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几次三番寻衅,可还记得晏家的职责,记得自己的身份?陛下的耐心,终究是有限的!”
    裴司影冷眼看着他。
    晏峥不屑一顾,随意道:“这就不劳首座关心了。”
    “呵!”
    撂下句冷笑,裴司影转身进了天牢,曲蓁看着空荡的四周,想起今夜之事,正打算要转身离开,就听天牢内爆发一声怒吼。
    “人呢!”
    人?
    他说的是谁?能让裴司影卸下虚伪的外壳,让那人出手,再联想到之前容瑾笙气定神闲说的那句,“早已安排妥当”,她突然明白过来!
    萧楚风!
    “夜深了,我先回府!你近日公务繁忙,得了空闲,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曲蓁说完,转身就走。
    晏峥瞪眼,“不是吧鬼丫头,我这才刚来!”
    “那就继续在这儿呆着吧!”
    她头也不回,直接钻进了马车,对血手道:“走吧,回府!”
    “是!”
    马车调转朝着另一条长街狂奔而去,留下晏峥站在原地,望着那消失的方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直到那马儿‘哒哒’走到他身侧,低头亲昵的蹭着他,哀声嘶鸣,他才回过神来。
    晏峥在它脑袋拍了两下,叹道:“瞧见没,你家主人在她这儿就是这种待遇,没良心的臭丫头,亏得本世子费心撮合此事。”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走,找个地方去喝酒!”
    他大笑一声,翻身上马,往截然相反的方向行去,或许老娘说的对,逼的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如先放任不管,总归有互相帮扶的情谊在,不至于避他如蛇蝎!
    其他的,往后再说!
    曲蓁刚回府中,进了半池苑,就见书房的灯亮着,几个人影晃动,没等靠近,就见暗影匆匆而来,扬声道:“启禀王爷,鹰司裴首座带着卫兵赶来,称要求见王爷!”
    “告诉他,夜已深,本王歇了!”
    “遵命!”
    暗影离开时,还对着曲蓁的方向拱手一礼,她微微颔首以示回应,缓步进了书阁。
    却在这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棠越抱膝蹲在太师椅上,风愁等人在他面前围了一圈,如大山般遮去了光亮,在他脸上投下了阴影。
    “我说你个小孩子乱跑什么?这外面世道艰险,人心叵测,谁知道会遇上什么麻烦?府里是缺你吃穿了,还是欺负你了?”
    风愁点着他的脑袋,没好气的骂道。
    暮霖沉眉,“棠越,这次你太胡闹了!”
    “就是啊小棠越,你一句话不说就离开,我们就算了,你就没想过公子该有多伤心?”
    “就该把他吊起来,打屁股,再关禁闭,罚你一个月不许吃糕点!”
    “对对对,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一个小孩子学什么不好?非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坏毛病!”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正高兴,全然不知道有人进来,倒是坐在书案后气定神闲品茶的容瑾笙最先发现她,温声道:“过来!”
    “来了!”
    曲蓁刚抬脚,那原本蹲在太师椅上的人影就化悲愤为力量,一把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蹬蹬瞪’跑到容瑾笙面前。
    双眼冒光。
    “公子,棠越在呢!”
    容瑾笙没理他,凤眸直看着门口的方向,再次道:“别站着了,快来!”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来,这才发现曲蓁的存在。
    泉微一喜,笑道:“姑娘来了,快坐,我们还在训诫棠越这小屁孩呢,您瞧瞧他,出去一趟,脏的跟小花猫似的,还拧着脾气不肯跟着回来,要不是风愁下重手,恐怕这会还在四处乱跑呢!”
    曲蓁缓步入内。
    一双清眸静静的打量着棠越,“瞧着比以前更瘦了,脸上也发黄,看来日子过的并不滋润,为什么不回府?”
    棠越低头,拧着自己腰间的穗子,不敢看她,也不说话。
    她见状失笑,对容瑾笙道:“看来棠越是真的不想回家,要不我们就放他走吧,免得……”
    “不,不是!”
    棠越急了,忙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瘪嘴道:“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曲蓁噙着笑意问道。
    其他几人也都打量着他。
    棠越欲言又止,挣扎了很久,才带着哭腔道:“他,他们说,如果我在这儿,公子有危险!”
    “他们是谁?”
    棠越没说话,却径直看向了风愁几人。
    答案不言而喻。
    风愁皱眉,大概也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忙对容瑾笙解释道:“主子,属下没跟棠越说过这些啊!”
    泉微几人也附和道:“是啊,属下等知道分寸,不敢胡说的!”
    棠越是肃王的儿子,这消息一旦传出,宸王府窝藏逆贼,那是株连之罪!
    共事多年,容瑾笙哪儿能不知道他们的脾性,对棠越道:“你偷听到的?”
    “嗯!”
    棠越细声细语的哼了下,嗫嚅道:“他们以为我睡着了。”
    风愁等人面色微变,突然想起从梨园回来那日,棠越歇下后,他们曾提起过这件事情,没想到居然被听到,还成为了此事的导火索!
    该死!
    都怪他们嘴贱!
    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
    “你以为自己离开,府中就能太平吗?”
    曲蓁也听懂了来龙去脉,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涉世未深被保护的极好,思维简单,以为离开就能保护所有人,他却不知道,即便没有他的身世,景帝迟早也是要铲除宸王府的!
    “不能吗?”
    棠越迷糊的看着她。
    “不能!”
    容瑾笙替她答道,声音微沉,“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棠越埋头,声若蚊蝇:“要乖,听话,相信公子……”
    “那你还离府?”
    他轻叹口气,很是无奈的看着棠越,“在你看来,公子护不住你吗?”
    “不,不是……”
    棠越声音越发低迷。
    “既不是,以后就乖乖在府里呆着,别四处乱跑!”
    容瑾笙语气温和,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棠越红着眼,闷闷的点头,“知道了。”
    “真知道了?”
    棠越再次点头,跪坐在容瑾笙身侧,脑袋枕在他膝盖上,瓮声瓮气道:“以后公子赶我走,我也不走了,那个宅子好黑,草堆又冷又潮,没饭吃,也没有公子……”
    “公子你别不要我,棠越以后乖乖的,再也不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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