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
    容瑾笙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没什么与他争执的心思。
    晏贵妃见状忙打圆场,“好了峥儿,你也别怪王爷了,此事事关重大,唯有曲姑娘能救得了太子,如何能束手旁观?”
    “太医院养了那么多人都是做什么吃的?”
    晏峥恼怒的斥了句,四下打量一周,不见曲蓁身影,“她人呢?”
    “六公主的暗影刺离被断了一臂,高热不退,曲姑娘正在施救呢!”
    晏贵妃佯怒的瞪了他一眼,“安心等着,别去添乱!”
    晏峥不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儿违逆她,憋着火气落座,手指烦躁的将桌子敲得‘邦邦’响,容瑾笙闭目养神,没再理他。
    殿中悄然无声。
    不一会,偏殿门被人拉开,曲蓁缓步走出,身旁跟着那藕粉色袄裙的少女,正缠着她念叨:“要不你还是再等等?我怕他们照顾不好。”
    “公主,药已经用了,他身体未见排斥反应,一切体征趋于正常,很快就会醒来。”
    曲蓁言简意赅的答了句,刚把袖子从她手中抽出,眼前就多了道黑影,“鬼丫头,你怎么样?”
    “我没事!”
    有段时日不见,晏峥看着清缄了不少,眉眼间有乌青之色,看来果真病了一场。
    她难免有些不自在,说到底,一切是因她而起。
    可晏峥却若无其事,如往常般肆意的打量了她一圈,摩挲着下巴叹道:“你呀就是命大,换做其他人,早被折腾的褪了几层皮了!”
    “晏世子谬赞。”
    曲蓁清冷的眸中掠过些笑意,寻了个位置坐下,那六公主似是还想再说,被容瑾笙一个眼神逼退,悻悻的回了偏殿去照顾刺离了。
    “今日真是多亏了曲姑娘,否则,还不知道事态要发展到何种程度。”
    晏贵妃神色难掩疲倦之态,单手扶着额,靠坐在软塌上,眼前已有些模糊。
    “娘娘言重了,微臣愧不敢当。”
    曲蓁拱手一礼,轻道:“夜已深,剩下的事情自有陛下处置,娘娘不妨先回宫歇息吧。”
    后宫不得干政,有些事,她在反而不方便谈论。
    晏贵妃何等剔透之人,顺着她的话应道:“也好,那本宫就不打扰了。”
    目送晏贵妃离去后,殿中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人。
    容瑾笙与曲蓁交换个眼色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静坐在殿中角落的某道人影,淡道:“听闻你与刺客交过手?可能分辨其武功路数?”
    “回皇叔的话。”
    容溟站起身,恭敬行礼:“那刺客黑衣蒙面而来,于香雪海深处设伏,出手狠辣,只攻不守,重伤者当即自裁,未留活口。”
    “至于武功来路,溟儿无能,看不出!”
    “也就是说没有半点线索?”
    晏峥皱眉问了句,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本世子有件事着实好奇,二殿下闲居在府,吟风弄月,向来不与外界联系,怎么会突然跑到城外‘香雪海’去?”
    “前两日宫中夜宴,我夫人与曲姑娘一见如故,约她来府中品酒,只饮酒单调了些,便想去城外采些寒梅回来腌制,做些果酿和糕饼。”
    容溟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索性将话说得明白,太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有使臣在旁,此事定会详查。
    他问心无愧,自然不怕盘问。
    “夫人?”
    晏峥古怪的往他身侧瞟了一眼,破天荒的没有质疑,继续问道:“除这些外,有没有其他发现?”
    容溟仔细回顾了一番,迟疑道:“有一点倒是奇怪,刺客逢人便动手,似是没什么目的性!我去的时候正是两方混战,从王孙贵胄到车夫小厮,都有死伤!”
    “逢人便杀?”
    曲蓁有些疑惑,这么大的手笔安排刺杀,派去的又都是个中好手,就为了乱砍一通?
    “对。”
    容溟肯定的话音使得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样诡异的刺杀,着实让人无从下手!
    晏峥更加心烦。
    稍坐了片刻,容溟便请辞回府。
    “鬼丫头,他说的话可信吗?”
    晏峥扭头看着曲蓁,在识人之术上,他还是更加相信她的判断,这位二皇子一直在府中足不出户,不掺和朝政,也没有任何立场。
    从情理来说,策划此举百弊而无一利。
    但他出现的实在太过巧合!
    曲蓁凝视着他,沉声道:“可信!”
    “为什么?你没听旁人说起过他?那婢女死后,他就彻底疯了,刚才还说什么‘夫人’‘相约’,一个死了几年的人,如何与你相约?”
    晏峥不信鬼神,但提起这些事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不是疯了,而是病了!二殿下痛失所爱,精神难以承受陷入了混乱,大脑为了保护他更好的活下去,所以营造了一种假象!”
    曲蓁想起他的种种神色,唏嘘道:“我们看不到,不代表他也看不到,于二殿下而言,夫人是真真切切存在,并且与他一起生活的人,品酒的约定也是真的!”
    “有这种病?”
    晏峥诧异的挑眉。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所能窥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说起此事,她下意识的看向容瑾笙,他们与容溟一样,都是深藏着伤痛活着的人,容瑾笙选择遗忘与封存,容溟沉溺于幻想与美梦,而她,自我折磨,日复一日!
    好在,都过去了!
    “要不是为了那女子,今日朝堂之上,必有他容溟的位置,当年的二皇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如今,功力衰退成这个模样,可惜了。”
    晏峥也是感慨不已,反观容瑾笙面无异色,似是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事实上唯有他自己清楚,有时候,他是羡慕容溟的!
    羡慕他能够抛却一切,为那一人而活!
    皇室之人身上桎梏太多,从来就没有真正随心所欲之人,他是唯一的一个!
    “彼之砒霜,他之蜜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曲蓁倒是觉得能得容溟这样的守护,他的夫人必是极为幸福的。
    只是晏峥有一点说的对,他武功衰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再这样折腾下去,怕是要死在自己手里!
    看来,她得抽空去二皇子府拜见!
    “你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说的好听点是淡漠清冷,说的难点些,就是没心没肺,好什么?若真有血性放不下,长刀一抹不如随她去了,也好过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白给旁人添了笑料!”
    晏峥觉得,要换做是他,他就扛刀把害死她的人全都给剁了,为她陪葬!
    但这丫头,他看着曲蓁,认真的盘算了下,想害死她,还是有些难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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