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源的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小心谨慎,一步百计!到底还是一个不查,被反将一军!
    “你想小爷,小爷可不想你。”顾飞扬冷眼看向他道:“小爷恨不得与你永不相见,今夜,非是你死,就是我亡!”
    言罢,这位来自靖平的孤狼已行至萧源的身前。
    他高大的身形和冷然的表情,迫的人节节败退!
    萧源用很大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不要后退,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他有些想不明白,他连萧洵都不怕!连这一国之君都不怕,为何,独独怕顾飞扬!
    很快,他便有了答案,因为顾飞扬破空一鞭向他抽来的时候,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劲风将他险些抽倒在地,鞭梢擦着他的颊边一闪而过,带来火热的灼痛!
    很快,血珠自伤处滚落下来。
    “五殿下!”江图等人冲入内室,纷纷拔刀向顾飞扬冲去。
    但世子爷却毫不怯场,避开他们攻击的同时,那长鞭已剿了他们的武器。
    就在这时,正安殿外刀剑相击,动|乱四起。
    众人脸色大变,彼此对视了一眼。
    顾飞扬道:“还不明白吗?小爷既出现在此,你们的计划就已经落空了。”
    江图登时一阵胆寒,心头也是惊惧交加,转身向五皇子求道:“殿下,我们还是先撤吧!留存实力不怕来日方长。”
    “留存实力?”顾飞扬冷嗤道:“我看你应该说,保命要紧,今日过后,你们还有这样直入禁宫的机会吗?”
    江图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他瞬间在脑海中想了数种办法和结局。
    但当他一看到庆章帝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时,所有或倒戈或求饶的法子都被他尽数否定!
    皇上不会饶恕他,更不会饶恕萧源!
    今夜,难道注定要败北不可?
    “五殿下!”
    江图拉住萧源挡在身后:“我们还是……”
    萧源却不听他的,牙关紧咬,突然拔出腰间的短刀,直接向庆章帝扑去。
    江图见状也赶忙去助阵,但顾飞扬亦早有准备,一边格挡开二人,一边将二人飞踹出去。
    萧源却依旧不肯言败,再次抄起短刀杀过去。
    他怒不可遏,既委屈,又愤懑!
    他想不通!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败!
    为什么!
    就算要死,他也要拼死一搏!
    但江图意识到他们已是穷途末路,抓住萧源就往外拉。
    萧源嘶吼,挣扎,直向萧平扑去,但江图却不给他任何机会。
    顾飞扬追了出来,瞬间被禁军的刀剑阻拦了去路。
    正安殿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马已经和萧源那几千禁军战在一处。
    顾飞扬扭头看向庆章帝,目光像极了被激怒的孤狼。
    萧平几乎是想也不想的,重重点了点头,顾飞扬便纵身出了正安殿,加入到交战的中心。
    萧平那一点头便是金牌令箭!他叫他抓住萧源!
    生死不论!
    于是他便在人群中四处寻梭萧源的身影,一开始还能捕捉到他的一抹影子,但随着火把接二连三的熄灭,双方兵马乱成一团,再找萧源却已不那么容易!
    “找萧源!找到萧源!重重有赏!”
    世子爷一声怒吼,混战中,有人高声回应:“萧源跑了!”
    顾飞扬立时追向永巷的方向,一直追出永巷之外,方看到萧源正骑在马上与江图等人带着禁军向城中逃窜。
    “世子殿下!”禁宫统领满脸是血的迎上他:“按殿下所说,我们将萧源留在宫外的禁军全部打散,眼下这些人以为援军来了,已经四处奔逃,若是他们再和萧源会和,恐怕……”
    “他们会和不了!”
    顾飞扬话音落便吹了一声口哨,顾披靡从城墙根下跑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寅卯和靖平王府的近卫。
    他翻身上马,一把接过寅卯丢过来的长枪。
    他对禁军统领说道:“你们依旧把守禁宫,不得有误!”
    “是!”
    “正安殿前的禁军虽然多,但已经群龙无首,告诉他们,皇上说了,法不责众,降者不杀,如若不然,明日便将他们的头颅挨个儿送回家中!”
    周围的禁宫禁卫听了也都是一个哆嗦,禁军和他们本是同宗同脉,他们若也行差踏错,那今夜掉脑袋的就是他们了。
    见顾飞扬要走,那禁宫统领又道:“殿下可要带人过去?”
    “不必,一百个你们,也比不上她一人。”
    没等那统领纳闷,便见顾飞扬带着手下人马冲入夜色之中。
    天枢门前一片狼藉,死伤者众,夜风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禁宫统领喃喃自语道:“这位世子爷平日看着吊儿郎当的,想来,到底是虎父无犬子,有那样的爷爷和父亲,自己也非等闲之辈!”
    “是啊,谁能想到他一个久居京城的质子,竟然还会懂兵法,会打仗?说实话,还好当初我们没有投靠江图,如若不然……”
    “嗯……”那禁宫统领依旧心有余悸,他一拳打在说话的下属身上,感受到他身上铠甲的结实。
    后者也摸了摸自己的铠甲:“没想到他能通过我们穿的衣裳,用的兵器猜到五皇子要谋反,大人,若是他早先回了靖平,咱们这江山岂不是要易主了?”
    “那也不一定,你以为皇上就是那么好骗的?”旁人插了句嘴:“你以为咱们现在穿的铠甲,用的兵器哪来的?”
    众人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若是想通了,那他们就不是冲锋陷阵的兵卒了,就能做那上位之人了。
    “今晚这五皇子,恐怕凶多吉少。”
    不知谁说了一句,有人却不敢苟同。
    “五皇子手上有三十万禁军,除去二十万守在京城四门的,还有两万城中巡守。剩下的这些也只是上了我们当才逃的逃,散的散,若是重新聚集,靖平世子哪还有这么多人马能与之对抗?”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明明知道双方力量悬殊,仍旧有一些人觉得顾飞扬能赢得了萧源。
    不知为何,他们打心眼里就是这么想的。
    这时候,禁宫传来消息,说萧源带到正安殿的禁军已经全部伏法投降,眼下都是一盘散沙,也好接管。
    禁宫统领不敢怠慢,亲自过去接手。
    而此时,萧源剩下的人手也确实如他们猜测的一般,虽然又依次汇聚,但也在反思方才那些装备精良的精兵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有人意识到他们兴许被骗了,上当了,一切也都晚了,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抛开禁军的身份不算,他们也都出生优渥,没吃过苦,没流过血。
    眼下却要让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任谁都是有些怯场的,因而输了这场战役,一个个也都士气大跌。
    萧源在夜色中带着人马奔袭,江图的意思是赶紧送他出城,今夜若不能出城,明日一旦有援军来,那他腹背受敌,将难以为继。
    萧源在宫里的时候还是百般不愿,千般不甘。
    但出了皇宫,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此刻,他的意念已经不是杀萧平。
    他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会有万般可能。
    “冲啊!杀啊——!”
    突然间,一队人马从一条巷道中扑了出来,直奔萧源而去!
    “诛杀逆贼!”
    “生擒萧源!”
    “冲啊——!”
    众人蜂拥而至!
    江图大骇:“不好!援兵到了!”
    萧源大怒:“怎么可能有援兵!慌什么!”
    然而,没等他话音落,那些个黑压压的人马便压了上来,群情亢奋,放眼望去,竟然都身着甲胄,配着军队的抢矛!
    “我的殿下!不管是不是援军!咱们眼下也无法招架!”
    江图话音落,立刻调转马头,带着萧源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他们纵马在夜色下的京城中疾驰,穿过大街小巷。
    马儿急促的喘息和仓促的蹄音像鼓槌一样咚咚咚敲击着萧源的心房,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狼狈的穿过这些的地方。
    然而,狼狈也恰恰证明他为自己拼了一次,搏了一次!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定要叫这些人知道知道!
    他萧源!并不会束手待毙!
    后方人马已经被截下,萧源和江图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但没等他们跑多久,又有一队人马喊打喊杀的冲了出来。
    江图登时肝胆欲裂:“殿下!往西!往西!李都在西城门守着!快去和他汇合”
    “驾——!”
    萧源径直打马向西郊府去!
    结果没跑多久,又遇一队人马拦截。
    当萧源意识到自己的人马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拦下,他身边算上杨箕等暗卫也不足一千的时候,他才仓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然而,他甚至顾不上去细想,只要逃到西城门和李都的人马会和,他就能活下去!就能重新来过!
    但他没想到的是,若一切都这么简单,今夜又岂会如此狼狈!
    西郊府通往西城门的路上,一队人马正恭候多时。
    “吁——!”江图急急勒了缰绳,气喘吁吁的向前看去。
    那群人隐匿在黑暗中,有些辨不清人数和来路。
    就在他咕嘟咽了口唾沫,想征询萧源的意思时,为首的一人骑着一匹白马,出现在月色之下。
    萧源瞳眸欲裂,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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