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疑问。”刑如意看着静止下来的江蕙:“在你刚刚的叙述当中,提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但凡使用过香夫人的人,死后身躯皆要化为骨水,可韩莹并没有化为骨水。”
    江蕙眯眼一笑,回看着刑如意:“那是因为她并没有使用香夫人啊。”
    “所以,韩莹是被你害死的?”
    “我可没有害她,我只是突然出现,想要问她要回这瓶香夫人而已。她胆子小,经不住吓唬,也怪我吗?”
    洛城市刑警大队,常泰刚刚拿到了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结果证实,韩莹不是死于谋杀,而是死于惊吓。
    “惊吓,意思就是被吓死的?”丁当端着水过来,眼睛往尸检报告上瞄了一眼,就移到了前来送报告的法医身上:“来来来,你告诉我,韩莹一个护士,一个标准医院的护士,而且年纪轻轻的,她是被什么给吓死的。”
    “她是被什么给吓死的,这个是你们要去调查的,我呢,只是个法医,我只能告诉你们她的死亡原因。这被吓死,乍一听来,是觉得有些可笑,可根据研究发现,当一个人突然意外地遭受外界惊吓时,大脑会指令肾上腺分泌打量的儿茶酚胺。这儿茶酚胺是什么呢,我就不跟你们多做医疗名词解释了,解释了你们也不一定有兴趣听,但是这种东西,会让人的血液循环加快,心脏出血,以至于心跳骤停致人死亡。
    这幼儿和老人的心脏功能弱,经不起恐吓,妇女生性胆小,也难以承受惊吓,如果是患有某种先天性疾病的,就更容易发生惊吓死。”
    “好,就算韩莹是被吓死的,那她面带微笑的事情你如何解释?”
    “这个解释,就不大好解释了,但有个很合理的猜测。”法医摸着自己的下巴:“在韩莹受惊吓之前,她刚刚跟自己的未婚夫通过电话,且身上穿的是订婚用的礼服。这个时候的韩莹,一定还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当中,感觉特别甜蜜,特别幸福。惊吓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她的心脏听到指令,做出了应激性的反应,而没能到这种反应出现在她的脸上,她的心脏就已经停止了跳动。按说,像她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又是在医院工作的,很少能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但通过调查,我们发现,韩莹之所以请假,是因为连续工作加上筹备订婚的事情导致身体以及精神极度疲累,且已经出现了不良的症状。因为韩莹是在自己家里出事的,所以这块儿的责任不好鉴定。唉,套用一句老话,富贵有命生死在天啊。”
    “喘息声和脚步声呢,韩大妈说在韩莹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再说了,这韩大妈怎么就能肯定,那个脚步声和喘息声不是从楼上传来的,不是从楼道里传来的,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截止目前为止,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韩莹是被谋杀的。喏,科学鉴定,才是真相。”法医摆摆手,出去了。
    丁当端着茶杯又跑回到了常泰身边:“头儿,你说呢?”
    “把这个鉴定结果复印一份教给韩莹的家属,同时通知他们过来领人吧。”
    “这案子就这么了了?”
    “惊吓而死,鉴定结果在这里,你还想怎么办?”常泰将尸检报告递给丁当:“去查韩莹受惊吓的源头?你如果有这个时间,不如去理一理那边的档案,看看还有什么案子是没破的,有什么案子是能破的。”
    丁当点头,有些无趣的朝着那些档案袋走过去。
    江蕙被绿头发带回了地府,可她说的那个古里古怪的男人,刑如意没有找到。她倒是想过去地府的档案室里查一查,可活人的事情不归他们管,思来想去,也就作罢了。
    “如意姐姐,你看!”快要回到胭脂铺时,怀中的小猫突然跳了下去。
    刑如意定睛一看,发现胭脂铺的门锁上多了一样东西——一个人形的玻璃瓶。
    玻璃瓶用一根透明的丝线绑着,丝线捆绑的位置正好在人形玻璃瓶的脖颈位置,看上去就像是上吊的一般。瓶子制作的很精美,五官刻画的栩栩如生,至少从刑如意站立的角度来看,瓶子的脸刚好对着她,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是在嘲笑她什么。
    “香夫人!”李润嘟囔了一句:“这江蕙可真有本事,前脚被带回来,后脚就开始在地府卖香夫人了。唉,跟人家比起来,我可真是堕落的富二代。”
    “不是江蕙送来的。”刑如意盯着那个瓶子:“她还没那个能耐。”
    “那是谁?”
    “一个畏畏缩缩,只敢躲在阴影里的东西。”刑如意伸手扯下瓶子,随意的丢在外头,然后推开铺门往里头走。
    刚进门,就感觉一股渗人的凉意从背后猛扑过来,不等刑如意转身去看,耳朵里就听见李润发出尖利的一声猫叫,整个胭脂铺瞬间黑了下来。
    “放肆,我的夫人你也敢碰!”
    一只手从她的腰间穿过,顺势将她带进了怀中。刑如意没有挣扎,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狐狸。”
    “有我在,他不敢伤你,我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胭脂铺的灯又亮了起来,刑如意看见了那张明明朝思暮想,却又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去想的脸。
    “臭狐狸,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鼻子一酸,身子跟着软了下来,继而倒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傻瓜,我怎么舍得不要你。”狐狸酱她抱回卧房,放在了床上:“我一直以为,是你不愿再见到我。”
    狐狸伸手,轻抚着刑如意的脸。
    “上次分别之后,我就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来找你,不要来见你,不要再因为我让你受到伤害。”
    “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刑如意坐起,紧紧抱住了狐狸:“什么都不要说了,让我抱抱你。这个拥抱,我都想了很久了。我想去青丘找你,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你。还有,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留在这地府多久,兴许下一刻,我就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我害怕看见你难过,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走了,消失了,你会怎么样。”
    “与其担心未来,不如珍惜现在。这是殷元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来了。”狐狸把刑如意紧紧抱在怀里:“如意,我们都不去想以后好不好?”
    刑如意没有吭声,却开始动手去脱狐狸的衣裳。
    “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虽然没看见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不好对付。你刚刚急着护我,万一被他伤了怎么办。”
    “他——”狐狸本想说那个东西还伤不了我,可看着刑如意急乎乎的样子,一下子就改了注意。他乖乖坐着,任由对方上下其手。
    刑如意检查的十分仔细,从狐狸的头,肩膀,后背一直到双腿,双脚,等她查看了一圈儿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紧促起来。
    “好……好了……我检查好了。”刑如意背过身去,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可刚刚说完,就又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巴掌。结巴啥呀,这只臭狐狸全身上下她那个地方没看过,没摸过,没碰过。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这会儿居然害羞起来,矫情起来了。天呐,这臭狐狸该不会笑话她吧?
    “如意?”
    “你赶紧把衣裳穿上吧,这地府不比青丘,凉得很。”
    “我已经穿上了。”
    “这么快?”
    “要不,我再脱了?”
    “算了算了,穿就穿了,还脱干嘛。”刑如意有些心烦的说着。
    “如意莫非是想再多看一会儿?”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刑如意嘟囔了两句,赶紧把这个危险的话题岔过去:“你怎么会来地府的?”
    “知道你有危险,我就来了。”
    “那是个什么东西?”
    “没看清楚,应该不是地府里头的东西。”
    “刚刚回来的时候,我看见门上挂着一个香水瓶子,那个香水叫做香夫人,是牵扯到上面一桩案子的。我帮忙把其中一个涉案的女鬼给带了回来,十有八九是她的主子来寻晦气了。”
    “你放心,在没捉到他之前,我都会留在这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当中。”
    “狐狸,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刑如意了,我现在是鬼非鬼,是魂非魂,我是不怕死的。”
    “我怕!”狐狸的手指缓缓划过刑如意的鼻梁,最后落在她的唇瓣上:“累了一天了,睡吧,我守着你。”
    刑如意抿着嘴躺到了床上,合上眼睛却睡不着。偷偷翻身,朝着狐狸看过去,却发现狐狸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个……我们还是夫妻吧?”
    “嗯!”
    “一起睡?”刑如意往里头挪了挪,顺带着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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