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阅忱卧室房门打开,干净清冽的气息扑了何田田满怀。
    约法三章在前,结婚在后。两人各自生活在自己的活动区域,互不干涉。
    她最多也不过是止步于顾阅忱卧室门口,更别说过夜了。
    四处打量,顾阅忱的房间干净到让人瞠目结舌。
    这比酒店收拾的简洁利索,仔细留意起来甚至还能嗅到一丝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要说她房间里东西多到没办法下脚,那顾阅忱的房间她同样没地儿下脚,总觉得哪哪儿都碰不得,一动就能乱了人家房间的气息。
    何田田说不出的拘谨,贴在墙角,左顾右盼目光就落在了床上。
    低调内敛的银灰色的床品,看上去松软舒适,好像确实比自己五彩缤纷的床品更加有味道。
    跟漫画中的剧情一个道理,以简驭繁,果然都是boss喜欢的调调。
    顾阅忱见她一声不吭,忍不住回头扫了她一眼,刚好看到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床,不由得蹙眉:“你想打床的主意?”
    何田田被问的一愣:“我……”
    顾阅忱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薄唇轻启,只丢了两个字:“做梦!”
    何田田气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谁稀罕你的床?”
    “最好是这样!”顾阅忱斜睨着她:“上一次在外婆家,你出尔反尔过界,那笔账还没算呢!”
    “那你就算啊~”
    何田田心里本来就够难堪的了,他还偏偏故事重提,雪上加霜。她瘪嘴:“现在把我丢出去,或者换你睡我一身口水,你自己挑一个吧!”
    “……”顾阅忱气结,泼皮!
    “把心放到肚子里吧。那种事不会有第二次了。”何田田有点累了,恹恹的垂着眼皮。从沙发上摸起了空调毯子和抱枕,负气爬上了窗边的榻榻米:“我今晚就睡这里,绝对不会打扰你。”
    调整了抱枕的位置当枕头,她顺势躺了下去,扯了空调毯把自己裹成粽子。
    “麻烦把灯关一下。”
    何田田缩了缩脑袋,偏脸看向窗外。
    “……”顾阅忱怔怔的盯着她蜷成虾米的背影,心里忽然莫名的就陷落了一块。
    刚刚还恼她泼皮无赖,没有规矩,现在人家安分守己,规规矩矩了,他心里反而更加不爽了。
    关了灯,顾阅忱摸了本书躺到了床上。
    书本草草翻了几页,可一个字都没落进脑海里。
    他知道何田田没睡,但她偏偏默不作声。
    顾阅忱最喜欢的就是安静,可今晚这样的安静却让他莫名烦躁。
    她怎么还这么安静?
    这个时候不应该打开话匣子,巴拉巴拉说个没完吗?
    顾阅忱眼角余光偷偷瞄想何田田,她还是面朝窗外,背对自己一动不动。
    他扯了扯领口,正口干舌燥着,何田田忽然动了一下。
    顾阅忱立即正襟危坐,佯装看书。
    “顾医生……”何田田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顾阅忱手里的杂志往下放了放,一瞥之间何田田还是背对着自己,情绪一落,闷声道:“说。”
    何田田喃喃道:“我睡不着。”
    顾阅忱心神一荡,手里的书就放下了。
    他也睡不着。
    但这个档口上,他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嗯了一声。
    何田田:“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睡不着?”
    还能为什么,没抢到床,心有不甘呗。
    心里这么想着,顾阅忱嘴上却高冷的很:“交叉神经兴奋,你要一直这么睡不着,建议你去医院做个全方面检查。”
    “……”
    搁在平时,何田田肯定好歹也反驳两句,可这回儿去没吭声。
    顾阅忱忽然就对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产生了怀疑。
    “我睡不着是因为……我觉得欠你一个道歉。”
    半晌,何田田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黑陶的事情,是我太偏激,太冒失了,害的闹出了一连串的笑话来。”
    “我知道你平时最讨厌我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但是……遇上了事儿,我偏偏就怎么都控制不住我自己。明明我已经努力了的……”
    何田田声音越来越低,满是自责。
    她想成为像他那样冷静,理智,笃定的人。已经在试着努力了,可道行不够,差的太远,让人失落。
    “我也不想当醋坛子,也不想当醋包子。可是只要想到顾医生可能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想到你会关心她,迁就她……我的邪火乱窜。”
    “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会改的。我保证会以此为戒,以后不会再这样了。顾医生你要是还没消气,就凶我两句吧。”
    顾阅忱闻言,好像被什么触及到了,喉咙莫名一酸。
    她怎么那么喜欢承认错误呢!
    不过就是点儿芝麻绿豆的小事而已,道什么歉?
    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他还能会一直揪着不放?把他当什么人了?
    “时候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了。顾医生,晚安~”
    何田田见顾阅忱没有回应,自知无趣,叹了口气缩着脑袋窝进毯子里。
    月光下,顾阅忱看着何田田,像是一直恬静的小鹿,乖巧的呀,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脑袋。
    这么看着……明明也没那么讨厌,不是吗?
    顾阅忱攥着书,默默的出神。
    他知道她无理取闹,但也知道宋真的那点小心思的确不单纯。
    他们是在烧烫伤基金会议上认识的。
    宋真慕名跟他打招呼,后来进了同一家医院。
    他一直公私分明,从来不会夹杂别的东西。他以为宋真也会是这样,直到那天可是聚餐她突然出现。
    宋真这种无端介入的行为,让他非常不舒服。
    今天当得知她有意来给何田田送那件外套,顾阅忱心里也就明白了个大概。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转*度,直接怼宋真的原因。
    在顾阅忱的自我认知里,虽然他并不喜欢何田田,但也绝对不会做出婚内跟其他女人暧昧的事情。
    正如外婆说的那样,无论什么状况,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妻子吃醋,那第一件事就应该检讨自身。
    要说道歉,开口的也应该是他。可偏偏……顾阅忱没有这个习惯,更张不开嘴。
    越想越烦躁,牙齿隐隐作痛。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潇潇洒洒,自由自在。为工作上的事情头疼就算了,哪里还会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伤过脑筋?
    女人真是麻烦,当初就不该跌进这个坑儿。
    顾阅忱吸了口气,合上书本扔到一旁。
    窗外寒风凛冽,后半夜眼瞅着会下雪,何田田窝在阳台的榻榻米上,就盖一层薄薄的空调毯,是准备速冻自己?
    卖惨是吧?
    “谁管你谁是猪!”盯着何田田的背影,顾阅忱咬牙。
    没过一会儿,何田田蜷缩着身子,似乎是冷。
    顾阅忱犹豫片刻,抱起了羽绒被,扔到了何田田身上。
    “顾医生……”何田田的小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眯开眼眸,偷笑:“我刚才做梦,好像梦到猪了~”
    “……”
    顾阅忱咬牙:“我是猪,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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