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奉仪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一番,都没找到关于顾回春这个人的信息,心中不禁生疑,能教出这样出色的后辈,不该是汲汲无名之人才是!
    不过……
    “若有机会,老夫真想好好和你爹爹讨教一番。”
    其他人不知情也就算了,霍百川和晏峥却是知晓的,尤其是霍百川,他亲眼目睹了她丧父一事,知道那件事情对她而言是多痛的伤疤,正要转移话题,就听她淡淡道:“怕是要让前辈失望了,几月前,我爹爹已经过世了。”
    谢奉仪闻言一愣,回首看她,就见女子低垂着眼睫,面上覆了一层阴影。
    哀伤,又孤寂。
    “抱歉。”
    他回过神,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低声宽慰道:“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爹爹也足够骄傲了。”
    “前辈谬赞。”
    几句话落,谢奉仪抬脚走出院子,顺带着将黑云骑几人也一并带走。
    屋内除了昏睡着的小乞丐,就剩了晏峥与她二人。
    “鬼丫头,那离王废宅查到分尸地点,怕是再难有进展了,这小乞丐是我们目前最有价值的线索,你下手可得当心点。”
    晏峥不放心的叮嘱了句,他并未亲眼见过她治病救人,不过能研制出那样的药来,她医术定然不差。
    “我自会尽力。”
    曲蓁闻言,柳眉轻蹙了瞬,又若无其事的舒展开来。
    哪怕眼前这少年与这案子无关,既成了她的病人,她也会竭尽全力的救他,这是身为医者的职责。
    晏峥是南衙的衙首,是晏国公府的世子爷,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乞丐,若不是涉及案情,两人压根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他只关心案子也没什么错。
    立场不同,她也不会以自己的要求去约束他。
    晏峥瞥了眼抱着箱子站在窗外的血手,冷哼了声,“好,那我也先出去了,有事你就叫我。”
    待他离开,屋子四周的暗人被清空。
    血手翻窗而入,将怀中的红木箱子小心的搁在桌上,试探道:“姑娘,我留下帮忙?”
    上次为满盈缺开腹画面虽然血腥了些,但他还没看够呢!
    曲蓁取出一套黑色织锦绣金莲的布囊,拿过柄小型手术刀在火上炙烤消毒,没答他的问题,径直吩咐道:“去找个窄口瓶,瓶内留水,布条,剪刀,还有烈性酒来。”
    这话,等于应允了他的提议。
    有晏峥在,一应物品很快备齐,确认四周无人窥视后,曲蓁将那少年的衣衫张开,露出紫红的胸膛来。
    血手兴奋道:“姑娘,这次我们从哪儿下刀?在哪里开腹?”
    笋溪县那次她剖尸,他没等看清楚器官那些,就揉着胃去吐了,药谷救人,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人的胸腔和脏器,但那时承受能力太差,哪儿有心思仔细的研究。
    有过两次经验,他这次定然瞪大眼睛仔细观摩。
    看着他一副跃跃欲试,激动难耐的模样,曲蓁挑眉,“谁告诉你我们要开腹?”
    “啊?”
    血手一愣,“不开腹?那姑娘你要我取刀干什么?”
    害的他白高兴一场,还以为又能开开眼界了呢!”
    “我要你取箱子不是为了拿刀,而是为了它!”
    曲蓁戴上羊肠手套,喂他服下了麻醉的药丸,从箱内取出一截软管在他面前晃了下,随后用剪刀取下部分, 将其中一头插进那窄口瓶中,用布带固定,放在一旁。
    “酒!”
    她头也不回的道。
    血手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烈酒递到她手里。
    曲蓁拔掉瓶塞,把酒尽数倒在那少年的胸膛处,“刀!”
    二人先前配合过一次,也有了些默契,血手再次递了过去。
    她一手拿刀,一手在那少年的胸膛处试探的轻按了两下,“在这两处肋骨间切口!”
    先前检查时她就已经判断清楚基本的伤势,处理起来速度极快。
    刀划开两肋之间的皮肉和脂肪,她将软管的另一头插入那创口内,举高瓶子。
    “姑娘,这管子里往出流的 是什么?”
    血手紧盯着她的动作,疑惑的问道。
    那东西看着像血水颜色又淡,断断续续的,隐隐还能听到瓶内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
    曲蓁紧盯着那少年微弱起伏的胸膛,一边观察,一边分心解释道:“空气,他胸膜腔中积压的气体和淤血会从这根软管排出,瓶内的水可以阻止空气回流,等气体排出后,他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她手边没有完整的医疗器械,好在自制的单向阀可以派上用场。
    话刚落,血手惊奇的发现那少年胸膛起伏的幅度更大了些,喜道:“姑娘你看!”
    曲蓁一直都在留心观察着少年的情况,比血手发现的更早些,见状轻吁了口气,“好了,接下来配合我清理胸膜腔淤血和创口,再缝合就可以了!”
    “这就完了?”
    血手本来准备好享受一场视觉盛宴,结果还没开始就已结束,心理的落差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不然呢?”
    曲蓁哭笑不得看他,“气胸或淤血情况不严重,本身是不必开腔的,人体自身就可以吸收,但他被高手所伤,肺部撕裂造成大面积淤血,合并为血气胸,这才会危及性命。”
    要不是谢老大人处理得当,稳住了他的情况,或许他根本等不到她来。
    这种外科创伤到底是西医比中医更好治疗些。
    “连谢院正都束手无策的伤势,属下还以为真的很严重呢,没想到在姑娘手里,这么快就治好了。”
    血手低声嘟囔了句,显然一腔热枕备受打击。
    曲蓁正清理胸腔中的凝血块,听了这话,手下动作没停,语气却凝重了些,“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你是使剑的好手,给你把刀你也能用,但必然发挥不出最顶尖的战力,医者也是一样,各有所长罢了。”
    “是,属下失言,以后定谨记姑娘的话。”
    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安静的令人心里发毛。
    晏峥和谢奉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霍百川几人则是聚在一处,焦急的往屋内瞧着。
    尤其是蒋大海几人,亲闻不如亲见,要是她连这乞丐都治不好,他们哪里放心让她去救自家大将军!
    “行了,你们别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晃的我头晕!”霍百川揉了揉眉心,叹道:“放心吧,人,她一定会救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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