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果然瞧不起我。
    安小凡咬着牙,周身隐隐的泌着一层黑色氤氲。
    他果然是嫌弃我!
    男人……呵。
    说穿了,还不都是一个样!
    还有何田田……
    明知道周森会嫌我,偏偏还故意让我给周森量尺码……她是何居心?
    故意看我笑话?
    故意等我丢丑?
    然后好跑去跟陶野凑一块儿,捧腹大笑?
    田田啊~
    安小凡指尖搭上了茶杯,指尖轻轻的摸索着边缘。
    还真是我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呢!
    心神一拧,一股狠劲迸发,她抬手就把茶杯扫落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
    茶杯应声而碎。
    心里恨意并没有随之消减,安小凡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跪倒在了地上。
    最开始的时候,安小凡以为自己怒火攻心,被一口气冲成了这样。
    她尝试着让自己深呼吸,却发现,眼前的虚影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浅……
    我这是怎么了?
    安小凡慌了,可想要发声求救,喉咙紧锁,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勒住了一样……
    “小凡?!”
    “小凡你怎么了?”
    何田田从洗手间回来,进门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吓傻了。
    “小凡,小凡你别吓我!”
    “小凡……小凡……”
    “田田……我……我好像快不能呼吸了……”
    安小凡瞳孔微张,已经没有焦距了。
    她气若游丝,但却拼命的攥上了何田田的手掌:“救我……救我……”
    “没事的,没事的。小凡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
    陶野跟陆源赶到医院的时候,安小凡早已被送进了抢救室。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何田田和周森。
    何田田贴墙站着,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到现在还没冷静下来。
    母亲突然离世的阴影忽然又笼罩了回来。
    想到安小凡晕厥前痛苦无助的样子,何田田仍旧心有余悸。
    她好像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这样的何田田,周森从前见过一次,就是何妈妈离世前……
    他能猜到何田田一定是又陷入了旧情绪的泥沼里,可无能为力。
    只能是守着她,温言安慰,尽自己所能让她多一些安全感。
    “怎么回事?”
    陶野大步到了近前,拧眉质问:“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何田田,我不是叮嘱过你,让你好好……”
    话还没说完,迎上何田田那张小脸,陶野就愣住了。
    她整个人就跟一直大号红眼兔似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一滚,一滚的……
    “你别凶田田了,她心里也不好受。”
    周森眉心微拧,瞧不得旁人说何田田的不是。
    不等陶野说话,立在她身旁的陆源却开了口:“周先生你误会了。我老板没有要凶田田姐的意思。她说话就这风格。”
    你有你要袒护的人。
    我也一样。
    管你是谁!
    因为妹妹生病,他受了顾阅忱不少照拂,时刻心怀感恩。
    原本何田田是顾医生的媳妇,人家女孩子只不过就是闹个小脾气,雨过天晴就好了。
    周森可好到,横插一脚,生怕顾医生得了好。
    关于周森跟顾阅忱之间的嫌隙,陆源多少从陶野嘴里听到了一些。
    他跟顾阅忱一样,认定了周森接近何田田就是别有居心。
    可奈这从中当红娘的是陶野,他无计可施。
    但他对周森一直没什么好感,自然就懒得装什么温俭恭良。
    周森不傻,当然能察觉处陆源对他的“不爽”。
    虽然搞不清楚缘由,但他猜测大概率是因为陆源护主心切。
    想来应该也是刚刚自己袒护何田田心急,脸色不太好,让他多心了。
    一旁的淘汰根本没在意他们说了什么,而是径直来到了何田田跟前。
    瞧了何田田的小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酸。
    “瞧瞧,现在有人护着,我这话儿都说不得了。”
    她抬手揉了揉何田田的小脸:“我就想知道怎么回事……”
    “就是我的错。”何田田垂着脑袋:“我没照看好小凡……”
    “行啦!”
    陶野将何田田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你小丫头一个,平时都是别人照看你,你哪有照看别人的本事?”
    “小凡不会有事的!放心!”
    “我不来了吗?有什么事我顶着,别哭着个脸了……”
    “是啊!”陆源也跟着附和:“顾医生在呢,有他坐镇,小凡姐肯定不会有事的。”
    何田田点了点头,伏在陶野怀里,垂着眼眸。
    这抢救室的房门一刻不开,她这心就一刻不停的揪着。
    “病人家属……”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签下字!”
    陶野拍拍何田田,转身迎了上来:“小凡现在怎么样了?”
    “先签字!”
    护士指了一下文件:“暂时已经脱离危险了,但状况也并不乐观……”
    陶野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皱眉:“你刚刚不都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吗?那怎么会还乐观?是哪儿出了问题,不乐观?”
    护士:“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你到时候问主治医生吧!”
    正说着,抢救室的房门再次被打开,安小凡被推了出来。
    身上插拔监护仪,脸上带着氧气面罩,整个人还是昏迷的状态。
    “小凡……”
    “小凡……”
    瞧见安小凡,一众人围了上来。
    “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跟在床尾的顾阅忱开了口:“先别打扰她!”
    “小凡怎么样了?”
    看到顾阅忱,何田田宛如看到救星,忙不迭跑到了他跟前:“现在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对啊!”陶野也盯着顾阅忱:“什么叫脱离危险了,但还不乐观?能不能说点通俗易懂的人话?”
    “先把病人送回病房。安顿好之后……”
    顾阅忱抬眸,目光落在了何田田身上:“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为什么非得是她?”
    陶野不干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
    “跟你说不着!”
    顾阅忱直截了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陶野:“……”
    我*你大爷!
    陶野恨得只想骂娘。
    如果不是状况不对,她真想抡开臂膀跟顾阅忱干一架。
    每次见他这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架势,她都有种拦腿给他一闷棍的冲动!
    陆源太了解自己主子的脾气了。
    她呛别人那是家常便饭。
    人家呛她……天都能给你捅出一窟窿。
    眼见陶野要上前,他赶紧扣上她手臂,将陶野拖住。
    陶野:“你别拉我!”
    “别冲动,别冲动……”
    陆源:“犯不着,犯不着!”
    陶野瞪了他一眼,是犯不着。但我气!
    陆源压低了声音:“人家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你这一上手可就算袭医,大罪!”
    陶野:“……”
    等着吧,总有一天让顾阅忱尝尝她陶氏拳法的威力!
    心里憋着气,抬头的功夫,却发现人家顾阅忱早已走远了。
    ……
    十分钟后。
    顾阅忱办公室。
    “小凡怎么样了?”
    何田田跟在顾阅忱身后,亦步亦趋。
    顾阅忱并没有急于回答,站在盥洗池前,慢条斯理的按压着酒精洗手液。
    一下。
    两下。
    三下……
    何田田耐心耗完,上手猛地一按,洗手液喷涌而出!
    “……”
    顾阅忱偏脸看向何田田,欲言又止。
    何田田一脸悻然:“洗吧!”
    顾阅忱:“浪费!”
    何田田:“……”
    你还知道浪费?
    时间就是生命,你浪费我的生命怎么不说?
    顾阅忱低头,继续慢条斯理的洗手,细致到每一处指缝。
    何田田:“我要投诉你!”
    顾阅忱:“原因?”
    何田田掰着手指指控:“耍大牌!摆谱!玩忽职守!不把病人当回事!根本不考虑病人家属的感受……”
    “七宗罪?”
    顾阅忱也不生气,眉宇间藏了笑意:“还差两个。”
    何田田:“……”
    你到底还没有正事儿?
    不说是吧?
    不说我去问别人。
    何田田转身就走。
    “安小凡的病情,小白已经去病房交代了。”
    她刚迈开步子,顾阅忱忽然开了口。
    何田田猛然顿住脚步,扭头:“那你还把我叫过来干嘛?”
    顾阅忱并没有回答。
    关掉水,起身,慢悠悠的朝着何田田靠了过来。
    “你干嘛?”
    何田田感觉顾阅忱好像被什么玩意夺舍了,眼神里藏匿着罪恶。
    顾阅忱步步紧逼。
    何田田连连败退。
    最终,一个结结实实的壁咚,晃的何田田七荤八素。
    “你……你……你干嘛?”
    何田田眼眸瞪的浑圆,像是一只警觉的林间小鹿。
    志怪小说里都说,医院阴气重,最不干净。
    手术室亡魂多,顾阅忱该不会日夜劳累,精力透支,阳气不足然后被……
    “我要说,喊你来是逗你玩呢?”
    顾阅忱声音从头顶上飘落下来,悠悠的,一改往日刻板高冷,慵懒的让人心痒。
    何田田:“呵!”
    顾阅忱:“你笑什么?”
    何田田:“笑你应该没那么无聊。”
    顾阅忱弯唇,还挺懂我的!
    何田田:“你起开!要不然我喊非礼……”
    话还没说完,顾阅忱忽然欺近,呼吸可闻的距离晃的何田田耸肩,闭上了眼睛,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土拨鼠叫。
    意料之中的亲近并没有来。
    何田田尴尬,指缝微张,就见顾阅忱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毛巾,正在似笑非笑的擦着手。
    她偏脸歪头,忽然就瞧见身后挂了一排编着号码的白色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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