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后,容黎言狰狞的面容逐渐平静下来,望向东宫的方向,那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家!
    “清儿,好在这世间万般苦,遇上你我便不觉得苦了……”
    “对不起,终究,还是拖累了你……”
    “为夫,先走一步!”
    话落,容黎言站直身子,横刀抹向自己的脖颈,四周鸦雀无声,无人笑话,亦无人阻拦!
    “噗嗤!”
    刀划破皮肉,鲜血喷溅而出,洒落长空……
    最终,他缓缓倒在了地上,直到死,也瞪眼瞧着东宫的方向,嘴边,还噙着抹悲凉苦涩的笑……
    不知何时风起,吹着这万人的血腥往四周散去!
    元稹已经率领禁军和虎贲军的人开始着手处理战场,却无人敢靠近景帝的方向,也无人敢触碰废太子的尸身……
    自废太子自戕后,他就站在那处,一动不动的望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统领,你说这怎么办啊……”
    有人低声询问道。
    “我来!”
    元稹抬手打断他,思忖片刻,抬脚往景帝走去,抱拳道:“陛下,叛军已经处置,那大殿下的尸身……”
    “没有什么大殿下了!”
    景帝平静扫了他一眼,暗含警告之意。
    元稹顿时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黎家倒台,黎皇后死,没了太子之身份又领军谋反的容黎言早已成了皇室的禁忌!
    随意处置就是!
    “那大皇子妃那边……”
    他又问了句。
    景帝沉吟片刻,低道:“夫妻应患难与共,大皇子生前最喜欢她,就让她殉葬吧,你去传旨!”
    “大皇子妃毕竟是池家的独女,陛下如此处置,相府那边怕是难以抚慰。”
    元稹听他每句话都杀意浓重,不禁悬起了心,眼角的余光在瞥过容黎言死不瞑目的尸身时,有瞬间的怜悯。
    “谋逆乃是株连九族的重罪,朕没有牵累丞相府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再者,池相年事已高,不必再为朝廷奔波劳累,让他递份折子,回乡去吧!”
    景帝说的面不改色,轻描淡写。
    却寥寥数语决定了池家彻底的败落,帝王的冷漠与无情,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好像废太子死前那番话没有在他心底留下半点波澜!
    元稹无声的叹了口气,“微臣遵命!”
    说罢,他躬身退后一段距离,点了十个禁军随行前去宣旨,迅速往宫城外策马而去……
    留下忙碌打扫勤政殿的众人和面无表情的景帝……
    摘星楼上,容瑾笙和曲蓁望着勤政殿亮如白昼的广场,隔着数座殿宇,依稀能看到收拾残局已经进入了尾声。
    结果,不出意料!
    “那些人此时出宫,恐怕是为了去大皇子府处置的……”
    曲蓁望着那五六个火把过了彰和门往宫外而去,唏嘘道。
    “谋反自然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容黎言若是还有些脑子,应该做了些部署……”
    容瑾笙神色淡淡,凤眸幽幽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轻道:“你在担心?”
    “算是吧!”
    曲蓁想起初入汴京的那时候,东宫太子何等风光?眨眼就成了一具尸身,就连家眷,也势必要卷入这场风波中。
    “不论过往如何,池清姿曾特意提醒我小心后宫诸人,又冒险救了白莲花的性命,使他不至于被鹰司抓获,这份情,我记得!”
    “那就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好!”
    须臾,两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出宫往东宫旧府邸赶去,此刻。元稹等人已经赶到!
    府中的婢仆被禁军押着跪在了前院。
    一通搜寻之后。
    “启禀统领,没有找到大皇子妃的踪迹,但末将在书房中找到了这个东西!”
    侍卫交到元稹手中,元稹定睛一看,眼神顿时复杂:“和离书……”
    容黎言想到自己会失败,所以提前留下了和离书想要保全池清姿的性命吗?
    若陛下没提也就罢了,偏生指定要让池清姿殉葬!
    这样一来,不论如何,禁军都是要将人追回来的……
    “你,派人入宫去向陛下禀告此事,你,带人出宫去追,一定要将大皇子妃带回……”
    “末将遵命!”
    几人领命散开。
    元稹望着跪了满地的婢仆和荒凉的院子,一时间无数思绪浮上心头,抬手揉了揉眉心……
    曲蓁遇见池清姿的时候,还要一条街才能到东宫府邸。
    她正手忙脚乱的拉扯着缰绳控制马匹,奈何马儿性烈,肚子被死死夹着有些难受,狂奔中途偶尔要抬蹄嘶鸣,似是要将她甩下。
    而池清姿死死趴着,面色煞白却不肯放手!
    “小心!”
    就在她脱力快要被甩出的时候,曲蓁飞身而至,揽过她纤细的腰身翩然落地,“你怎么样?”
    “曲姑娘……”
    池清姿惊魂未定,反应了片刻才认出她,一把抓住了她袖子,“你从宫中来对不对,宫里,情况怎么样了?殿下他……”
    在她出声的瞬间,容瑾笙为避免被撞破腿疾恢复之事,隐入了暗处!
    曲蓁往前眼前这双满是忧虑和希冀的眼神,抿唇未答。
    见状,池清姿眼中的光芒寸寸黯淡,攥着她的手缓缓松开,颓然的垂落在身侧,“果然,败了吗?”
    “你既然出城,又何必再回来?”
    曲蓁望了眼她来时的方向,还有那双因缰绳而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掌心,心下十分复杂。
    “那个傻瓜……他命人在我茶水中下了药,暗中送我出城,我醒来时已经离汴京有段距离了……我同他说过的承诺,我要回来赴约!”
    池清姿强忍着哽咽,是她察觉不对,趁他们不备偷偷骑马离开,只是她原本不善骑射,这蹩脚的骑术还是当初在猎场时,见曲蓁飒爽英姿起了胜负心,偷偷学得!
    没想到派上用场居然是这种情况!
    缰绳磨破了掌心,大腿的皮肉也烧的生疼,但她不敢哭,也不敢停,生怕错过了最后一面!
    谁知,还是晚了!
    “你当真想清楚了吗?”
    曲蓁对上那双坚定的眼神,见她不语,摇头叹气,“走吧,我送你回去!”
    安抚好马匹后,曲蓁翻身上马,带着池清姿赶回东宫旧府,守在门外的禁军看到她们就扭头往里跑去!
    “你跟我来这儿,不会受牵累吗?”
    池清姿有些迟疑,曲蓁摇头,轻声道:“我来不来这儿,宫中都不会放过我,不必多想,走吧!”
    此时入宫是下策,先了解清楚容黎言的尸身停放何处才是关键,而能被派来东宫的人定然地位不低,一个答案还是能问到的!
    只是曲蓁见到主事之人,有些愣怔。
    “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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