上牢饭了!”
    吕心月闻言瑟瑟发抖,大气儿都不敢喘。
    黑衣人:“池先生最疼我们少夫人,既然少夫人不予追究,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吕心月听了,心里一宽,连连作揖拜倒在地上:“谢谢夫人,谢谢先生……”
    “急什么?”
    黑衣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看到了吗?”
    他抬手,冲着山顶的天门一指:“梵立山上有神庙,专供世人祈福。从现在起,你一步一跪一叩首,爬上山顶为我们少夫人和孩子祈福赎罪,这件事儿,就了了!”
    吕心月闻言,犹如五雷轰顶。
    这梵立登山之路号称天梯十八盘,常年健身的小伙子爬到山顶都能累挺尸。
    她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太太,想都不要想!
    这天黑路滑,外加狂风暴雨,她若是“一步一跪一叩首”这么往上爬……怕是半山腰就把这条老命给交代了。
    可现在,她没得选!
    漆黑的雨夜。
    吕心月就像是一条落水的长毛狗,一步一跪往前挪。
    无人机就在她的头顶上方实时监控,容不得她偷懒,更容不得她动耍滑。
    石阶如一条悠长曲折的锁链。
    吕心月就像是一粒浑身是刺的砂砾。
    一路磨啊,蹭啊,爬啊……最终锐刺一点点被磨的粉碎!
    ……
    海拔两千米不到的山,吕心月爬了整整一天一夜。
    人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昏睡了两天两夜。
    一双膝盖已经跪的稀烂,吕雪儿看过之后差点没当场晕死过去。
    又冷,又困,又饿,又累。
    吕心月精疲力尽,外加风寒入里,肺部感染严重,差点嗝屁。
    经过救治,总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可多年的老寒腿和风湿一起发作,两条腿算是废废的了,暂时只能摊在轮椅上。
    不光是腿,一番摧残,之前动过的脸也彻底垮了,鼻子都歪倒颧骨上了。
    吕心月照镜子的时候,受不了这个刺激,当场晕死了过去。
    吕雪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痛心疾首之余恨得把一口牙都咬碎了。
    欺人太甚!
    简直欺人太甚!
    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论对方是谁,她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吕心月吃过这次苦头,彻彻底底的老实了。
    她知道池家是天神一样的存在,不敢忤逆,更不敢有任何记恨。
    生怕女儿意气用事会重蹈自己覆辙,吕心月干脆一股脑儿把事儿推倒了何田田身上。
    就一口咬定,这件事儿就是何田田跟池家做了个局,目的就是想整死她。
    情绪总得需要一个宣泄口。
    不敢冒犯王者,只能选个冤大头。
    吕雪儿暗地里买通了消息,果然发现池家跟顾家关系匪浅。
    池家前脚给何田田送了名贵包包,后脚就把她老娘祸害成这样……这要说其中没有猫腻,她死都不信!
    一定是何田田!
    除了她,吕雪儿想象不出第二个要置老妈于死地的人。
    为了阻止老妈跟何承贤交往,她还真是丧尽天良!
    你不让我们母女安生,你也休想过上安生日子!
    何田田……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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