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心和殷藜两个人早从后窗逃出。
    殷藜惊讶道:“小花!你怎么这么厉害?你以前是不是一个绝顶高手,后来走火入魔才傻了?”
    张无心不知道说什么,她已经做好坦白的准备了,殷藜似乎已经完全相信她是傻子,根本不会怀疑她。
    两个人正走着,还没想好去哪儿。
    殷藜想着,要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练蛛魔手,于是往小路走。
    张无心想着,要去花镧城,于是往大路走。
    “喂!小花,你走错了,应该是这边!”他拽着张无心就要往小路走。
    张无心不听,偏要往大路走。
    别拉我!我的皇位在等着我!谁跟你去山野老林,连个唱小曲儿的都没有。
    两个人正拉拉扯扯,忽然一阵劲风飞来,就晕了过去。
    等张无心醒来,发现自己被捆得扎扎实实。她发现身边有个人,正抽泣着。于是转头去看,只见殷藜正流着眼泪看着她。
    张无心实在见不了殷藜流泪,如果说她为不少女子惊艳过,但对殷藜却有一分自己也不知道的疼惜。
    不由得放缓声音问:“你怎么哭啦?”
    殷藜的泪珠儿挂在脸上,不太好意思地说:“没事了,我见你一直没醒,还以为你死了。”说着,因为被人看见自己哭,脸有点红。
    张无心听了,安抚他道:“我没什么事,别害怕。你呢?”
    殷藜心想,这个人说话和大师姐怎么有点像。他摇摇头,微笑着说:“我也没事。”接着,他忽然发现,张无心竟然如常人一般和他说话,惊道:“你,你,你不是傻子么?”
    张无心本是才醒来,忘记装了。索性她也直接承认:“抱歉。”她见殷藜不说话了,知道他生气,解释道:“之前在林中,为了保命,只好出此下策。”
    (是我自己忘记了,索性提前掉了“傻子”马哈哈。)
    殷藜把头扭过去,不理她。
    张无心道:“阿藜,咱们这是在哪儿?谁把我们捆了?”说着往四周观察,殷藜听了,也不动声色地转动脑袋。
    她们两个被关在一辆马车里,浑身使不了劲,似乎被下了什么软筋散之类的。
    张无心顷刻间就运功解了**,冒出一头汗。她的一阳指在绳子上一切,就断了。此刻她就可飞身离去,正要给殷藜解绑,
    忽然马车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丁师兄,咱们还离花镧城多远啊......”
    一个更远处的声音回答了什么。
    男子答:“好。”说着,就要掀帘子。
    张无心连忙把断掉的绳子抓手里。因为她听到要去花镧城,想道:“走路还不如坐马车呢。”
    殷藜纳闷地看着她,见她忽而头上冒汗,又长出一口气,挺起胸膛,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忽而似乎要朝他这边站起来,忽而又缩了回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也听到外面说要去花镧城,不免着急了,对张无心说:“喂,不好了,要把我们抓去花镧城,快想想办法。”
    张无心内心道:我就是要去花镧城。口中说道:“我也没有办法。”
    正说着,帘子掀开一个角,一个男子问道:“两位,肚子饿么?我这里有饼。”
    殷藜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
    青衣男子道:“抱歉,得罪了。舟车劳顿,请用些食物吧。”
    殷藜肚子“咕咕”了几声,脸红了红。张无心看了他肚子一眼,说道:“劳烦送进来吧。”
    帘子一掀,一个青衣男子上了马车,看着是个道士。阳光下,只见他秀发半挽,发上一根桃木旧簪。柳叶眉,秋月瞳,杏眼桃腮,琼鼻小嘴,秀气婉约,肤如凝脂。
    身量苗条,体态风流。静雅温文,书香气质,是个江南美人。
    身穿一件道袍,水洗一般的青色。腰上配一块白色的兰花玉佩,另有一块令牌,刻着“峨眉”二字。
    手握一把道士剑,刻着“夕晨”二字,许是剑名。
    欠身行礼,解开绳索,递过食物,轻声道:“在下峨眉派周止。”声音如花瓣坠入一泓清泉,轻飘飘,又让人一身舒爽。
    他的发色和瞳色比常人要浅,看人时格外温润娴静。
    殷藜见是这样一位眉清目秀的道士,很不高兴。偷偷看张无心一眼,只见她直愣愣地瞧着人家,好像看痴了。
    他气呼呼地咬一口饼,“呸”了出来:“是人吃的吗?硬邦邦的。”他手下还有点软,勉强握着。
    张无心心想:这不是周弟吗?那日在船上,周弟喂饭给我,于我有恩。他现在怎么在峨眉派?
    周止递了饼,不再说话。张无心问:“周公子,你们带我们去花镧城做什么?”
    周止歉意地说道:“我师父说,要送旁边这位小兄弟回花镧城。”
    “为什么?”张无心不解道。
    殷藜“哼”一声:“还能因为什么,因为赏金呗。”
    “不是因为赏金,是我师父想见城主。”
    殷藜又问:“要把我送花家还是殷家?”
    “花家。放心,我师父说,你们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哦,那挺好的。”在他心里,回哪儿都没有回殷家糟糕。但他知道,送他去花家无非是利用殷航攀花紫剑关系的缘故。
    非但她们不会有性命之忧,这帮峨眉山道士也能成为座上之宾呐。
    见机行事,到时候跑路。
    殷藜一边吃一边“呸”地解决了饼,遗憾道:“本来抓了一只大鱼,可惜了。”
    “你们要吃鱼?等一下路过溪边可以抓的。”
    忽然外面有人在叫他,他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先不陪你们了。”
    说完就下车了,车上还留着一股幽幽的兰草香。
    殷藜“哼”道:“看够了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没有。”
    “没有?怎么样,他比我美多了吧,一个仙子,一个魔鬼。一直跟我这样一个丑八怪在一起,真是委屈你了。我应该叫你什么?看你内力这么高深,是个大门派的娣子吧,怎么可能叫小花?你的真名是什么。”
    “我的真名,是,呃,张......”无心。我是你大师姐,是你表姐,我扮了很久的傻子?
    “张什么?”殷藜眸中一动。
    张无心说不出来,只好胡乱说个:“张阿花。”说完差点咬掉舌头。
    “张阿花?”殷藜惊讶道:“真的?”
    张无心点头。
    殷藜不乐道:“你不说就不说罢,何苦骗我,我连名字也不配知道么。”
    “阿藜......”
    “你不要跟我讲话。”他说完,转过身,背对着她。
    过了一会儿,路过溪边,果真抓了鱼烤来吃。
    周止轻轻敲马车:“两位,可以下来自己烤鱼吃。”有灭绝在这里,没人担心她们两个跑得了。
    张无心应了一声,见殷藜睡着了,不想打扰他,心想:“我去给他烤罢,别再生气才好,我还需要他帮助才能拿到十二机关图。”
    张无心下了车,自己取了鱼烤着。暗自偷听了一会儿,知道她们两个是被灭绝大师抓来的。
    周止和一个道士站在一块儿,那道士似乎在教训他:“周师弟,怎么别人烤给师父的鱼是香的,你烤的是臭的。”
    众人哈哈大笑。
    原来周止把鱼烤黑了,发出了焦味。
    周止不敢惹丁非不悦,道:“这个鱼烤坏了,我自己吃罢。”
    丁非冷笑道:“我哪敢让你吃焦鱼啊,师父知道了会责怪我的。”
    (丁非:他的衣服为什么有颜色,难道我们其他人颜色都是模糊的吗?
    我:闭嘴,因为他是男配!你是炮灰!)
    “是我烤坏的,自然我吃。”周止很是低声下气地说道。
    “你不是喜欢跟师父告状,让他罚我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
    周止一惊,不想让师兄误会自己,连忙解释:“丁师兄,你误会了,我很敬重你,怎么会跟师父说你坏话呢?”
    张无心想道,这位丁师兄何苦咄咄逼人?鱼有那么多,烤坏了扔了不就好了,何必逼自己的同门吃焦鱼?周弟这样柔弱,吃焦鱼肚子要受罪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把鱼吃了。”丁非道。
    焦鱼一面是烤碳,一面是生肉。味道可想而知。可周止显然言听计从,立马就将烤鱼吃了。焦鱼又腥又臭,他刚吃完,就跑到一旁吐去了。
    丁非不由得哈哈大笑。
    张无心跟过去,关切问道:“周......公子,你没事吧。”
    周止冒着冷汗,皱着眉毛,虚弱道:“没有大事,就是......”
    张无心拿出一颗药丸:“你吃坏肚子了,把这个吃了就没事了。”
    周止迟疑道:“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怕师父责怪......”
    张无心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索性直接告诉他:“周弟,你不相信你们抓来的人质,难道不相信你阿无姊姊吗?”
    周止看着她的脸,想了一会儿,睁大眼睛:“阿无姊姊......是你......你还活着......”
    “是我。”张无心微微笑道:“听话,快吃了吧。”把药递过去。
    周止接过药,一口吞了,果然就好多了,高兴道:“阿无姊姊,多谢你。”
    只听后面一个声音传来:“阿花,你跟他在说什么呢?”殷藜走过来,拧着眉毛问道。
    周止答道:“殷公子,我不太舒服,张姑娘来关心一下。”
    殷藜听了,点点头:“你怎么了?”
    周止道:“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殷藜问:“那你好点了么?”
    周止点头道:“好多啦。”又对张无心道:“我师兄恐怕待会儿要找我,我先去了。”
    殷藜看她们两个之间忽然熟稔起来,不由得奇怪。那道士走之前,眼底还带着笑意,光彩熠熠的。
    周止收敛了笑意,回到师兄弟那边,丁非问:“那个姑娘怎么跟着你进去了?”
    周止解释道:“我肚子不舒服,她过来问问。”
    “那你肚子现在怎么样?”丁非怕师父知道了责怪自己。
    “已经好了。”周止连忙道,不愿意让师兄担心。
    丁非冷哼一声:“怎么她一去,你就好了?峨眉派的弟子,不是谁都高攀得上的。我们峨眉门风严谨,你要谨言慎行,不要想着勾搭女人。”
    “勾搭”二字,实在严重了,尤其是对一个男子而言。
    “丁师兄......”周止眼睛红了红,还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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