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
    景帝面色顿时僵住。
    他还记得见到太后最后一面时的场景,一袭素衣,跪在佛前,临死前还惦记着容黎言!
    “东宫尊贵,你要护着他!一定要护着他!”
    凄厉的声音划破耳膜,直插入心脏,痛的他霎时清醒了过来,望着眼前儿子那红着眼哀求的模样,景帝,心中有了决定!
    “你说的对,六宫,的确该有个主子了!”
    “多谢父皇!”
    容黎言喜极而泣,俯身重重的叩在地上!
    容珩闻言面色大变,“父皇,这不合……”
    “朕意已决!”
    景帝瞥了眼他,直接打断,“珩儿,他是太子,是你的长兄,是未来的储君,你也该懂事些了!”
    懂事!
    要不是场合不对,容珩真想仰天大笑!
    这些年给予他权柄地位,让他与太子争斗,如今却语重心长的告诫他,要懂事些!
    当他是什么?
    皇室养的一条狗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容珩咬牙,自知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下意识的看向曲蓁,除了他之外,恐怕最不想让黎氏出来的人就是她了吧!
    她,还有办法吗?
    地板坚硬冰凉,可曲蓁的心更冷,她笔直的跪直,脑海中思绪飞速旋转,她能感觉到四周传来关切的目光,容溟的担忧,汝南王的抚慰,谢奉仪的怜悯,还有容瑾笙……
    心乱如麻!
    “郑才人!”
    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蓦地惊醒,往容瑾笙处看了眼,见他的眸光安静而温柔,心下稍定!
    对啊,她怎么忘了这件事!
    “陛下,在这之前,有件东西微臣觉得您应该看看!”
    景帝面色平静,“什么?”
    众人也疑惑的看着她。
    容黎言心中隐有不安,直到曲蓁从袖中拿出一方锦帕,脑子突然一阵嗡鸣!
    “帕子?”
    容珩惊呼道,“瞧这颜色,除了父皇,敢用的也唯有太子殿下了吧?不过,太子的帕子怎么会在曲大人手中?”
    他很是配合的问道。
    曲蓁微微颔首,“回三皇子的话,这帕子下官也是无意间得到的,说来大家也知道晏贵妃中毒之事,而这物件,就是在下毒之人郑才人的床褥下找到的!”
    “什么?”
    这下不止是容珩,就连汝南王等人也变了脸色。
    汝南王道:“曲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当时刚在宫中替晏贵妃看完诊,是受晏世子之邀前去调查郑才人自尽一事,许多人都可作证!”
    曲蓁冷声道。
    众人一阵胆寒!
    容珩好容易抓住了把柄,怎么甘心在旁看戏,惊讶道:“太子的手帕怎么会在后宫嫔妃的床上?这,这岂不是违逆人伦……”
    他话说一半,一道视线死死看来!
    正是容黎言。
    容珩忙收了话音,轻道:“太子殿下,你还不赶紧跟父皇解释清楚,这郑才人久居深宫之中,帕子,总不会是无端飞到她手中的吧?”
    “你闭嘴!”
    容黎言心中意乱,盯着那帕子眸子里的火气像是要把它烧个洞出来,他顾不得想这玩意是怎么回事,忙扭头爬向景帝。
    大呼冤枉!
    “父皇,儿臣没有,这一切都是诽谤,是污蔑!儿臣与那郑才人素未谋面,绝无干系啊!”
    “求父皇明鉴!”
    “父皇……”
    他见景帝默不作声,旁边几人又是神色异常,知道再这样下去,别说救出黎皇后,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这一切,都怪她!
    容黎言转身怒骂道:“好你个曲蓁,你可知道污蔑当朝太子是什么罪名?”
    “污蔑?”
    曲蓁面对他的怒色毫无波澜,“敢问太子,微臣污蔑什么了?请太子仔细想想,从头到尾,我说的哪儿有问题?”
    “是你说的帕子在郑才人……”
    容黎言一时情急,话脱口而出,正要争辩,沉默许久的景帝骤然开口,“够了!”
    “父皇!”
    容黎言面色惨白,不知所措。
    容珩心中暗喜。
    曲蓁则是冷静的望着景帝,等候他最终的决定。
    景帝将众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却看向了在场唯一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人!
    “小九,你怎么看?”
    容瑾笙被点名很是冷淡,语气散漫:“皇兄的家事臣弟不敢僭越,皇兄自断吧!”
    景帝审视着他,似是想从那面具下的眼眸里看出些什么别样的情绪来,然而,一无所获!
    “父皇……”
    容珩正要说话,还不等张嘴,景帝就摆摆手道:“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此事,朕自会处置!”
    纵有不甘,容珩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好道了句‘儿臣告退’!
    “臣等告退!”
    汝南王几人交换了个视线,很是识趣的躬身请辞。
    曲蓁和容瑾笙离开时,容黎言还在床前跪着,景帝,似乎也没什么要让他起身的意思!
    她心情沉重!
    但愿,景帝能权衡清楚,断了容黎言的念想,否则,她不介意提前对黎氏出手!
    念落,缓步离开!、
    随着他们的离去,殿门再度合拢,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景帝父子二人!
    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容黎言战战兢兢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和郑才人纠缠不清,这是违逆人伦的大罪,就算给儿臣十个胆子,儿臣也不敢这么做啊!”
    “朕知道!”
    景帝哑声道,“你是朕亲手教导的太子,纵然天资差了些,纵情乱智,但为人朕还是了解几分的!”
    容黎言惊讶的抬头,“那父皇还……”
    “正因为了解,所以毒害晏贵妃是你找人做的吧?”
    “不,儿臣……”
    容黎言想辩解,话到嘴边,对上景帝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喉咙酸涩的说不出话来。
    千万万语,最后都成了一句,“儿臣知错!”
    “知错?你错在哪里?”
    景帝轻咳了两声,继续问道。
    “错在不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该对贵妃下手,晏家世代忠良,为朝廷肱骨……”
    “错了!”
    景帝毫不留情的打断他!
    “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
    容黎言愕然,很是乖巧的询问道。
    景帝望着他,语重心长道:“你错就错在既然已经动了手,却没有收好尾巴,被人拿住了把柄!之前曲国公府那桩案子,你还没有得到教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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