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宸王府中迎来了时隔已久的热闹。
    远香堂布菜,曲蓁与容瑾笙相对而坐,共用晚膳,一旁的小亭中,白莲花被暮霖几人簇拥在中间,被迫讲述着这几日的情况。
    破败古宅,棠越仰躺在干草堆里,饿的眼冒金星,还是强忍着想冲回府中的欲望,揉了揉干瘪肚子,含泪睡去。
    谢府,谢涵因晏峥白日里的冷言冷语而伤心,伏案痛哭。
    冷国公府,阮姝玉架着喝的酩酊大醉的冷嵘往回房间走,强忍着那双在她身上四处揉捏的手带来的羞耻感,心中恨意更甚!
    而东宫,一人披上罩袍,正打算夜行出府。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廊道转弯处缓步走出一个水粉色衣裙的女子,她梳着妇人发髻,肤白眉细,模样极美,看着犹如一朵娇嫩的芙蓉花,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清儿。”
    那身影顿时僵住,随即转身,快步迎了上来,看她一身单衣忍不住蹙紧了眉峰,对旁边的婢女怒道:“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夜深露重,也不知道披件衣裳!”
    “我不冷!”
    池清姿轻声道。
    “等着!”
    他转身进了房内,没多久就拿出件披风来,亲自动手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满意,“你的身子素来娇弱,受不得寒凉,别大意。”
    “嗯。”
    池清姿很是顺从的应了声,打量着他一身黑衣,疑道:“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出门吗?”
    “有些事需要处理下,很快就回来,你若是累了就早些睡,不用等我!”
    容黎言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鬓发,满目柔光。
    池清姿敛眸,微微侧首避开,他的动作在半空微滞了片刻,很是从容的收了回来,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她低道:“我知道了,一切小心。”
    “好!”
    容黎言面上笑意依旧,似乎并未因她的退避而生出不悦来,事实上,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每日看着她,便足够了。
    人生很长,他有几十年的时间将那个人从她心底驱逐出去。
    他能等!
    念落,容黎言对婢女吩咐道:“照顾好太子妃,她这两日睡眠不好,记得点根安神香。”
    “奴婢谨记。”
    那婢女忙屈膝答道。
    “那我走了?”
    容黎言弯了弯眼睛,转身往外走去,很快就没了踪迹,池清姿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很久都没挪动下身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奴婢扶您回去歇息吧?”
    婢女道。
    池清姿恍然回神,喃喃道:“他最近似乎,夜行出府很频繁,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总感觉心神不宁,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婢女疑惑道:“主子既然担心,为何不明着问清楚呢?殿下那么疼您,肯定会说的!”
    “知道了又能怎样?”
    池清姿自嘲的笑了声,堂堂东宫太子夜行出府,显然是在密谋着什么,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左右不了朝政上的事情,知道多了也不过是徒增心烦罢了。
    “你是太子妃啊,殿下不会不顾您的感受的。”
    “事情没那么简单!”
    池清姿轻叹。
    正因为她是太子妃,所以与东宫荣辱与共,自古以来夺嫡之争何等凶险?哪次不是血流如海,尸堆如山?
    如今三皇子容珩虎视眈眈,他若不争,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
    “罢了,随他去吧!”
    池清姿拢紧披风,转身回屋。
    这段插曲容黎言不知,即便是知晓,也是如池清姿所言那般,身在其位,当谋其政,他生来就是东宫太子,登基为帝就是他的宿命!
    拦路者,杀!
    容黎言兜着月色几个起落,秘密转进了一个屋子,里面有人正等着,听了动静幽声道:“本座说过,帮你杀安峰闲便全了当年黎后的恩情,自此之后不必再联系,这话,殿下忘了吗?”
    “没忘!”
    容黎言自顾自寻了处位置坐下 ,“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里面又道。
    “本宫知道你想扳倒宸王府,愿助一臂之力。”
    “太子说笑了,本座与宸王府无冤无仇,为何要扳倒他?”
    “是吗?”
    容黎言冷笑,“那你为何要逼供折磨肃王府的那些人?”
    “职责所在!”
    男子声音沙哑。
    “那就当是本宫多心了吧!告辞!”
    容黎言身为东宫太子,自然有他的傲气,没道理送上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撩袍就要起身。
    里面默了片刻,忽然低道:“本座很好奇,宸王府向来中立,不参与党争,你为何执意要与容瑾笙过不去,是因为黎家被株连的缘故?还是太后之死?”
    容黎言脚步微滞。
    默了片刻,背对着他答道:“都不是!”
    黎家对他纵然重要,但也不至于与宸王府为敌,太后被逼服毒自尽,他眼睁睁看着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势单力孤!
    所思所想,都是待他日登基为帝,再行清算!
    只是……
    宸王府欺人太甚!
    今日下朝之际,容珩特意将他堵在了后花园。
    “皇兄以往见我碍于颜面,多少还得端着几分笑脸,怎么如今阴沉着面色,转身就走?”
    “有话就说!”
    “弟弟知道你因近日朝堂上的事情对我颇有微词,但这点您可就冤枉臣弟了,那些爆出来的官员和案件可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另有其人。”
    “谁?”
    “宸王府、曲蓁!”
    “你觉得本宫会信?容珩,省点力气,这时候你说这些无非就是要本宫和皇叔彼此消耗,你好从中渔翁得利罢了。”
    容珩轻笑,随意的摆手,“反正话答案我是给了,信不信,太子皇兄自行判断吧!”
    这是阳谋!
    容黎言心里清楚,但他偏偏踩了进来!
    那案卷和官员名单只有血浮屠才有,也只有宸王府才有能力悄无声息的屠尽血浮屠,那是他的心血,是他藏在幕后最大的杀手锏!
    黎家他可以不在乎,太后的仇恨他可以不顾!
    但血浮屠,不行!
    见他沉默,里面的人也在斟酌,很久才道:“或许,太子能帮本座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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