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向……
    “好像是小公爷的帐篷!”
    晏晔刚说完,转头一看,就见曲弈脸色不善,一贯轻动缓摇的扇子也被收紧在手中,“嗯,是我的帐篷。”
    “曲弈,那东西……”
    晏峥回过神,两人一对眼,面色大变,“糟了!快去看看!”
    他们拔腿就走,剩下容瑾笙几人在篝火旁,众人都被那道声音惊着,不约而同的往那边凑去。
    “我们也去看看吧!”
    容瑾笙几人到的时候,曲弈的帐篷四周已经堵满了人。
    “前面快让开,是王爷和晏将军!”
    有人喊了句,原本推搡拥堵的人群立时向两边散去,空出条路来,几人顺利进了曲弈的帐篷,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无言。
    晏峥蹲在堆烧黑的玩意儿旁满面阴沉。
    不远处的墙角里,缩着一道藕粉色的身影,正是阮家大小姐阮姝玉,此刻花容失色,梨花带雨的揪着衣裳,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而曲弈站在中间,左右环顾,神色有些无奈。
    “有鬼,你们看到了吗,是鬼魂!”
    阮姝玉将身子往后缩着,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惊慌失措的抬头看着他们喊道。
    “不是,那是……”
    曲弈几次三番想要解释,都被阮姝玉凄声打断,她犹如惊弓之鸟般绷紧了身子,“是,是鬼魂,我亲眼看到的,它,它就站在那儿……”
    说罢,她手指着晏峥的方向,不住发抖,待看清楚后有些发懵:“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我看到过的,肯定不会错,它藏起来了,你们快把它赶出去……”
    阮姝玉受惊过度,语无伦次。
    她婢女挤开人群钻进来,飞扑着跑去搀扶她,“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怜秋你救救我,有鬼,真的有鬼,还浑身烧着绿光……”
    阮姝玉一把抓住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萍般,死活不肯撒手,婢女被她扯得踉跄,跌坐在地上。
    曲蓁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走到晏峥身侧蹲下,打量着残余未燃烧完全的东西,清声道:“是松木!”
    她拿起一块木料,手指在表面轻抹了下,指腹立即染了灰黑色,“除却木料燃烧的粉尘外,还有些颗粒状白色固体,根据阮小姐所言来判断,应该是磷粉燃烧所形成。”
    “白磷燃点低,眼下已经入秋,四周温度低且干燥,在这种环境下白磷不易自燃,想来是遇到了明火燃烧,呈现绿色火焰,就是我们俗称的鬼火,不过……”
    曲蓁四下打量了圈,最后视线落在了摸着鼻尖的曲弈身上,“磷粉 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儿!”
    她静看着他,轻摇了下手中状似人骨形状的木头,将所有问题丢回给曲弈。
    看他的神情,可不像是不知情!
    “咳,这个事情……”
    曲弈见众人纷纷望来,轻咳了声,眼角的余光瞥向晏峥,思索着该怎么解释。
    好在晏峥也够义气,闯了祸没打算把自己撇干净,缓缓起身,双目如刃扫了眼阮姝玉,冷喝道:“鬼叫什么?本世子重金打造的木偶被你给烧了,我没找你算账就罢了,你还敢闹腾!”
    话落,有些聪明的已经猜出了些端倪。
    曲蓁走回容瑾笙身侧,看着那堆依稀能看到轮廓的木骸,有些忍俊不禁,大半夜看到一个烧着绿光的骨架杵在眼前,任谁也无法保持镇定。
    这玩意怕是晏峥做来恶作剧的,不巧被阮姝玉撞见,阴差阳错闹了这出笑话!
    “木,木偶?”
    阮姝玉反应过来,愣怔的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她分明看到那鬼浑身浴火,怎么到他们嘴里,一会磷粉,一会木偶许是人多的缘故,阮姝玉逐渐清醒过来,借着婢女的力道站起身,跑到盯上那对残木前盯着看了半响,理智回笼!
    果然,是木偶!
    只是做成了人的头颅和四肢模样,再加上那些鬼火,导致她一看到就骇的失了心魂!
    世家大族最注重颜面,她今夜又是惨叫又是大喊,形容狼狈,举止失态,-定会称为明日大家口中的笑料。
    对上周围人看戏般的姿态,阮姝玉脑子里紧绷的弦猛地断开,也顾不得晏峥的身份,怒呵道:“晏世子,戏耍人也该有个度才是!”
    “嗯?”
    晏峥缓缓抬起头,对上她盛怒的眸子,怒极反笑:“阮姝玉,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的上本世子在你身上花费心思?”
    “你……”
    那双暴戾的眸子犹如冷水瞬间将她满腔怒火浇灭,阮姝玉这才想起,她身前站着的,被她呵斥的人究竟是谁,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此刻却偏偏不敢说出半个指责的字眼来!
    她眼中噙着泪花,怒视着晏峥,梨花带雨,强装镇定的姿态更惹人怜惜。
    “好了,都少说两句,既是误会,话说分明也就算了。”
    曲弈见气氛尴尬,忙出声打圆场。
    他不喜欢阮姝玉这人,但念在两家交情的份上,也不能束手旁观。
    再说了,晏峥这个小魔王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无所顾忌的性子,也从不知怜香惜玉是何物,真由着他发作,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晏峥冷着脸倒是没再说什么,只皱眉看着那堆残骸。
    “还不快送你家小姐回去?日后深更半夜,还是莫让她乱跑的好,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曲弈见状,低声对那婢女吩咐了句。
    怜秋屈膝一礼,扶着阮姝玉就要离开,不料被她一把推开。
    “小公爷,你的意思是说我今夜遭此大难,是我自作自受?”
    阮姝玉对曲弈质问道,心下犹如死灰。
    她不敢往门口那方向看,生怕在那双淡漠的凤眸中看到不屑或是厌恶之色,众目睽睽之下,颜面丢尽,沦为笑柄。
    宸王府哪怕是妾室,也不能是一个声名有污点的女子,她夜半三更孤身出现在曲弈帐篷中被这么多人看到,又丑态百出。
    嫁入宸王府的最后一丝期望也被无情掐断,眼下最关键的是必须给个说法出来,否则她一个闺阁未嫁女,三更半夜出现在男子帐中,传出去,恐怕清誉难保!
    阮姝玉这番做派,打的众人措手不及。
    一时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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