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甩上门,并没有急着离开。
    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无所获。
    期待什么呢?
    期待人家破门而入,拎着键盘跪下来给你道歉吗?
    那还能是顾阅忱?
    就算顾阅忱真那么做了,你怕是对这样的男人再也爱不起来了吧?
    爱……何田田都被自己逗乐了,扯唇失笑。
    此情此景,她脑海里随便冒出来的一点小念头却都还夹杂着对顾阅忱的爱慕眷恋……真是走火入魔了!
    等了良久,依旧没等来敲门声。
    回廊里脚步繁杂,听不出哪一些是顾阅忱的。
    但何田田心里清楚,门外的人已经离开了。
    心里一空,原本好不容易硬气一回挺直的腰杆,现在也变得软踏踏的,没了筋骨。
    伤口位置特别,站不得,坐不得,躺不得。
    何田田心情丧的厉害,一头扑在病床的被子里,脑海乱成一团麻球。
    情绪还没理清楚,“咣”的一声,房门被撞开,吓得她一激灵。
    转头的功夫,就迎上了“骂骂咧咧”的陶野。
    “一群狗*,真不是东西!”
    陶野撸着袖口,火气腾腾的:“就知道护犊子!”
    何田田坐不起来,只能艰难的调转过身来看着她:“吃瘪了?”
    “谁?”陶野咕嘟咕嘟灌了大半杯凉白开,反问道:“吃瘪?我?”
    那表情里写着,老娘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吃瘪”这俩儿字!
    “那你咋这样呢?”
    何田田也知道陶野不是那种会吃闷亏的人,又调转脑袋朝她挪了一下。
    “你陀螺还是电钻?”
    陶野放下水杯横了她一眼:“瞎转悠什么?搞得我眼晕。”
    “你以为我想啊?”
    何田田苦哈哈的咧咧嘴,指了指自己。
    陶野走上前来,撩起她裤腰,看到包扎过的伤口,直皱眉:“那个女人搞的?你是没长手还会没长脚?你不会还手啊?”
    何田田:“你当幼儿园小朋友掐架?”
    陶野:“要不怎么说你就是地主家的傻闺女呢,糖水里泡的胀饱了,看谁都带着真善美滤镜呢!人明目张胆的上门抢你男人呢,你倒好……”
    “当然了,男人算个锤子!能被勾搭走的都是狗渣!”
    她双手抱臂,义愤填膺:“但宋真都直接上手搞你了,你还抻着起什么范儿?干就完了!”
    “把她脸按在玻璃碴上?还是断她手筋脚筋?”何田田挑眉:“法治社会啊姐姐,冲动是魔鬼……”
    “我不管!”
    陶野翻了个白眼:“变鬼我也得撕破她们的嘴脸!就宋真那样的,她敢这么嚣张的搞你,我就敢让她身败名裂!就是那个院长太狗了,护犊子!哼!”
    她越说越来气,又把剩下的半杯水灌了下去。
    何田田听到这里,趴不住了,顾不得伤口疼,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半跪在病床上:“院长包庇她?”
    陶野愤愤然:“可不是吗?但凡是干点人事的,手底下员工出了这样的事儿,一准儿立马炒鱿鱼!他倒好,来了个停薪留职。呵……”
    停薪留职?
    何田田心里一怔。
    对于医生,这种处罚也算是上是蛮严重的了。
    而且但凡是个明白人,肯定不可能只听一面之词,先停薪留职,然后调查事件始末,再确定最后的去留。
    这也是正常流程,院长的做法倒是挑不出毛病。
    本来就是要让宋真长记性的。
    现在关于她挑事的声音闹得沸沸扬扬,不至于说身败名裂吧,口碑肯定是断崖式下跌。
    停薪留职,每天饱受熟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个中滋味比一刀切的“开除”可难受多了。
    何田田说了自己的看法,差点被陶野一个白眼被瞪死:“你哪那边的?”
    何田田耸肩:“就是论事~”
    “你这是要得饶人处且饶人?对付小三,你玩什么高风亮节?你这家伙,是不是脑袋真让车子给撞坏了?”
    陶野气不过,一指头戳上了她脑门:“你们家墙角被挖出个窟窿了,要塌房了!那可是顾阅忱啊,你每天一睁眼,张嘴闭嘴爱的死去活来的顾医生!关键时候你怎么还……”
    “能被勾搭走的都是狗渣。”
    何田田打断了陶野,冲她淡淡一笑:“你说的~”
    陶野微微一怔:“你……你跟顾阅忱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事?”
    何田田笑笑不说话。
    陶野滚了滚喉咙:“问题的核心在顾阅忱,所以宋真那边你才可以不计较,是这个意思不?”
    “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吧。”何田田答非所问:“在这躺着别扭,我想回家。”
    陶野迎上她水汪汪的一双眼,笑容哀哀的,淡淡的,好牵强。
    她是看着何田田长大的,她就是个没大的孩子,遇到事儿总喜欢躲她怀里哭鼻子,可如今这个小东西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变了,可陶野心里就是堵得慌。
    ……
    彼端。
    顾阅忱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换了衣服准备离开医院,却被宋真给堵在了住院部楼下。
    “顾医生……”
    宋真显然是一路狂奔追出来的,出现在顾阅忱面前的时候,气喘吁吁。
    顾阅忱一如既往冷着脸,并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顾医生!”
    宋真不依不饶,再一次阻住了他的去路。
    顾阅忱抬眸,瞳孔荡着墨色氤氲:“让开!”
    宋真迎上他的目光,心里一凛,本能的想要挪动脚步避让,可想到来意,脸色变了变只能硬着头皮扛着:“顾医生,你得帮我!”
    顾阅忱置若罔闻,径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你难道就由着何田田那么颠倒黑白诋毁我吗?”宋真屡屡受挫,心里憋气,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分贝:“那可不是我认识的顾阅忱!”
    顾阅忱脚步一顿,缓缓的转过身来。
    盯着宋真的眼神带着不可描摹的寒意。
    宋真见他停下脚步,借着机会快步来到他面前:“你知道何田田那个疯子朋友在院长大人面前都说了什么吗?”
    “她说我害了你跟何田田的孩子……呵呵呵,呵呵呵……”
    宋真失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阅忱:“好笑?”
    宋真:“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孩子?何田田她又不是自产自销,哪里来的孩子?”
    “你们结婚的时候,她就拿假孕的事来强迫你。离婚的时候,还拿这一招来捆绑你!玩苦肉计混进医院,从门诊到后勤餐厅,每一处都散播了怀孕的消息。现在呢?她竟然拿这件事来污蔑我害她没了孩子……”
    顾阅忱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眼神如刀:“离婚的事,谁告诉你的?”
    宋真被盯的心里一凉,眼神闪烁,支吾道:“所以,你要跟何田田离婚,是事实,不是吗?”
    “你也想早早的甩开那张狗皮膏药,我说的没错吧?既然这样,你就更不应该放任她胡作非为。这种人没脸没皮没良心,最不知道好歹。你稍微给她点颜色就会得寸进尺!”
    “这件事上,你如果不拆穿她,打压她,让她彻底对你失去幻想机会,何田田那就仍然会日复一日像梦魇一样缠着你!”
    “顾医生,你被这样的人拖累着,就是最大的失智……”
    顾阅忱:“这就是要我帮你的理由?”
    宋真心虚,下意识滚了滚喉咙:“你不仅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你跟院长澄清事实,当然也就能堵住外面悠悠众口。这对我,对你都有好处。你只要帮这一次,剩下的其他声音我全都可以帮你收拾干净。”
    说到激动处,宋真情不自禁伸手轻轻的抚上了顾阅忱的手臂:“帮帮我,好不好?我倒是不在意停薪,就怕影响我们刚刚挂牌的基金会……”
    她这是在要挟他?
    顾阅忱失笑。
    “我不是你的监护人,也不是律师。”
    他语气淡淡的,但每个字都落地都能砸出坑:“我是何田田的法定配偶!”
    宋真:“可你们要离婚了!”
    顾阅忱:“何田田一天没签字,法律上我们就还是夫妻!她说的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
    宋真懵了,捏着他衣角的手像是摸到了烧红的铁水,缩了回来。
    顾阅忱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失望堵在了喉咙,她哽咽道声音发颤:“你这是助纣为虐。”
    顾阅忱懒得再去理会,提步就走。
    宋真不甘心:“你不帮我没关系,邪不压正!”
    顾阅忱:“那就找个好点儿的律师,肇事伤人,是可以量刑的!”
    “我没有……”
    眼见顾阅忱已经走远,宋真懊恼到捶胸顿足!
    ……
    住院部病房里何田田就站在窗前,楼下的一切悉数收入眼底。
    呵。
    出了事,宋真第一时间想到的人竟然是顾阅忱。
    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自己想的还要亲密。
    不过现在她既没力气也没心思深究,默默的拉上了窗帘。
    ……
    “顾医生,来了。”
    “客气,坐。”
    顾阅忱跟朋友约在就近的咖啡馆,简单的寒暄之后,两人落座。
    “知道你忙,那我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
    朋友笑笑,直接道:“跟你预料的差不多,投案的人并不是肇事司机,正主其实是这位。”
    他把手机递给了顾阅忱:“吕雪儿,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看行车路线应该是刚从会所里出来,可能喝了酒。为了名气和事业,所以……”
    他摊摊手:“就动了歪脑筋。”
    吕雪儿,听着耳熟。
    顾阅忱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妆容精致的吕雪儿,名字耳熟,人却不熟。
    想看更多资料,随手一滑,却被接下来的一张合照吸引了目光……吕雪儿旁边站着的中年女人倒是眼熟的很……这不是之前在商场碰过面的吕阿姨?
    当时何田田还跟她明枪暗箭死磕过好几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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