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擦伤的本就只破了皮,曲蓁硬是被容瑾笙盯着换药,在松风水阁躺了几日,整个人都险些发霉。
    好不容易等伤口结痂,能在府中走动了,就有人登门拜访。
    “你这是几天没睡觉了?”
    曲蓁瞥了眼中他眼下的乌青之色,轻笑着问道。
    晏峥瘫在太师椅上,招下人那些糕点过来,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拜你所赐?”
    “嗯?”
    她眼露疑惑。
    对上这样无辜的神色,晏峥气愤的把这几日的遭遇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那日我出宫后听闻你受伤了,想来看一眼,被拦着不让进,说什么你在静养,不宜见客,我半夜翻墙想来找你,谁料容瑾笙早防着这手,居然动用暗卫拦截我。”
    他是身手不错,但架不住人多啊。
    晏峥越想越气,“这也就算了,小爷越挫越勇,全当练手了,结果那些暗卫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换人打,连他身边的那小屁孩也每晚兴致勃勃的骑墙头等本世子翻墙,简直欺人太甚!”
    曲蓁刚端起的茶盏忽然抖了下,不禁失笑,“那是很过分。”
    不过,她瞧着这位世子爷也挺高兴啊!
    一念闪过,就听外面脚步声传来,容瑾笙和曲弈并肩而行,眨眼就到了跟前坐下。
    容瑾笙温声笑道:“什么过分?”
    “你自己心里有数!”
    晏峥语气不善的冷哼了句,世人是眼瞎了吗?就这也是什么矜贵公子,云端谪仙?
    分明就是个笑面虎,黑心肝的狐狸!
    “世子说的是这几日你和本王府中暗卫切磋指点的事儿?”
    容瑾笙凤眸含笑,“托世子的福,他们的反应都敏锐许多。”
    “切磋?”
    晏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想辩白,曲蓁转移话题,直接问道:“世子,宫里情况如何?”
    任他们这样聊下去,不知多久才能转回正题。
    提起正事,晏峥也收敛了些,正色道:“姑姑传出消息,后花园的湖中发现两具尸体,经查证,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又死了?”
    曲弈心底一寒,追问道:“是被杀还是自杀?”
    “自杀!”
    晏峥不假思索的答道,他敢说自然是找人验过的,这种尸体状况,出错率很少。
    “安峰闲被杀,太监投湖,那线索又断开了,尸体的来处我还在查,只是进展极慢。”
    曲弈越算越觉得心惊,他们一路追查,凶手总能及时灭口,处处受阻。
    看来幕后之人,手段非同一般啊。
    能把手伸到后宫去,实在匪夷所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条线索只能暂时搁置,已经查不出什么了。
    “别忘了,还有个‘送尸案’的凶手牢里关押着呢。”
    容瑾笙提醒了句,这话一出,瞬间有了方向。
    曲蓁附和道:”对,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另寻他路,幕后之人出手的次数越多,就越会露出痕迹,查到这儿,案情已经越发的明了。”
    “明了?关键的人都死了,被迫转向其他方面下手,哪里明了?”
    她会不会太乐观了些?
    晏峥无奈撇嘴。
    “世子爷,凡事都有两面性,他们频繁出手,急于湮灭罪证,正好说明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
    曲蓁反驳了句,心中盘算了下目前的局面,总结道:“安峰闲虽然死了,但我们并非无所获。”
    “他腿脚不便,身有旧疾,自义庄至曲国公府最近的一条路也是要先向北十多里,经通化门和一条主街才能到曲国公府附近。”
    “京中送葬,大多是由内城送往城外安置,棺木想进城,白日太过引人注目,必会引起守卫盘查,所以只能选择夜里,而深夜城门落锁,要抬棺入城,难度极大,能办到的人须满足两个条件。”
    她话刚落,容瑾笙轻敲着桌边的手指猛地顿住,温声道:“这人须轻身功夫一流,且熟悉守卫城门禁军的换岗规律。”
    “对,后者容易查到,但前者难遇。”
    曲蓁接过话,不等晏峥和曲弈开口,继续道:“我先前一直想不明白,破庙转移不过是为了混淆视线,为何非要派太监前往抬棺,徒增风险,直到安峰闲被查我才解了这疑惑,因为他纵有武功,但并不足矣在暗夜里翻阅城墙,抬棺入城!也就是说,太监抬棺,送往义庄,暗夜入城,是一连串的动作。”
    “幕后之人宁可费这么大的功夫也要转移剖尸地点作案,为什么?”
    她和容瑾笙一唱一和,分析的极快,好在晏峥和曲弈虽没有他们那般思维敏捷,但也跟的上。
    短暂的沉默后,晏峥扬眉道:“因为原本离王府的剖尸地点被发现了,但发现的这人,对他并无威胁却限制了他的行动,他被迫而为。”
    “或许,这就是一年前南衙抓到‘凶手’的真相,那时太后病重,长公主奉命归京,被我府外棺材所惊而小产,朝廷震怒誓要查个水落石出,或许是迫于压力,他们不得不丢出个人替罪,以平息天家雷霆怒火。”
    曲弈说完这番话,激动的连连用扇子敲着掌心,越想越觉得合乎情理,“对,一定是这样。”
    这也是曲蓁的推论,但她在没有证据之间,不会把话说死.
    “这个结论是目前来看,最合乎情理的,再联想到离王付推翻重建,取出沉湖的数柄作案凶器和义庄外放箭杀人灭口来看,现在活跃的,有两拨人。”
    曲蓁的视线从在场之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凝声道:“一拨,是作案之人,另一拨,则是跟着我们查案出手灭口之人。”
    “为什么不是幕后凶手为求自保而杀人灭口?”
    这无端冒出来的一拨人又是什么来头?
    曲弈满腔热情像是被冷水瞬间浇灭,头疼的揉了揉眉头,推理案情这种事儿,果真费神!
    怪不得刑曹那些人整日里唉声叹气!
    曲蓁早料到他会这么问,解释道:“一个连作案都有所顾忌,需择盟友的人 ,能调动这么大规模的暗杀?能在明知离王府湖底沉了什么东西的情况下,任由工部抽干湖水,令罪证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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