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探头过去,季奶奶将书合上,拿出一个小时木盒子,盒子的花纹是手工雕刻的一朵层层叠叠绽放的菊花。
    盒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锁扣。
    季奶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复古的胸针安安静静的躺着,胸针的样式精致好看,点缀的原生翡翠色泽透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然而,程小暖不懂。
    她只觉得太奶奶的这个东西真好看,不由自主的夸了出声,“太奶奶,真好看,这个是什么?”
    季奶奶闻言,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程小暖的小脑袋,慈祥的把这枚胸针的故事陈述出来,“这叫胸针,别在这里的。”
    她拍了拍小姑娘左心口的地方。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明亮的眼眸闪着亮光,看着季奶奶,问,“是谁送给太奶奶的啊?”
    “是太奶奶的妈妈送太奶奶的。”季奶奶轻轻抚摸胸针,眼底流露出一抹思念,安静了片刻,又说,“现在,太奶奶把这个送给你。”
    小姑娘眨眨眼,似乎没想到太奶奶会送自己这么珍贵的东西,拨浪鼓似的摇头,“小暖不要,这是太奶奶的妈妈送给太奶奶,一定很宝贝的。”
    季奶奶陷入沉默,是啊,这是她母亲送给她的陪嫁。
    “小暖听它的故事就可以了。”小姑娘指着胸针,一脸的期待。
    季奶奶拍了拍床边,小姑娘笑嘻嘻的爬上去,跪坐在床边,乖巧安静的等着太奶奶给她讲故事。
    这个故事,要从哪里讲起呢?
    季奶奶从母亲手里接过这枚胸针的时候,母亲是这么跟她讲述的。
    “民国时期,有一位军官的女儿留学回国,她长得漂亮,心底善良,每天抱着画板去写生,她会跑到很远很美丽的地方去,将那里的美如画的风景画下来,每天都会去……”
    后来,女子的父亲因为别人的设计陷害失去了官职,刚好有一位中央大军的公子向那位女儿提亲。
    落魄的家族没有娘家的支撑,是那位公子最看中的点。
    女子不愿意,可公子以父母的生命要挟,最终还是同意了。
    婚礼那天,她收到了公子的一份重礼,就是这枚胸针。
    嫁过去的女子已为人妇,最喜欢的还是写生,奈何大院规矩多,她已经不能随意出门,每每坐在院子里,都会几个小时安静的像个雕塑。
    公子知道后,带着她去了郊游。
    一路沿途的风景,女子都会用画板画下来,所见所闻,无一落下,不过她的心情好了,也会笑了,公子这一趟也觉得值了。
    这个故事平平淡淡的,女子喜欢上了公子,却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劫匪,那时匪徒张狂,另诸多军官头疼。
    故事也随着劫匪的到来结束了,公子为了保护妻子,死在了劫匪的枪下,妻子握着他递过来的胸针,看着那枚沾了血的胸针,痛哭流涕。
    她扔进河里的胸针,被他寻了回来。
    他在气若游丝的最后,告诉她,他娶她,不是因为她家道中落,而是喜欢她一个人坐在万丈花海里,安静的画画,那样的笑容早已在他心里刻上了痕迹。
    公子的手下誓死护住了女子,他带着她出去的,却是她一个人回来。
    季奶奶的故事说完,小姑娘眼睛眼底深处是一抹晶莹,她还不懂深入骨髓的爱情,只觉得,那个公子好喜欢会画画的姐姐。
    “小暖,长大以后,要找一个很宠你很爱你,你也很喜欢的人才行啊。”季奶奶落了泪,小姑娘暖心的给她擦掉。
    “太奶奶,小暖知道了。”
    季奶奶最后还是把这枚胸针给了程小暖,小姑娘紧紧的抱着盒子,她没听懂这是季奶奶在惋惜她自己的一生。
    少时嫁了一个心高气傲的丈夫,老年,竟是要去面对丈夫理直气壮的背叛。
    小姑娘抱着盒子离开了太奶奶的房间,刚好遇见上楼,往书房走去的粑粑,轻轻的喊了一声,“粑粑。”
    季霆枫驻足,这才看到程小暖,小姑娘跑过来,仰头笑了一下,“这是太奶奶给我的宝贝,粑粑能帮我保管吗?”
    小姑娘的笑容太甜了,季霆枫淡淡的眸子里荡漾起一抹温柔,蹲下身,看着程小暖怀里的盒子,有些意外。
    “我能看看吗?”季霆枫问。
    小姑娘点点头,“可以的。”说着,将盒子递给粑粑。
    季霆枫打开盒子,果然是那枚胸针。
    犹记得,她说要给孙媳妇。
    如今,给了程小暖。
    “太奶奶说,小暖长大以后,要找一个很宠很爱小暖的才可以,粑粑,哥哥也很宠小暖,不过小暖知道太奶奶说的不是哥哥。”
    小姑娘一本正紧的模样,逗笑了季霆枫。
    将盒子合上,季霆枫点头,“嗯,你值得最好的。”
    太奶奶将胸针给程小暖的事,季霆枫跟程依依提了一句,虽不知为何会将原本说好给孙媳妇的胸针,转而给了程小暖,但季霆枫似乎明白了什么。
    车子缓缓驶入医院,找了一个可以停车的位置,季霆枫才熄了火。
    程依依下了车,跟在季霆枫身后。
    这里离住院部有些距离,走了十分钟,才抵达。
    王寻是季霆枫的人送进医院的,自然知道他住哪个病房,然而,进了病房,却看到护士在整理病床。
    “你好,请问一下这位病人呢?”程依依问护士。
    护士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忽而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程依依,“这位先生已经出院了,今早上,他说会有一位程小姐来找他,让我把信交给你。”
    程依依偏头,看向季霆枫。
    男人抿着唇线,表情淡淡。
    程依依将信接了过来,没有打开,向护士道谢。
    回到车上,程依依翻着信沉思,王寻能猜到她回来找他,那就一定所有关于她遗忘的事。
    季霆枫挂了电话,侧目瞧见陷入沉思的程依依,视线转而落在她手里的信封上,眼底掠过一抹戾气。
    程依依紧了紧指尖,将信封随手放在一旁,掏出手机,翻出那串没有备注的数字,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一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挂断了。
    季霆枫启动车子,同时问了一句,“信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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