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钱仓一睁大双眼,“什么技能?”
    “看见钢铁之翼了吗?”鹰眼问,同时操控钢铁之翼降低高度,靠近车辆。
    “什么钢铁之翼?”钱仓一不理解。
    “左车窗。”鹰眼让钢铁之翼继续靠近。
    钱仓一抬头看向左车窗,眼中却没有看见钢铁之翼。
    千江月注意到钱仓一的表情,于是开口补充一句,“是一只大鸟。”
    “我没有看见什么大鸟。”钱仓一缓缓摇头。
    “嗯?”千江月顺着钱仓一的视线看去,“你在你面前,你看不见?”
    “没有。”钱仓一肯定地摇头,他的眼中,只有躲避车辆的行人和维持秩序的机器人安保。
    “怎么回事?”千江月转头看着鹰眼,“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这样,为什么苍一看不见钢铁之翼?究竟是他有问题,还是我们有问题?”
    “他看的电影里面也没有技能。”鹰眼提了一句。
    千江月眨了眨眼,“确实没有,里面的演员只有特殊道具,那是地狱电影早期还没改版的时候,奇怪……”他的语气中充满困惑,“……奇怪。”
    “很奇怪吗?”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后座响起,只是,却不是钱仓一的声音,而是十分普通,但是却让人心生恐惧的声音,这是乌有的声音。
    嘭!
    车窗碎裂,钢铁之翼闯入车内,双脚抓住钱仓一的双肩。鹰眼右脚踩下刹车,左手将车门打开,准备跳车。千江月右手搭在车窗上,准备从车窗跳出。
    然而,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止,如同影片被按下暂停键,只有一人,能够在暂停得世界之中移动。
    “你们在进步,我也在进步。”乌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可是,三人却无法听到,也没办法做出反应。
    接着,钱仓一的脑袋从上至下慢慢消失,如同被橡皮擦涂抹干净的人物画,只剩下头颅以下的部分,然后,上半身也逐渐消失,一直到肚脐位置,才完全停止。
    “怪事,他技能的优先级应该比时停更高,为什么吃起来味同嚼蜡?”乌有同样困惑不已。
    第1735章 诚挚的邀请
    万物静止的开幕惊奇,作为陪衬的梦境人物,从头到脚,一点一点开始溶解,如同融化的蜡烛。开幕惊奇之外,黑暗如同帷幕一般,从上至下,吞噬一切。整个梦境,只剩下车辆周围一小块圆形区域。
    下一秒,静止场景仿佛被按下继续播放的按钮。欲逃出车辆的鹰眼和千江月安稳落地,继续分头朝外逃跑,不过,他们跑了两步之后,便察觉到周围已经变了模样,只得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千江月转头看向鹰眼。同时,鹰眼也转头看着他。两人对视的瞬间,立即明白过来,转头看向车内。
    汽车后座,本应该被钢铁之翼带走的钱仓一,只剩下腰部及以下的身体部位,上半身已经消失不见。这一点,甚至连钢铁之翼都没能察觉。
    “我赢了。”乌有的声音在千江月耳边响起。
    千江月紧咬牙关,左右看了一眼,双手张开,随时准备释放由灵魂碎片转化的技能效果。
    “千江月是吧?”乌有问。
    千江月额头冷汗直流,他没有回答乌有的问题,也没有继续寻找乌有的位置,而是看向鹰眼,用目光示意后者赶紧离开。到现在这一步,正面与乌有对抗,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
    告诫会的三名首领虽然都给人极强的压迫感,但是风格却完全不同。黄道给人的压迫感像坦克与大炮,在大部分演员缺乏直接攻击手段的情况,黄道却能仅凭眼神就能产生强大的破坏力,而且,因为“无名”,专门克制演员的特殊道具——了此残生,也对他无法生效。
    假年给人的感觉则是拥有诡异技能的刺客,因为了此残生能够对他生效,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正面出现,一旦出现,必定取人性命,打破僵持局面。虽然他的缺点十分明显,但是对此时的地狱归途来说,却没办法以此作为突破口。
    乌有与上面两人不同,无论是黄道还是假年,归根结底是能不能打过的问题,可乌有直接将问题拉到新的层次——是否存在对抗的概念。对绝大部分演员来说,这一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唯一能够赢下的可能,也只存在于无法预测的高位存在身上。乌有就如同一个幽灵,仿佛无处不在,却又无法触摸。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无敌!
    正是因为如此,千江月才选择让鹰眼离开,这并非怯战,而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毕竟,乌有无法同时对所有人动手。
    乌有虽然无敌,可并非无所不能,这也是告诫会名义上有三名首领的根本原因。
    鹰眼理解千江月的意思,开始用意念操控钢铁之翼。钢铁之翼迅速转向,飞向鹰眼,抓住鹰眼的双肩后,迅速升高。
    一人一鹰闯入黑暗中,继续向上飞行,只是,在地面的千江月眼中,鹰眼始终维持在10米左右的高度,根本无法脱离。很快,鹰眼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他改变策略,让钢铁之翼在上方盘旋。
    “梦境没有崩溃。”鹰眼大声说了一句。他这么说,是为了帮千江月拖延时间。实际上,他并不清楚现在梦境的情况,毕竟每个人的梦都是独一无二。
    在场的演员中,只有钱仓一存在对抗乌有的可能性,而乌有的反应和应对也十分干脆利落,先干掉唯一的威胁,再锁定“钥匙”。整个过程看似闲庭散步般随意,实际上全都被乌有牢牢掌控。对乌有而言,如果钱仓一还活着,他针对千江月的计划必定暂时搁下,因为梦中,一切皆有可能。
    “有没有崩溃无所谓,什么都不影响。”乌有并不在意,不过也并未动手,之后,他开口问道,“千江月,有考虑过加入我吗?”
    千江月微微一愣,没有马上回绝,过了一秒,他开口回道:“为了钥匙?”
    “你应该知道,地狱电影绝对不会让这部电影流产,必须要有演员到达终焉之地,连接整条通道,所以,即使我杀了你,也肯定有别的办法获得‘钥匙’,不过我不想浪费时间,对你来说,这个交易应该很划算。”乌有的语气变得飘忽不定。
    千江月眨了眨眼:“是吗?恐怕是因为你不清楚钥匙究竟是什么,你害怕自己功亏一篑。”
    “你知道?”乌有的语气一反常态。
    “放了鹰眼,我再考虑你的建议。”千江月敏锐地抓住机会,开始提条件,似乎,在这一刻反而是他占据上风。
    “我有动他吗?”乌有反问,语气中带着少许戏谑,“将他困在这里的可不是我。”
    千江月眉头紧皱,没有接话。
    鹰眼低头看着下方,没有轻举妄动,虽然钢铁之翼战斗力很强,但是根本无法伤害到乌有,即使他想动手,挥出的拳头也只能打在空气上,毫无效果。反倒是乌有突然提出的条件,让他看到一丝转机,至少,地狱归途还有乌有想要的东西。
    “我说过,我不想浪费时间。”乌有的声音在千江月耳边响起,如果不是眼睛没有看到任何人,千江月甚至会以为乌有正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你刚才说加入你?”千江月在“你”这个字上重读,“我很好奇,为什么不是让我加入你们,或者加入告诫会?黄道和假年难道在你心里没有任何地位?”他开始转移话题,此刻,他充分贯彻了敌退我进、敌进我退的思想,既然乌有实力比他强,那就不正面对抗。
    正当两人说话的同时,黑暗中,有淡淡的黑雾正在逐渐靠近千江月,只是,无论是千江月还是鹰眼,都没有“看见”黑雾的踪影,仿佛黑雾根本不存在。
    “他们已经加入我了。”乌有的声音忽然拉远,“至于告诫会,现在只是一个壳子,有没有已经不重要。如果你担心你的队友,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他们不来搅局,我可以放过他们。”
    放过他们……
    千江月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地狱归途状况十分不妙,皮影戏、小钻风和寓言遭遇了黄道,而他这边,三人又碰上了乌有,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而这,还是在经纪人小太暗中帮忙的情况下。
    “你的提议的确让我动心,不过……还不够。”千江月露出故作轻松的表情,他知道‘加入’的真正含义。
    黑雾逐渐靠近,来到千江月附近。
    “拖延——”乌有察觉到千江月的意图,只是,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千江月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去,在他右后方,不寻常的黑雾不停翻滚,还没等他看清,黑雾忽然消失。
    “在你前面!”鹰眼提醒一句。
    千江月猛地转头,黑雾竟然在眨眼间移动到他身前,然而,正当他准备仔细观察的时候,黑雾竟然又移动到汽车附近。
    “是……苍一吗?”他的眼中十分好奇,紧皱的眉头舒展少许。
    第1736章 他人或自己
    让千江月没有料到的是,回答他的并非是队友的问候,而是乌有的提醒。
    “有意思……我建议你们小心点,你们的队友可不认识你们。”乌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千江月耳边,与乌有一同靠过来的还有黑雾。
    千江月还没反应过来,感觉右胸一阵剧痛,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右胸竟然多了一个两厘米左右的洞口,滚烫的鲜血正从伤口处涌出。震惊之余,他连忙切换技能效果,使用呼吸回血治疗自己。
    粗重的呼吸声响起,因为肺部受创,呼吸回血的效果有所减弱,但凭借技能的强悍的治愈作用,在度过前期的平缓期后,伤口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复原。
    这一幕,被上方的鹰眼看在眼里,有过自己梦境的经验,他敏锐地意识到问题所在:
    “苍一根本没有醒,被乌有杀死的不过是诱饵,难怪看不到技能。千江月,赶紧上来!”
    说完,他开始调整位置,由钢铁之翼抓住他的双肩,改为他单手抓住钢铁之翼的右脚脚腕。
    千江月知道现在不能浪费哪怕是半秒时间,他右手伸出,释放出铁链,勾住钢铁之翼的左脚,接着,马上收回铁链,借助铁链的拉力向上飞去,同时,上方的钢铁之翼突然向下一沉,之后配合千江月向上飞。两秒后,千江月顺利抓住钢铁之翼的脚腕,马上将技能效果切换回来,继续治疗伤势。
    钢铁之翼载重两人,飞行十分吃力,也无法再拔高,所幸现在也不需要拔高,只需要脱离地面即可。虽然现在两人的位置也不能称作安全,但至少比站在下面,不小心被误伤要好上许多。
    千江月看着下方,有时,黑雾竟然同时出现在三处地方,乍看之下像是分身,不过他知道,这不过是因为下方两名演员多次使用时间技能造成的效果。
    正当两人将视线聚集在下方时,钢铁之翼忽然叫了一声。
    鹰眼回过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问题,接着,他抬起头,看向漆黑的上方。黑暗中,出现点点星光,如同夜晚的星空。千江月也意识到这一点,抬头看向上方,神情比之前更加疑惑。
    开幕惊奇之外的梦境世界全部被黑暗笼罩,并非是梦境崩溃,而是梦境本身发生的变化,而变化的起因,自然是汽车后座的“钱仓一”被杀死。
    “这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千江月轻声问了一句,“事情好像已经脱轨了。”
    “先看看。”鹰眼没有多说,“这场梦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他的话音刚落,星空中出现一个血红色漩涡,血红色漩涡逐渐靠近地面,在靠近的过程中,也逐渐扩大。
    “这是……”千江月眉头舒展开来,不过下一秒,他微微皱眉,因为,血红色漩涡后面的星空变得越来越明亮,五颜六色的华丽色彩完全取代黑暗,在璀璨的星空背景下,血红色漩涡竟然显得微不足道,然而,这一切还没有停止,星空继续变化,部分区域变得更亮,而部分区域,则变得更暗。
    刚开始,千江月的神情还只是困惑,但是随着星空变化完全,他发现,星空所衬托的并非血红色漩涡,而是血红色漩涡后面组成的手掌,此时,血红色漩涡不是慢慢落下,而是被一只大手向下压。
    血红色漩涡越来越近,远处的星空也逐渐成为背景,只剩下少数群星形成一个从未见过的星座。
    “这是什么星座?”千江月问。
    鹰眼低头看了一眼,汽车部位黑雾弥漫,已经分不清两名时间系演员已经交手过多少次,而体感时间,不过数秒而已。接着,他重新抬头,看向上方,回答千江月提出的问题:
    “那不是什么星座,是苍一!”
    千江月一愣,顺着记忆中的相貌去比对,惊讶地发现的确熟悉中的轮廓,只是,双眼部分因为缺少细节,而失去往日神采,看起来更像是没有情感的巨人,而地狱电影代表的血红色漩涡,被这名巨人按在手下。
    “我终于知道他的梦是什么了……”鹰眼的目光无法保持平静,语速比平时更快。
    “嗯?”千江月转头看着鹰眼。
    “记得我们在苍一家里看的那篇文档吗?”鹰眼问,不过并没有等千江月回答,便继续向下说道:“拯救所有演员,对他来说,地狱电影已经给出方案,虽然胜率渺茫,但是并非不可能。我们遇到的最大阻碍就是告诫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苍一的梦不仅仅是单纯的梦,而是他的武器,对抗告诫会的武器,杀死诱饵的外来者,会被永远留在梦境中。”
    “武器?”千江月深吸一口气,虽然其中还有一些细节不太清楚,但鹰眼的猜想的确更接近事实真相。
    “他肯定是推测到梦花的出现和告诫会有关,所以深层梦境才会将这一点和他掌握的信息结合在一起,产生了这场奇怪的梦。假设小太提供的位置信息没有错,那么,他从始至终一直跟在诱饵身边……”说到这里,鹰眼连连摇头,“……不,不对,那不是诱饵,被乌有吞噬的苍一,其实也是他,只不过是还没有进入地狱电影的他,是过去的他。”
    说到这里,鹰眼仿佛看到了第一次和钱仓一相见的情景,“……对他来说,被地狱电影选中意味着一段全新的人生,从被选中的那一刻开始,人生被分隔开来。”
    千江月陷入沉思,接着,开口问道:“有点对不上,他会选择拯救所有演员不是受到演员的影响吗?为什么在进入地狱电影之前就――”
    “――梦不会按常理出牌,梦没有逻辑,或许是苍一在梦里将不同得元素重新组合的缘故,又或许……”鹰眼的声音忽然变轻。
    千江月顺着鹰眼的话向下思考,猛地,他满脸震惊。
    同时,鹰眼也说出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即使没有智多星的影响,他最终也一定会走上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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