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魏大勇的家,我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那一幅幅不堪入目的情景,跟梦魇似的,挥之不去。
    这对于我这个还是童子之身的人来说,冲击太大了。
    早上醒来,我碰到了魏大勇。
    他还在吃面。
    看到我后,他还热情地招呼我过去吃面。
    在昨晚之前,我都觉得他这人没啥毛病。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他好恶心。
    早上,吃了面,魏大勇就领着我在村里转。
    呜呜呜!
    前面忽然有女人在哭。
    我马上看了过去,看到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捂着嘴巴在嚎啕大哭。而有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往外走。
    “妈,俺没啥事的。过两天,过两天俺就回来了。”男孩笑着说,在努力安慰他母亲。
    可是,他母亲非但没有止住哭声,反而哭得更凶。
    周围的妇女们,也在安慰她,劝她别太难过了。
    “大勇哥,他们这是干啥啊?”我好奇地问。
    “没啥,没啥的。”魏大勇笑了笑,说道。
    真得没啥?
    男孩被带出来之后,别的人马上给他穿上红色的衣服,打扮的跟新郎似的。而且,还在他头上的帽子上,插上了绿色的叶子。
    这红红绿绿的,看着挺喜庆。只不过,中年女人的哭声,却让人高兴不起来。而且,四周围观的人,也没有谁露出半点笑容,全都是表情肃穆。
    甚至,还有个别女人,脸上露出了悲伤,然后跟着哭。
    这是怎么回事?
    男孩被打扮好了之后,上了轿子,然后被人抬走了,不知道要被抬到哪儿。
    跟着魏大勇继续走,领略这边的乡下风采。
    这里山清水秀,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除了贫穷落后些之外,还没有太大的缺点。而且,空气清新,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舒适感。
    不少人光着脚,在自家稻田里除杂草。而且,从田埂上过的时候,我还看到稻田里有鱼。
    这很罕见啊。
    在我的印象当中,现在的稻田,都是各种肥料或者农药。能养鱼的稻田,不多。
    “方大师,昨晚吃的炸鱼,就是俺们这稻田里喂养的。”
    “你们这里的生态环境真是不错啊。”
    “啥?”
    我估计他是听不懂生态环境这个词,就直接说,他们这里很好。
    “方大师,实在是让你见笑了。俺们这儿太偏远了,连学校都没有,所以基本上都没啥文化。”魏大勇笑道。
    接着,他又说:“不过,俺们这儿的人,心眼实,不会那些弯弯绕。”
    是啊。
    所以你们几个大男人,直接奔人家女人的房里,然后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在村里逛了一圈,最后,我看到村子北边有着一座比较宽敞的砖瓦房。
    门上挂着一块很老旧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祠堂。
    我知道。
    这个是一个家族,祭拜自家祖先的地方。也可以在这里举办婚宴、寿宴什么的。通常,家族商量什么大事情,也都是在祠堂。
    只不过,现在农村变化很大。而且,家族凝聚力也不如从前。所以,祠堂这种事物,已经逐渐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梆子沟村居然还有一个。
    我看了一眼,发现祠堂的大堂那个地方,有一顶轿子。
    这顶轿子,很像是那个“新郎”的。
    在祠堂里边,还有不少人在布置。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喜庆。
    “今晚有人要在这里结婚吗?”我问魏大勇。
    “结婚?也算是吧。只不过,不是在这里结,是从这里出发。”
    “啥意思?”
    “呵呵,其实也没啥,只是俺们当地的风俗。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想了一下,然后问道:“该不会跟那个拜山神有关吧?”
    魏大勇笑着点头。
    搞什么名堂啊?
    拜山神而已,用得着把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打扮成结婚的样子吗?
    算了,等晚上再看吧。
    吃过晚饭,村里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昨晚,村里人基本上都是天黑就睡觉了,也不到处乱走。
    可今晚不一样,除了老幼和妇女之外,基本上所有男人都出来了。而且,全都朝一个方向前进。
    魏大勇也带我去了。
    我们所有人都汇集在祠堂那边。
    魏大勇是村长,他走到大堂的正上方,然后从身上摸出来一张纸,开始念:“今天,是俺们梆子沟村三年一次的大日子!”
    “有男,魏xx,得与山神大人结亲,保佑俺们村,三年风调雨顺,丰衣足食。大家,向新郎跪拜感谢。”
    祠堂里所有男人都跟着跪下,无一不从。
    我站在旁边,顿时感觉特别尴尬。
    “一拜!”
    “再拜!”
    “三拜!”
    “起!”
    魏大勇主持着。他的话,没有人敢不遵从。
    所有人起身之后,他继续喊:“放鞭炮!”
    两个男人马上跑出祠堂,在外面点燃鞭炮。顿时,噼噼啪啪,声音吵闹,响彻四周山谷。
    八个男人抬起架子,然后在一阵敲锣打鼓声当中,把红轿子抬出了祠堂。
    其余的男人,就在后面跟着喊:“拜山神,保平安,鸡肥鸭肥猪出栏。风也好,水也好,家家户户人丁旺……”
    像是一种既定民俗,充满了仪式感。
    我跟在旁边看,跟外人一样,只能默默地看着。
    他们把轿子抬出了村子,然后往北边的山走去。
    魏大勇走在前面,像是领路人一样。
    我闲来无事,回去也不知道干嘛,所以就跟着去看,算是增长见识,开开眼界吧。
    顺着山路一直走,走到了半山腰一处洞穴那里。
    这个洞穴,高不过两米多点,宽有两米,方方正正的。但是,里面漆黑如墨,还冷风嗖嗖,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这时,抬轿子的人停下来了。
    他们把轿杠放到手臂上,把轿子抬进去。这样,轿子顶就不会撞到洞穴顶。
    一边吆喝,他们一边往洞穴里走。
    放鞭炮的一直不停放。
    我站在外面看。
    轿子进去了好一会儿之后,那些抬轿子的人,才全部出来,连轿子都没有带出来。
    “所有人,跪下!”魏大勇突然喊了一声。
    所有村民再次跪在洞穴的外面,又只有我一个人站着。
    “拜山神,求平安。一拜,再拜,三拜,起!”
    站起来后,魏大勇继续喊:“礼成。所有人,转身,下山。”
    拜山神的仪式好像就结束了。
    “方大师,走吧?下山去,咱们好好聊聊那个梦。”魏大勇对我笑着说。
    我很想问,轿子里的那个男孩怎么办?就留他一个人在那个漆黑的洞穴里?
    可这是人家的习俗,我也不好多管闲事。
    但是,刚走没几步。
    啊!
    洞穴里忽然传来了那个男孩极度恐惧的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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