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顾少卿便让闻秘书将柳梦榕送到了别的病房里,顺便还叫了医生过去。
    做完这一切,眼神沉静无澜的停留在了慕酒甜的身上,锃亮的皮鞋就在床前三米远的地方,没有动。
    漫不经心的轻笑,安静的病房里只能够听到女人凉薄的嗓音,带着少许的虚弱:“还有什么事情吗?”
    “梦榕说的那些,都是你做的吧。”
    顾少卿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波动,唯独眸底有着细密的纹路:“抢了她手头上的合同,还对她弟弟下手。你是因为盛怀暖的死,准备报复她,上回在咖啡厅里给她下药便是预兆,所以你想要的是她被所有人都放弃,对吗?”
    慕酒甜丝毫不惊讶自己的打算被顾少卿发现。
    绯色的唇瓣高高的翘起,轻笑而戏言:“对啊,第一个是你,接下来便是邢墨,这么一个个下来,她孤立无援的模样一定好看极了。”
    精致苍白的小脸上笑意越发的美艳,慢慢往前探身:“既然被你看穿了,有本事你报复我啊,顾少卿,我这条命都舍得出去,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害怕的。”
    笑,素白手指覆上额头未拆的绷带,那张就连勾唇都愈见轻漫嘲讽的脸孔,白色的病号服加上茶色的长发,看上去平白如同闯入人世间的妖精,勾人心魄。
    没有拒绝顾少卿想要送她回家的念头,在办理完住院手续,她被顾少卿半抱着走出医院的时候,她就看见两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朝着她病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她认识,恰好就是当时枪战时护着她的警卫员。
    眸底闪过微微惊讶后态度恭敬:“顾少好,慕小姐好。”
    “是去找我的吗?”
    没有及时回应,警卫员看着慕酒甜身后站着的挺拔的男人,他们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个指节,她甚至能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男人垂眸喷薄到她后颈上的呼吸。
    旁边的同伴刚想要说什么,就被拦了下来,警卫员点头:“首长刚刚脱离生命危险,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没有顾及到慕小姐,所以现在过来看看。”
    “还给谢谢你当时保护我。”慕酒甜淡淡一笑,撩了撩散落到前面的长发:“既然武伯父病重,那我抽空去看看他,还麻烦你提前帮我说一声。”
    “这是当然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现在的慕酒甜,和之前在包厢里害怕到尖叫绊倒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可她却是除了首长外,现场唯一一个受了伤的人。
    去病房前,警卫员专门提前调取过她的病例。
    她的确是伤的不重,但如果当时的子弹再往里偏离一公分,便会直接打穿大动脉,别说是现在好生生的站在这里了,恐怕连进手术室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首长受伤,他们谁也顾不上慕酒甜。
    “你怎么和武晋嗣一起受伤?”
    就算是闭着眼,慕酒甜也能够感受到来自于旁边的视线,她懒懒散散的将脑袋靠在车窗上:“顾先生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不是。”顾少卿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不动声色的将她半搂在怀中,脑袋安置在自己的肩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帮她梳理了下凌乱的长发:“只是问问而已,你恐怕累了,我带你去吃饭。”
    慕酒甜的确没有吃什么,早餐睡了过去,午餐还没来得及吃就发生了枪战,现在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只不过她现在除了疲倦什么都感觉不到:“不用了,直接送我回去就行。”
    “回去就休息,然后什么时候睡醒再胡乱吃上一口?”
    这么长的时间里,顾少卿早已摸清楚慕酒甜的脾性,眉目微沉,嗓音温柔不变,却带着不着痕迹的强势:“乖乖跟我去吃饭。”
    没有再理会她不满的神色,直接吩咐前面的司机转道。
    到了凤龙轩,包厢里已经摆放好慕酒甜向来喜欢吃的几道菜品,分量不大,两个人吃正好。
    顾少卿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坐在她的对面,安静的空气中只有碗盘碰撞的轻微声响,他也只是时不时的帮她夹菜添茶,无声无息的侵入她的活动之中。
    不像是个追求者,反而像是个朋友。
    直到亚尔曼的出现,打破了暂时性的和谐。
    包厢门被忽然打开,给本就安静的空间中更增添了片刻的寂静,亚尔曼的视线一瞬间集中在了顾少卿的身上,薄唇痞气的勾起,不动声色的犀利:“顾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顾少卿将温和无声息化为面无表情,筷子放在筷枕上:“如果亚尔曼先生一同进餐的话,你可以再点一些。”
    “不用了,我吃过午餐,过来只是接小酒甜而已。”
    大咧咧的直接拉开慕酒甜身边的椅子坐下,没有任何人反对,他扫视了眼碗盘中的菜品,一边拆筷,一边漫不经心的聊天:“小酒甜,我父亲准备下个月来西城区一趟,他想要见见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将菜品放进口中,慕酒甜闻言抬眸看向亚尔曼,长发半遮着着小脸:“你父亲?”
    “恩。”
    “来西城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有点,不过都不及见你来的重要。”亚尔曼抬手将去了骨的排骨夹到慕酒甜的碗盘中,食指大动的香味配上最顶端的翠绿香菜的陪衬,让男人的笑声都变得性感随意起来,他挑眉:“要不要见,都你说了算,你要是害羞,我让他回去就是。”
    这个包厢是凤龙轩里最难预约也是采光最好的。
    顾少卿能够清楚的看见流淌在亚尔曼脸上的爱意,散发出来的强烈荷尔蒙,无声无息的蛊惑着慕酒甜露出微笑,红唇微启,刚准备说什么……
    “她不吃香菜。”
    就被男人直接打断。
    两道视线集中到他的身上,他半磕着狭长的眸子,好像注意力全然不在他们的身上,可细细的注意他的筷子停顿在菜色上的时间,又仿佛他是在听。
    没有人回应他,顾少卿便重复:“她不吃香菜,也不喜欢香菜的味道。”
    亚尔曼这才想起来,刚刚他夹给慕酒甜的排骨上带着未摘去的提味香菜。
    眸色倏然间的深沉下来,刚准备去纠正他所犯的错误,伸过去的筷子就被慕酒甜挡住了,连头也没有抬,杏眸黑白分明的眨了眨,当着所有人的面,用筷子挑起香菜放入自己的口中。
    细细品尝一番才抬脸,笑的轻薄,有着缓慢的嘲弄,也有着讥讽的懒散:“顾少卿,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会变得,吃不吃香菜是我说的算,继续不继续爱你也是我说的算。”
    “明白了吗?”
    意有所指,让温热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瞬间捏紧掌心的筷子,男人低笑了下:“逼着自己去尝试从不喜欢的东西,真的会让你开心?”
    “开不开心我不知道,至少不会再难过。”
    “你一天感觉到难过,就证明我一天没有从你的心底彻底拔除干净。”他又重新夹了一道菜到慕酒甜的盘子中,黑泽的眸子对上她的,声线低沉蛊惑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深沉:“所以你防备我,抵制我,就像是刚刚一样,连我想要请你吃饭都拒绝。”
    “那按照顾先生的意思,是不是只有我将你当做是追求我的众多男人之一,对你不抵抗不拒绝才算是彻底走出来了?”
    “当然。”顾少卿低笑,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纯白衬衫熨烫平整,将他整个人拉扯的格外的矜贵:“就像是现在我夹给你的菜一样,你可以试试是不是很符合你的胃口。”
    当慕酒甜逐渐放下抵御心房的时候,也正是顾少卿可以乘胜追击的时候。
    到时候她就会发现,就算有众多追求她的男人,他也是其中最适合她也最深爱她的。
    慕酒甜终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绕了进去,真的将顾少卿夹过来的菜色送进了口中,咀嚼一番后却慢慢微笑:“的确很好吃,只可惜我不再喜欢了。”
    端过一旁的水杯,抿了口漱了漱又吐了出来。
    “时过境迁,顾先生,有很多都是会变的。”没等顾少卿再回复,慕酒甜径直偏首,杏眸微眯,带着满目的笑意:“如果你父亲不忙的话,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见面。”
    “那好,这件事由我来安排。”
    “好。”
    她看了眼俊颜晦暗的男人,将已经晾好的汤品喝完后,选择结束了这场饭局。
    亲眼目送着慕酒甜坐上了亚尔曼的车,顾少卿没有说话,夕阳的余晖洒下,在他的脸上将光圈晕染开来,衬得他整个人冷沉的仿若是透不进光的大海。
    充当司机的闻秘书瞧见,垂眸看了眼半个小时前就接收到的短信,小心翼翼的上前:“顾总,柳小姐那边已经清醒了,经过检查,她已经怀有五周的身孕,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才导致的昏迷,您要不要……”
    “做什么?”和亚尔曼一样张扬痞气的湛蓝跑车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中,他才缓缓收回视线,打开车门坐进去,嗓音漫不经心:“通知邢墨,那是他的孩子。”
    “好的,顾总。”
    停顿了下,闻秘书看着后视镜中闭眸假寐的男人,嘴角下压的模样没有半分温度:“那柳先生的事情?”
    “一并交给邢墨。”
    救命之恩。
    早在他当初一次次的选择柳梦榕,要求慕酒甜受委屈的时候早就还清了。
    而现在……
    他连自己的心头所爱都需要找借口去接近,又怎么有心思处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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