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状况只持续了一秒,百里毅便回过神来,有些不甘心,“太子是在大盛做质子太久,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吗?竟然偏帮盛人?”
    他声音锐利,撕破了众人长久以来营造的和平假象。
    谁都知道这个太子幼年被送到汴京为质,在大离朝中无半点根基,说白了就是个空架子。
    但被百里毅当众挑衅,回应的话就会得罪其身后的世家,置之不理,又会沦为笑柄,再也抬不起头。
    包括离战在内的众人的都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一幕,想等着看他的反应!
    只见离墨淞微微抬眸,眸光冷冽不掺一丝情感,薄唇轻启:“本太子要护着谁,需要跟你解释?”
    他冷瞥了眼身旁,蓦地不知从哪儿蹿出来道黑影,迅疾如风,落于百里毅身前,“啪啪”就是两巴掌!
    清脆,利落!
    百里毅被打得一懵,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感受到周围数道热灼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怒从心起,“离墨……”
    “还不退下!”
    离战怒喝一声,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话,再闹下去,难堪的可不是离墨淞。
    他看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眼底浮现抹凝重之色,看来他的好哥哥在汴京的日子也没闲着啊!
    百里毅陡然清醒,察觉到要不是三皇子打断,他自己险些闯下大祸,忙强忍着怒意驱马往后退了步,没关系,等回了大离,自有离墨淞好看!
    “皇兄别在意,都是小孩子闹脾气,臣弟事后会严加管教的。”
    离战出声圆场。
    离墨淞睨了他一眼,不作声,算是默认,缓步走到曲蓁面前,眸光略柔和几分。
    这是他的妹妹,这世上仅剩的血亲!
    “朝局艰险,你要多保重!若有朝一日那人负你,我定为你杀了他。”
    “嗯。”
    曲蓁点头轻应了声,转身从血手怀中取过一箱子递给他,“这里面有我多年存药,危难之际可应急,别忘了看下。”
    “好,我也该走了。”
    离墨淞将箱子交给心腹,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往马车行去。
    一切准备就绪,离战冷刮了她一眼,调转马头喝道:“启程!”
    “是!”
    队伍缓缓动了起来,晏晔随行也不好耽搁,压低声音道:“放心,我会照应好离太子。”
    曲蓁点头,目送着他上马追了上去。
    直至此刻,她才冷淡的移转视线往旁边看去,从她现身开始,这道视线就一直紧盯着她!
    幽森且遍布杀意!
    入眼的是个书生打扮的男子,长发用带子系在脑后,细目长眉,一条狰狞的伤疤自他左眉蔓延至右侧嘴角,生生破坏了这份儒雅的美感。
    “姑娘,此人就是赫连铮!”
    血手低声说道。
    曲蓁有些意外的挑眉,没想到纵横沙场,铁血无情的杀将赫连铮居然是这个模样!
    她审视赫连铮的时候,赫连铮同样也在打量她,大离的使团已经走远,霍百川等人不放心的等在不远处,就为了盯着他。
    良久,赫连铮哑声道:“后会有期,曲大人!”
    曲蓁没答,他却不再耽搁,收回视线策马跟了上去,霍百川等人远远的拱手,也随之离开。
    时至今日,大离使团在京耽搁数月,终于返程!
    百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场面比他们来时还要热闹几分,更有人洒扫庭户,燃放爆竹驱邪除晦,活像是送走了霉神。
    “晏峥呢?”
    曲蓁牵着马穿梭在人群中,低问道。
    “已经走了,大概是怕撞见使团,所以挑的小道,药谷的高手也跟上去了。”
    “好,传信给柳生,让他时刻留意那边的动静。”
    “属下遵命!”
    两人说完就往回府中走去,一路上乱七八糟的小道听了两耳朵,什么的丞相府马车频繁来往于东宫,三皇子举办游诗会,冷国公府小公爷与人在青楼斗殴,抛开这些,还有十分荒诞的,说是她与大离质子离墨淞有染,行为不检。
    这些言论流淌于汴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热议不绝。
    刚回到曲府,曲蓁就撞见了正要出门的曲弈,他穿着身月白的广袖交领长袍,惯用的银冠被一枝桃木雕花的簪子替代,腰挂着玉兰图样的香囊,手中依旧摇着他的铁骨扇。
    举止风流,甚是惹眼。
    “去送你大哥了?”
    曲弈面上不复失意之态,笑的恣意随和。
    她左右打量了圈,若有所思道:“听说你这段时日忙于应酬各府的花宴和游会,时常连影子都寻不到,你何时也这般沉迷此道了?”
    “暮春之际,娇花争奇斗艳,正是赏景的好时候,我自然是要出去走走,总待在府中多无趣。”
    他随意的扇着扇子,语气轻快。
    曲蓁瞧着那明显快了几分的频率,似笑非笑,“是赏花还是赏人?”
    “自然是……都赏!”
    曲弈话音一转,‘刷’的合上扇子,在掌心轻点着,“怎么,你也有兴致?”
    “没兴致。”
    她抬眼,戏谑道:“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逼退同阮姝玉这桩婚事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
    被戳破心事曲弈也不觉得尴尬,轻笑道:“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反正世家大族的公子, 婚事向来都由不得自己,有什么差别呢?”
    “你在和自己置气!”
    曲蓁凝定的看着他,直言道。
    “这叫什么话,我是顿悟了。”
    曲弈装模作样的用扇柄轻敲了下她的肩膀,怅然道:“祖父那边横竖说不通,又有曲家数百号族人在,你哥哥我啊潇洒了半辈子,也该有些担当。”
    “所以就去拈花惹草?”
    曲弈语塞,郁闷的瞪了她半响,抬脚往外走去,“懒得和你这个小丫头争辩,我啊,要去仙悦楼听曲儿了。”
    “南疆那边形式不太好。”
    她面对那背影蓦地开口,果然,话音刚落,就见那月白色的身影猛地顿住。
    等了许久,才听他悠悠道:“别骗我了,两方对峙的格局形成已久,除非惊变,否则就算偶有冲突,也断然没有一边倾斜的可能。”
    她道:“阴司琰带回去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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