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善于观察人的面部表情,但我也不是傻子。
    如果隔壁住着的真的是沈若的话,那他们,一定知道沈若并没有失踪,而是躲了起来。
    因为沈若的房间整洁无比,整洁程度,和这个屋子的差不多,包括摆设,再加上两家人都住在一起,就算沈若再怎么小心,总也会露出马脚。
    如果我是沈若,暂歇地点又在父母家隔壁,我会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事情告诉父母,毕竟,这天底下,只有父母会毫无余地的帮助自己的孩子。
    说实话,他们不是演员,哪怕行为举止装的再像,可那一瞬间的慌乱,却总也演不出来。
    所以我敢肯定,他们一定知道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甚至于他们很清楚,距离他们咫尺内的墙后,就放着一具女尸。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爷子似乎被我这一句话给激怒了,当即拍案而起,指着我的鼻子大为光火的说道。
    我看了一眼老爷子,依旧坐在二人面前,低声说道:“你们难道不是隔壁的常客?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的女儿在这三年里和你们就近在咫尺?老爷子,您应该是老来得女吧?所以才会对沈若这个女儿宝贝的紧,可你知不知道,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老爷子微微一愣,大手一挥,上前一把就揪住了我的领口,怒火冲天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给我滚,不然我就告你擅闯民宅。”
    这时,张晋眉目微皱,直接迈步上前,拉着老爷子的手,劝道:“老爷子,息怒。”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张晋,这种时候,还能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五个字的,我也是真的佩服。
    “老爷子,我希望你知道,如果没有证据,我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我看着他的双瞳,摇头说道。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证据,什么隔壁,隔壁都已经好几年没来过人了,我进去干什么?还有,我女儿要是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联系我们,怎么会就在我们隔壁?你这是信口雌黄。”
    “哦?那您能告诉我,玄关处的那些水泥粉是哪里来的么?”老爷子刚说完,我直接接话说道。
    五分钟之前,我进门时换了鞋套,那时我就发现玄关处乃至玄关中段有些石灰粉,石灰粉的坠落并不均匀,像是一点一点撒到地上的,这也是为什么张晋刚刚会不小心滑倒的原因。
    这户人家不像是刚刚装修过,而两个老人在我们来之前还没有出门,所以,他不会是他们往里面带的,那么这些石灰粉是怎么来的?
    这不由让我想起了隔壁客厅内的灰尘。
    那些灰尘十分积厚,我在进门的时候就有些疑惑,要想积累出这么多灰尘,恐怕门窗全开,放上十年都不可能积累这么多的灰尘,所以,这些灰尘,应该是有人刻意撒上去的。
    而我也在沈若床底发现了一袋石灰粉,但倘若是用手撒的话,其地上一定会有方向性,而且不可能这么均匀,所以,我想设置那一层石灰粉的人,应该是用了那种方法。
    而且,我想那个东西,应该还没有被转移。
    “这,当然是我出门的时候带回来的。”老爷子一听到水泥粉三个字,那眼神马上就开始慌乱的看着玄关处的水泥粉。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那还真不巧,我在您家隔壁的房子,也发现了一袋水泥粉,老爷子,现在科技发达了,要想证明您曾经去过那间房子,我有很多方法,比如检测您家遗漏的这些水泥粉,又比如,阿姨打扫房间时,多少也总是会留下指纹,还或者,我打开您家鞋柜,找出的那一把磨砂漏斗。”
    说话间,我起身走到鞋柜处,顺手就将鞋柜打开,只见一把手掌大小的过筛抖正附着着大把粉末状物质安静的躺在了鞋柜内。
    “这……这是……”
    我嘴角微弯,隔着纸巾将这磨砂漏斗从鞋柜中拿出,轻声说道:“老爷子,您该不会是告诉我,这玩意儿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里面是吧?不过也没事,您不知道这漏斗从哪里来没关系,那您应该知道,藏匿在某一个角落的酚酞,是从哪里来的吧?”
    其实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
    我在刘桂芳家的时候,大门是敞开的,而刘桂芳的丈夫和其本人一直都站在客厅,从未踏入过房门一步,如果说这个时候有人匆匆下楼,那他们不可能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如果在确认是酚酞流入地漏,从而在刘桂芳卧房的墙壁上造成“血墙”的这个“恶作剧”的话,那么要造成这个“恶作剧”的前提条件是楼上必须有人操作,这个“恶作剧”才能得以实现。
    所以,如果在此期间,无人下楼或上楼的话,这个造成“恶作剧”的人,应该还在楼上。
    我记得,我们刚刚来到刘桂芳家门口的时候,楼上沈若父母家的房门是虚掩着的……
    按照我的这个推论,如果要场景还原的话,我猜测,应该是有人早就潜入了沈若父母隔壁沈若的房间,堂而皇之的将那个所谓的手掌从沈若房间的窗台夹缝中放下,在刘桂芳家造成了所谓的手掌印,再在厕所地漏处放下酚酞,造成了“血墙”以吓唬刘桂芳。
    但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刘桂芳和秦强之前有纠缠不清的关系,为了替自己女儿报仇?
    可是,至今为止,警方都没有向外透露过电梯女尸的身份,他们应该不知道沈若已死,而且,如果他们知道沈若已经死了的这个消息,他们脸上也不该一点哀痛的表情都没有。
    显然,在我拿出那个漏斗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绷不住了,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而后做抱头懊悔状。
    我看了张晋一眼,后者朝我点了点头,立马上前,将一旁显得有些焦虑的沈若的母亲扶到了沙发之上,而我,也大步上前,坐在了老爷子的对面。
    “是,都是我做的,可我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们而已,那个天杀的秦强,明明结婚了,还来勾搭我女儿,居然还让我女儿怀了孕,这些都不说,自从那个刘桂芳知道我们小若和秦强在一起之后,天天跟街坊领居说三道四,哪怕小若失踪了,他都不放过我们,我吓她怎么了?我不杀了她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你利用日光和月光的交界点,将那手掌贴膜放下,造成有人在外贴着窗的假象,所以,你利用酚酞,让刘桂芳的墙壁布满“血渍”?”我看着老爷子,轻声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是他们做了对不起我女儿的事情,还在我们面前颐指气使,要不是她刘桂芳,我们家小若也不用藏着掖着,都是她……”
    老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
    “所以,那一具女尸。”
    “不,是我杀的,我们家小若从小就有抑郁症,三年前,要不是刘桂芳去医院大吵大闹导致小若的抑郁症犯了自杀未遂,后来甚至还患上了见光症,她也不会失踪……”
    我看了老爷子一眼,继而问道:“我是问,那一具女尸是怎么回事?”
    “那具女尸……”
    “那具女尸是我杀的,那天晚上,我遛弯回来,看到小若的大门没关,里面还传出了嘈杂声,我进门去的时候,那个女人正抓着一把刀朝小若刺了过去,当时我也没想太多,抓起手边的板凳就朝她脑袋上砸了过去,可能是看到小若被打,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就这么活活的被我打死了。”
    说到这里,老爷子眼中黯淡无光,伸手就让我把他带走。
    这时,张晋眉目微皱,摇头说道:“女尸的致命伤是颈部,头部没有任何伤痕。”
    听罢,老爷子瞳孔微缩,当即激动的拉着我说道:“那个女人真的是我杀的,真的是我,你们抓了我,抓了我吧。”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冷不丁的说道:“你到底是在替谁顶罪?沈若?老爷子,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任何东西,都不能制衡法律,而且,如果您是替沈若顶罪的话,那我觉得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老两口微微一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张晋一眼,这刚想开口告诉他们沈若的死讯,却被后者插话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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