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一愣,估计是没有想到老鲁会这么果断的拒绝。
    李显是个极为要强的人,听到被人这么说,于是直言问道:
    “为什么我们不行?”
    老鲁先是把手上的活忙完,这才坐了下来,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用手指着黄江说道:
    “他悟性太低,朽木不可雕。”
    黄江用手指着自己的道:
    “老头,你开玩笑吧?我网上测试的智商一百八,你说我悟性低?还朽木不可雕,我去你大爷的,老子还不稀罕学你这一套!”
    老鲁倒也没跟黄江一般见识,然后又把目光放到了李显的身上:
    “你的身上戾气重,杀气大,更不适合做我这一行。”
    李显看着老鲁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戾气和杀气?”
    老鲁用手指了指李显的胸口道:
    “闻出来的,你一进院子我就闻到了。”
    老鲁说完后,起身走到水缸里,用水漂喝了一大口井水,继续开始手里的木匠活儿。
    “你们要是没别的事情,就回去吧,别在这里耽误我干活。”
    黄江一听,就要走人。
    李显则是让黄江和三爷先走,回到车里等他。
    老鲁见李显并没有走,而是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李显不说话,老鲁也不说话,这俩人就在这院中,一坐就是一上午。
    中午,烈日当头,老鲁收拾起桌上的碎木,抬头看了李显一眼道:
    “小伙子,我真的不能收你当徒弟,回去吧。”
    李显站起身子,用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老鲁问道:
    “前辈,你只知道我身上有戾气和杀气,你只知道我双手沾满鲜血,杀人如麻……对,没错,我就是一个专门为杀人而生的机器,我精通全世界所有的枪械武器,我可以用数百种方法让目标瞬间死在我的面前。可却不知道,我手下所杀的每一个人,全部都是该杀的人,他们个个恶贯满盈,个个残暴冷血,我到现在为止,都不曾后悔自己所杀的每一个人,因为他们该死,我只不过是把“报应”这两个字在他们的身上提前罢了。”
    老鲁认真听完李显说的这番话后,沉默了许久:
    “无论你说多少,你我之间、你和鲁家之间,根本就没有缘分。”
    “缘乃天定,分属人为!前辈,我知道你肯定清楚那岣嵝神书,如果你不想把您的本事和手艺传给我这个外人,没有关系,我可以不学,只要你肯出手帮忙,帮我们抓住那个习得岣嵝神书四处害人的凶手,就足够了,我唯一能够给你承诺的:就是绝不会让你死在我之前。”李显做出了他自己的保证。
    老鲁听后却笑了,他笑着给自己点燃了一根旱烟:
    “就我这把老骨头要出去对付那习得岣嵝神书的凶手,他还不把我也给剥了皮?”
    老鲁说着深吸了一大口手中的旱烟,长长地吐了出来: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显。”
    “好名字,皇帝名!”老鲁被自己嘴里的烟给呛的眯起了眼。
    李显却是笑了笑,没说话。
    老鲁把手中的这根旱烟吸完,他看了看李显说道:
    “你若真想在我这里学本事,也不是不行,就看祖师爷让不让你吃这碗饭。如果你能够在天黑之前,在后山给我寻来一棵雷劈柏木,那就是祖师爷让你入这行,吃这碗饭,我就收下你当徒弟,若是找不来,从哪来,你就回哪去。”
    “成!”李显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回到车里,李显把老鲁这个要求说了出来,三爷一听用力一拍手: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后山找啊。”
    三人来到后山,开始寻找被雷劈过的柏树,首先这柏树在山上就不多见,再加上被雷劈过,更是凤毛麟角。
    想在天黑之前在偌大的后山找到一棵雷劈柏树,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有很多时候,你不知道意外和惊喜到底哪一个先来。
    李显刚进入后山寻找不久,还真碰巧让他找到了一棵像是不久前被雷劈过的柏树。
    这棵柏树在一块巨石的后面,树干最多也就成人的大腿粗细,被天雷给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其中一半已经焦黑,附近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木头的焦糊味儿。
    另外一半则是郁郁葱葱,叶茂枝繁,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
    看到这奇观后,李显忙喊来了三爷和黄江:
    “你们过来看,这棵柏树是不是被雷劈过!”
    当三爷看清楚这棵柏树后,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两个字:
    “天意,天意,这就是天意啊……”
    带着从柏树上面砍下来的一块焦糊的柏木,李显、黄江和三爷再次回到了老鲁的家里。
    当老鲁看到李显手中的这块雷击柏木后,足足愣了能有一两分钟。
    待老鲁缓过神来后,则是对李显身后的黄江和三爷说道:
    “你们俩先回去。”
    黄江三爷走了不久,老鲁便从柴房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柴刀,丢在了李显面前的赤木桌上,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李显说道:
    “既然祖师爷让你吃鲁家这碗饭,那就先把自己的一根手指给砍断!左手无名指。”
    李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砍断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你也可以不砍,现在就走。”老鲁的话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像在说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我为什么要砍断自己的手指?”李显有些弄不明白。
    “规矩。”两个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字从老鲁的嘴里说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李显也绝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一咬牙把木桌前的柴刀拿了起来,左手无名指留在赤木桌上,心一横,手起刀落,砍断了自己无名指。
    李显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很清楚,若是不学这鲁班秘术,早晚都会死在凶手的手上,岣嵝神书的可怕,他已经亲历过了。
    那巧夺天工的易容术,即便是凶手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无法判断出来。
    十指连心,那锥心的疼痛让李显的脸上都冒出了一层的冷汗,李显咬着牙,右手死死的掐住手腕,硬是没出声。
    老鲁转过身,把赤木桌上李显所砍断的手指捡了起来,顺手丢在了一旁的狗窝里。
    趴在里面睡懒觉的土狗,张口把地上的断指吞下了肚。
    李显看到这一幕后,当即就火了:
    “前辈,你在玩我呢?!”
    老鲁走到李显的面前,握着拳头的右手放到李显的面前,他慢慢把拳头展开,李显那根带着血迹的断指赫然就在其中。
    李显有些愣住了:
    “你……你刚才没有丢?”
    老鲁双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情,他看着李显说道:
    “小伙子,你跟我来,我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鲁班秘术!”
    李显跟在老鲁的身后,走进了屋里。
    老李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箱,打开木箱,里面有草药,针线和木板长针。
    老鲁先是用清水和草药帮李显清洗伤口,然后涂抹了一种味道很怪的草药,这草药涂上,锥心之痛顿时减轻了不少。
    老鲁又接着在李显的断指的两端,抹上了一层透明的东西,用非常细的针线小心帮李显的断指给缝合了上去。
    缝合好,又用长针和木板来固定手指,最后包扎结实。
    “好了,用不了多久它就长好了,而且没有任何的后遗症和伤疤,这就是咱们鲁家鲁班秘术其中之一的接骨之术!”
    老鲁说着,把从小木箱里面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放了回去。
    此时李显只觉得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凉飕飕的,时不时有疼痛感传来,但完全可以忍耐。
    “来,我再带你来看这个。”老鲁说着,起身又带着李显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墙上供着鲁班祖师爷的画像。
    “拜见祖师爷。”老鲁说着当先跪了下去。
    李显也跟着跪下。
    “看到祖师爷画像旁边的组训了吗?我希望你永远都熟记于心,就像记住你刚才那断指锥心之痛一般,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李显看向鲁班祖训,上面写道:
    “不可秘术随意传人;
    不可欺师灭祖;
    不可心术不正;
    勿施术损人而利己,勿妒贤而嫉能。
    勿逞忿以报横逆,勿仗秘术以害物命。
    见不义之财勿取,遇合理之事则从。
    诗书不可不读,礼义不可不知。
    子孙不可不教,奴仆不可不恤。
    斯文不可不敬,患难不可不扶。
    守我之分者理也,司我之命者天也。
    人能如是,天必相之。
    缺一门,此乃日用常行之道,
    不负所学,君子所以用世!”
    李显熟读鲁班祖训,铭记于心后,才收回了目光。
    老鲁看着李显,双眼中有担忧,有惆怅,当然还有一丝欣赏……
    当天下午,李显让黄江和三爷先行回去,自己留在铺村,正式拜师,成为了老鲁这一辈子唯一的徒弟。
    喝过拜师茶后,老鲁居然老泪纵横,他看着李显颤抖着说道:
    “李显,你是我鲁仓生唯一的徒弟,千万千万不能让我失望。”
    李显站直了身子,双眼冲满是坚定:
    “定不负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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