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狐狸,你是存心想要惹我哭吗?”
    “这么轻易就被感动了?”
    “要死啊。”刑如意轻捶了狐狸一下,却被狐狸握住手,直接拉到了自己怀里。刑如意挣扎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的脸:“明知道人家怀了小狐狸,还故意说这些话给我听。你瞧瞧,我这眼眶都红了。”
    “那我以后不说了。”
    “不行!”刑如意吸了吸鼻子,蛮横地说着:“以后每天都要说给我听。”
    “每天?”狐狸苦了脸:“我能不能收回刚刚说的那些话。”
    “不能!”
    “唉!枉我自认聪明,想不到今日也会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好吧,只要你这耳朵不腻,我就每天说一次。”
    “我要听不同内容的。”
    “这个……”狐狸刮了一下刑如意的鼻子:“有点难。”
    “若是简单的,还用你这个千年老狐狸出马吗?”刑如意冲狐狸眨巴眨巴眼睛,自他的怀里挣脱,快速走进屋内。
    房间,似还维持着新姨娘离开时的模样,就连茶桌上的茶壶都是半打开的。里头泡着的茶叶已经出现了腐败的迹象,凑近了,能够闻到一股有些呛鼻的味道。
    “看来这新姨娘在王家也不是很受宠爱嘛。”
    “何以见得?”
    “王家在这永安城也算是大富大贵的人家,王老爷手中更是积攒了不少的财富,这些光是从院子的布局上就能看得出来。喏,就单说这小院里那块用来装点的石头,那是正宗的太湖石。想要将那么一块石头从太湖运到永安,没有几千两的银子怕是办不到的。
    你再瞧瞧这屋子,这用来搭建房屋的木头,也都是经过仔细挑选的,高低粗细可以经由工匠雕琢,但这木头的纹理却是天生的。这屋中的摆设,还有布置,用的也都是极好的东西,偏偏这茶壶中的茶叶却是个次品。”
    “茶叶?”
    狐狸不爱喝茶,或者说,他对于喝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往常喝的,也都是如意亲手给他泡制的,只觉得入口要比寻常餐馆的好一些,但也没有仔细研究过。
    “我知道你不懂茶,可你瞧瞧,这茶壶中的茶叶,在腐败之后都凝成了一团。说明,这茶壶中原先泡着的就是碎的茶叶。说白了,就是茶叶沫子。在这种大户人家,这种茶叶,也就是给下人喝的。”
    “既是新姨娘,按说不应该得到这种待遇的。”
    “看来,在这新姨娘遇害的背后,还藏着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刑如意说着,走到了床前:“白羽临死之前,给我看过一块手帕。那块手帕,是王家二夫人的。王家的这位二夫人,位置有些尴尬。她原本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因为大夫人无法孕育子嗣,所以由大夫人做主将她给了王家老爷。
    二夫人本身也算争气,第一胎就生了一个男孩儿,算是在王家站稳了脚跟儿。可没有多久,这个孩子就夭折了。据说,这个夭折的孩子,是被大夫人给害死的。”
    “这大夫人为什么要害死一个孩子?”
    刑如意回头看着狐狸:“怎么跟你解释呢,只能说这是某些凡人内心的私欲在作祟。”
    “这长子夭折之后,王夫人很快就怀上了第二胎。随后又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只不过,这个男孩儿由王家老爷做主,交给了大夫人抚养。在之后的几年里,王家二夫人又给王老爷添了几个女儿,但作为二公子的生母,她心里对于大夫人肯定是有些怨恨的。只不过碍于王家老爷以及大夫人曾是自己主母的关系,隐忍不发。”
    “这些与新姨娘又有什么关系?”
    “白羽交给我的那块手帕上,有些喷溅状的东西。”刑如意说着走到了床边。床上的被褥依旧呈现凌乱的状态,在靠近外侧的枕头边缘,刑如意找到了一块暗色的痕迹。随即,在挨着地板的床单上也找到了相同的喷溅状的深褐色斑点。“这些,应该都是新姨娘留下的。我查过从王家流出去的药渣,也看过白羽给我的那块帕子。王家新姨娘的死,应该跟她被逼服用了堕/胎药物有关。”
    “红花。”
    “不只是红花。”
    刑如意蹲在床边仔细地查看着:“从现场遗留地痕迹来看,王家这位新姨娘是在睡梦之中被人制服之后强行灌下的堕/胎药,药入口中之后,被她给吐了出来。所以,才会在床上,以及地板上形成这些喷射状的药物残留痕迹。但让我想不通的是,王家二夫人的那块手帕上,为何也是喷溅状的痕迹。”
    “许是这新姨娘吐的时候,她用自己的手帕遮挡了一下。”
    “这点我也想过,但是我觉得不大可能。你想啊,一个人在喷吐的时候,得多么机缘巧合才能在对方的手帕上形成那样明显的痕迹。唯一可能的是,王家二夫人当时用手帕捂住了新姨娘的口鼻,但因为新姨娘的挣扎,所以才造成了那些痕迹。”
    “疑点解释清楚了。”
    “不!”
    “不?”
    “王家二夫人虽只是一个二夫人,可这些年,大夫人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根本不管王家后宅里头的事情。所以,在王家,真正当家作主的反而是这位二夫人。
    当家做主不代表着就会受宠,据我了解王家老爷对大夫人那才是真爱。若我是二夫人,肯定会利用新姨娘入门的机会,促使她与大夫人争宠,从而更加巩固自己的地位。说白了,我有儿有女,就算儿子过继到了大夫人的名下,也还是自己亲生的。且儿女大多都已经成年,我在王家的地位已经算是坚不可摧。就算新姨娘生下一个儿子,她也不可能凌驾于我之上。这个时候,拉拢新姨娘对抗大夫人才是正题。待大夫人失宠之后,找个机会对付新姨娘,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这王家二夫人未必有你这般聪明。”
    “你错了。我恰巧认为,这位二夫人的心机要比我深。寻常女子,如何能在这深宅大院中隐忍这么些年。换句话说,这二夫人既然已经隐忍了这么些年,为何偏偏在对付新姨娘的问题上,沉不住气了。
    还有,就是我们刚刚假设的那个问题。依着二夫人在王家的地位,她若真想对付这新姨娘,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捆绑,灌药,捂嘴,这些丫鬟都可以代劳。她是二夫人,她为何要亲自动手,倘若留下证据,岂不是对自己很不利。一个懂得多年隐忍的女人,是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的。”
    “夫人说的有理。”
    “所以,夫君有何高见?”
    “为夫都听夫人的。”狐狸抬手,惹得刑如意抿嘴一笑。
    “我要印证一些事情。这新姨娘的魂魄之前被白羽困了起来,我估摸着就在这府中的某个地方。劳烦夫君辛苦一趟,就将她找出来。真相如何,我们一问便知。”
    “好。夫人且在这里等着。”
    “嗯,去吧去吧。正好我也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刑如意说着,摆了摆手。
    狐狸一个半转,消失在了房间内。
    刑如意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待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有些无聊,便拿起桌上的杯子把玩起来。
    忽然,她看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些粉末,就沾染在杯子的底部。粉末的颜色与杯子本身的颜色极为相近,倘若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好狠毒的用心,这是存心不让新姨娘活着啊。”刑如意用手指沾了一点粉末,放到鼻子跟前闻了一下。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神经性药物,长期服用,可以导致患者出现幻觉,严重时,甚至会导致患者自杀或者因为突发某种意外而身亡。
    刑如意看了看杯子,又看看了放在一旁的茶壶。忽然明白过来。她们之所以给新姨娘这些次品茶叶,倒不是故意要难为这些新姨娘,也不是存心看不起她,而是因为这些劣质的次品茶叶,味道更浓,能够更好的掩饰这些药物本身的气息。
    新姨娘初入王家,就算心里不愿意,在没有更多选择的情况下,也只能喝这些劣质的次品茶叶。日子一长,这些药物成分就会深入骨髓,到时候,莫说是神医,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倘若王家二夫人逼迫新姨娘喝下了堕胎药,那么又是谁,给新姨娘的茶杯中放置了这些毒药?如果都是二夫人所为,岂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吗?
    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杯子,余光则在房间内一寸一寸移动。当目光落在对面墙上的那幅画上时,她停住了。
    那是一张仕女出游图,看起来像是一大家子,但其中一个却引起了刑如意的注意。那名侍女是背对着刑如意的,姿势显得有些古怪,且与整张图画格格不入,就像是强硬的被塞进去的一样。
    就在刑如意起身,想要到画前仔细查看一番的时候,狐狸回来了。
    “你确认新姨娘的魂魄还留在王家吗?”
    “没有找到?”
    “没有!”
    “我想,我可能找到了。”刑如意说着,指了指对面的那副画:“你帮我看一看,那画中女子是不是被封印进去的王家的新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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