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容瑾笙掌政以后睡得最好的一晚!
    曲蓁命人在殿中燃了安神香,他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暮霖等人在外候着,身边早已没了人影。
    “进来!”
    容瑾笙对外唤了声。
    棠越端着盥洗用具推门而入,嘀咕道:“公子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来我都要去找那疯婆娘算账了!”
    “她人呢?”
    他边洗漱边问道。
    “有人说什么六公主在撒泼怕出事,派人来找,疯女人说是去看看!”
    棠越见他净了手,忙将帕子递过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容鸢?”
    容瑾笙微微挑眉,短暂的诧异过后很快就平静下来,再不追问,反倒是上下打量着棠越。
    “什么疯女人?”
    他语气温平,棠越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是曲姐姐,我知错了!”
    他颇为不情愿的改了口,耷拉着脑袋。
    闻言,容瑾笙凤眸里的凝色散了些,唇角微勾,纠正道:“以后要叫夫人!”
    “啊?”
    棠越瞪大眼,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妻!”
    容瑾笙说话的功夫洗漱妥当,将帕子撂在一旁,对上棠越愣怔的神色,心情颇好,笑叹道:“再有七天,她就是容夫人!终于要来了……”
    “娶妻不易啊!”
    “呵!”
    说着,他自行整理好衣冠,继续去御书房处理政务,留下棠越一个在原地气的直跺脚!
    “她才不是容夫人,公子是我的!”
    “真烦人!”
    风愁找来的时候就瞧见棠越趴在小几上,用手指戳着曲蓁留下的药瓶和布囊,嘴里碎碎念着:“抢我公子,臭女人,坏女人,疯女人,公子明明最喜欢我,都是你……”
    “行了,再戳要掉下去了!”
    风愁抢过他面前那瓷瓶放好,双手环臂,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我说小棠越,都这么久了,你还接受不了现实?”
    “要你管!”
    棠越摊手,怒道:“把东西还我!”
    “不给!”
    风愁将拍掉他的手,眼底掠过抹狡黠之色,面上越发正经,“你要是打碎了它公子更生气,更不想理你了,要不我教你个法子?保证公子会高兴!”
    “什,什么?”
    棠越双眼放光,但想到以往的血泪教训,又很是警惕的看着他,嘟囔道:“你该不会又要整我吧?”
    “怎么可能?”
    风愁瞪着他,郑重道:“事关公子,我哪儿有那个胆子捉弄你。”
    “那,那你说来听听!”
    “过来!”
    “我不!”
    “哎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风愁一把揪过他箍在自己臂弯里,不顾他的挣扎,低声道:“还记得你上次在公子寝房中贴的那个红色的大字吗?”
    “记得啊!”
    棠越点头,“怎么了?”
    “我说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转不过弯儿来呢,你想想,公子上次看到是不是很高兴?”
    “好像……是!”
    他再度点头。
    风愁欣慰笑道:“是啊,公子这些日子忙得寝食难安,你作为他喜欢的小棠越,是不是该替他分担些?比如,让他高兴高兴?”
    “对啊!”
    棠越顿时来了劲头,欢喜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是啊,你怎么没想到呢……”
    风愁屈指在他脑门轻弹了下,笑道:“你就是个小笨蛋啊!”
    “那我去了!”
    棠越越想越觉得可行,也懒得理会他这些‘无聊的举动’,转身就走!
    “记得贴在公子的潇然馆里,别忘了多挂些红灯笼!”
    “对了,还有龙凤花烛!”
    “小兰花也在那儿,你记得照看着他些,别让他往高处爬,棠越你听到了没有……”
    这话说完,棠越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风愁好笑的摇摇头,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寝殿,转身往御书房走去,面上的戏谑在踏入的刹那,尽数被凝重代替。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
    曲蓁跟着太监去容鸢寝宫的途中路过坤午门,正有人趴在地上清理地砖缝隙中的血迹。
    隔着老远她都看得清楚那片殷红。
    “曲大人怎么了?”
    太监见她止步,小心问道。
    “没事,走吧!”
    曲蓁摇头再度跟上,眼角的余光依旧能看到那些人的动作,心下暗叹,以徐嬷嬷为首的这些祸害不过是如今隐藏在汴京太平下的冰山一角。
    数年经营织成的大网岂能因这一时的胜败尽数倾覆?
    只要景帝和容珩他们一日不死,这些人就一日不会安生,帝位就永远岌岌可危!
    登基不是终结,而是这场博弈的开始!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曲大人,到了!”
    太监的声音拉回了曲蓁的思绪,她迈步正要入内,突然听殿内传来阵‘霹雳乓啷’的打砸声,还伴随着女子愤怒的大叫。
    “别烦我,出去,都出去!”
    “公主莫要再使小性子了,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要惹的那位爷生气的!”
    “说宸王就说宸王,嬷嬷遮掩什么?怎么?他当了这皇城的主儿,我们就连说话的自由都没了?”
    女子嗓音已经沙哑,听得出来哭了许久。
    殿内有人忙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胡说了!”
    “我就要说,有本事让他杀了我,反正父皇和三皇兄都逃了,太子哥哥也死了,我在宫中就是个孤家寡人,谁都能欺负!既然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别拦着我,谁也别想拿我去威胁父皇……”
    “……”
    声音越发嘈杂混乱,曲蓁入内的时候就看到房梁上挂着一条白绫,容鸢踩着凳子正揪着它将脑袋往里面套,底下嬷嬷婢女抱腿的抱腿,哭喊的哭喊,简直是闹成了一锅粥。
    而四周地上则都是被摔得粉碎的瓷瓶和器物,连挂在墙上的画都被撕了半截!
    “闹够了吗?”
    曲蓁冷冷出声,在这片喧闹中犹如丢下了一记惊雷,震得众人霎时死寂,纷纷朝她看来。
    就连站在矮凳上的容鸢都回首望着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眨巴了下骤然泛起的湿雾,随即咬牙冷下脸来。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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