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清仪的日子里,慕千痕只觉度日如年,在叛乱平息之后,凌烟阁俨然又成为了江湖第一阁,只是,就算是如此大的势力网,也得不到半分清仪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转眼间都过去了半年。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对清仪的下落失去了信心,惟有慕千痕执着着不肯放弃,在江湖各地都布下了眼线。而云幽,情伤之后却让她成长的更快,整个人变的沉静从容,渐渐地成为了凌烟阁继清仪之后的药师。
    这日,慕千痕召见了云幽和容砚修二人,不苟言笑的脸上是沉静的表情。“砚修,我要你去朔北一趟,我反复想来若有还有一人能知道清仪的下落,那人定是展风。云幽,你与展风是旧识,由你出面更好说话些。”
    云幽心中了然,看到慕千痕的不肯放弃,她淡然道:“阁主,不知您是否有想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依药师的能耐,是不可能出事的。”
    “我只想见她。”慕千痕有些颓败道。
    “属下即刻起程。”容砚修回答道,慕千痕的执着他们都知道,劝说的话他从来都是置之不理的。
    云幽和容砚修退下,慕千痕靠在椅子上,心中是疑窦丛生,清仪,究竟是去了哪里了呢?这半年的询查却让他发觉他对清仪的不了解。除了知道清仪是上官天鉴的妹妹外,还有什么他是知道的?清仪的父母,祖籍,还有其他亲人?他一概不知。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么消失了又是为何?如今他做稳了阁主之位,却发现没有了清仪的陪伴,人生索然无味。
    远在朔北的展风过的却是自在非常,这日他与陆霜衣二人来到展林岳的坟前祭拜,那日展灵到凌烟阁找他,就是因为展林岳已是生命垂危。想到他们从朔北到凌烟阁的时候,父亲还是富有生机的,何以不久就变成了这样,展风心中的悲痛难以言语。他离家五年,还未共享天伦之乐,就又要生离死别,老天何其残忍。
    “风,别难过了,关宛月已经死了,爹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陆霜衣紧握着展风的手,轻柔安慰道。虽然在以前他们都受了很多苦,也有很多人受到了牵连,至少最后,她和展风能破镜重圆,而展灵和哥也能平安地活着。
    展风轻搂着陆霜衣,平和道:“虽然心里感慨万千,但至少我还记得爹走的时候是安心的,只是我未曾见孝道,心中总觉得愧疚的。”
    “我们以后多多来看爹便是了,相信爹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心里一定很开心的。”陆霜衣靠着展风,一手掩着自己已经略鼓的腹部,脸上是幸福的笑容。就在此刻,展家的家丁飞驰而来,见了展风二人,行礼道:“庄主,夫人,凌烟阁来人了。”
    展风与陆霜衣对视一眼,眼中却没有疑惑,如今江湖上传了很久的就是凌烟阁药师失踪一事,想来这时候来朔北,一定是与此事有关。
    展家如今和陆家也算是合二为一,整个山庄比之前扩大了一辈,庄内人丁旺盛。招待容砚修和云幽的是展灵,虽然她嫁给了陆喧,但如今两家合并,所以,大家也都住在一个山庄内。见到了两人,展灵先是一愣的,只是终究也算是旧识,所以很快就数络起来。
    知道他们的来意后,展灵先是一惊,凌烟阁找人都找不到,她哥怎么会知道?“云幽,你与我哥跟在清仪姐身边的时日应该差不多,若是连你也不知道清仪姐去了哪里,我哥怕也是不知道的。”展灵说道。
    云幽柔和道:“话虽如此,但这是阁主最后的希望,所以我们也只能奉命前来。”
    三人谈了不久,展风和陆霜衣便回来了,看到陆霜衣隆起的腹部,云幽先是“呀”了一声,既而高兴道:“陆姐姐,原来你有生孕了,恭喜你啊!”
    陆霜衣幸福笑笑,依偎在展风身边,毫无以前那冷冽的感觉了。
    容砚修和展风寒暄几句,便说出了来意。展风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要问他清仪在哪,他又怎会知道?即使先前清仪是有过只言片语,但她离开的理由他明白的很,自己又何必非要点破,相信云幽或多或少也是知道的吧。
    “不如容护卫和云幽先在庄上逗留几天,展风虽不知道清仪具体身在何处,但也可以想想办法。”展风说道。
    未等容砚修开口,云幽便道:“那敢情甚好,如此我们就叨扰了。”
    如此就在展家住下了,展风倒是级尽地主之宜,庄内上下都对两人热情的很,丝毫没有排外的样子。容砚修心中有些失落,看这样子,这次又要是无功而返了,虽然想不明白药师怎么会突然消失,但事实摆在他眼前他不得不相信,只是想要慕千痕那失望伤痛的神情,只他一个看客也有些动容。
    或许是身在异地,所以长夜里无法入睡,容砚修走到院落里,坐看满天繁星。他和云幽都住在后院,但毕竟男女有别,所以并不在一个院子里,所以空荡荡的让他心里没来由的深起了一丝惆怅。眼前有个模糊的影响,但终究是模糊的,容砚修摇摇头,挥去了自己的奢想。无聊寂寞的时候,便想喝酒,容砚修起身,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酒喝。厨房的灯火依旧亮着,容砚修推开了门,却是一愣,原来屋内的人竟是展灵。一时间,容砚修颇具尴尬,伫在门口不知是进是退。
    展灵先是一愣,既而展颜道:“你要什么可以和下人说,不需要自己来厨房的。”
    容砚修看她夜深了还在忙活不由奇怪,问道:“你这么晚了还要忙吗?”
    “陆大哥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我给他做点汤。”展灵回答,厨房不小,但展灵却觉得这地方狭小地让她局促,连往常利落的动作也有些手忙脚乱了,甚至差点将汤都打洒了,亏是容砚修上前一把,帮她扶了一下。两人的手相触,又倏的收回,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我……还是走好了。”容砚修心头燥热,便急急离开。
    展灵苦涩一笑,强压心里的悸动,待心境平复些也端了汤回自己的院里去了。
    展风房里,两人相偎躺在床上,想到这次容砚修他们的到来,展风只觉得无奈,清仪这一走,还真苦了慕千痕,如此孜孜不倦地追寻。
    “风,你真不知道药师去哪里了吗?”陆霜衣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展风诧异道。
    陆霜衣说道:“只是感觉你应该是知道的,但为什么不说呢?虽然我不知道药师何以这么做,但慕千痕不放弃地找她已经半年了,谁也会不忍啊!”自从和展风在一起后,她也算是转变巨大,怀上孩子后就更是心软了。
    展风想到清仪曾经的总总,慕千痕于他来说,不甚了解,但对清仪的感情,谁都是知道的。想到以前那可笑的因误会而动的手,展风心里却只能摇头,不是他不肯说,是他不能说,想想这个时候清仪只怕已经……若这样的真相被慕千痕知道,怕还是这样来的好些吧。“清仪既然选择这么做自是有她的道理,而我对她在哪确实是不知道的,只求老天若有心成全他们就让奇迹发生吧。”或许让慕千痕早些忘了吧!
    听到展风这样的回答,陆霜衣也就不多说了,那个女子,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吗?
    云幽他们已经在展家住了多天,再也没有逗留的理由,容砚修旁敲侧击,展风还是说不知道,那神情也不似假,他也无可奈何。这日晚餐后,他与云幽商量一番,便准备第二天就告辞。当他对展风说明后,展风先是一愣,既而也不多做挽留,只说了一些客套话,倒是展灵明显地身子一颤,只是她的举动没有人看在眼里而已,除了陆喧。
    陆喧和以前便无多大的改变,温文尔雅。到了夜里两人独处,陆喧轻和道:“灵儿,这几日你心里慌乱都是因为他吧!”
    “呃?”展灵被陆喧突然地发问一惊,待明白过来之后,面色一红,否认道:“陆大哥,你胡说什么?”
    “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灵儿,一直以来都委屈你了,如果你要走,我不会怪你的。”陆喧说道。
    展灵自问自己有那么明显吗?“陆大哥,你想太多了。”她只是一点点的心乱,一点点而已。
    “灵儿,你难道想这么下去一辈子吗?”陆喧问道:“你是很好的一个女子,但我对你却终究只是凶妹之情,你对我也无他意,这么下去,只会蹉跎了。”
    展灵自嘲笑笑,她对别人有意,别人不一定就对她也有意,毕竟在他人眼里,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已经是人妇了。“我去给你准备今夜的夜宵。”展灵不想在说下去,便借故走开了。
    无独有偶,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路途中又见容砚修,那突然碰见,两人都是愣住,不往前一步,直那么无措地对望着。容砚修知道自己的心乱了,也知道这不是偶然,早在那日她救了他的时候,心就有了波动,只是,她终究是别人的妻子,看她夜里还为别人煲汤,就可以知道他们夫妻恩爱的很。自己又何必多插这一脚呢!
    “你……”
    “你……”
    两人同时开了口。展灵面上一红,不敢再开口;容砚修也是止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最后还是展灵开了口。
    “早上吧。”容砚修答道,有一句话他不知道该不该问,手心已经出了汗,话哽在喉不知到该不改吐出来。
    “哦,那时不送了。”展灵道,说完,便嘲前走去。正要擦肩而过,手臂却被人拽住,展灵愕然地回首。
    “如果,我说的只是如果,如果在没有嫁给陆喧以前,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容砚修觉得说这句话比和众多高手过招还要来的惊心动魄。
    展灵脑海里先是一片空白,等她回应过来,对上的就是容砚修的双眼,他正等着他的回答。展灵一时间慌了,她该怎么说?她心里是想的,但是却是不能走的,她虽然只是陆喧名义上的妻子,但是却有对陆喧的责任,她怎么能走。
    “不愿意是吗?”容砚修明显地失落了,“是我唐突了。”说着放开展灵的手就要离开。
    “不是不愿意,是不能。”展灵说着这句话便对容砚修嫣然一笑,回头前行。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心乱了,原来不是只她一个人,如此,就够了。
    不是不愿意,是不能,这句话在容砚修脑海里反复回旋,直到第二天走的时候还是心不在焉,期望看到那个身影,却终究还是没有出现。临行时,展风道:“慕千痕若真想找清仪,不如先去找到乐十二,或许他会知道。”这算是一个希望吧,给慕千痕的希望,只是乐十二的身影又有几个人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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