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经》!
    这三个字犹如冷水滚入热油般,瞬间炸裂,世上谁能抵挡得住《药王经》的诱惑?
    光看霹雳堂追了蛛楼十五年光景,就知道它的重要性!
    长生方啊,古往今来谁不想长生不老,即便是自己拿着无用,将它进献给帝王,也能换来祖孙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难道,真的是齐管事?
    众人眼中的信任略有些动摇,狐疑的打量着齐舒,这些变化落在齐舒眼中,袖袍中的手紧紧的攥着,指节发白。
    “姑娘和王爷要认定是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任凭少谷主处置就是了!”
    齐舒轻笑了声,紧绷的身子蓦地放软,对着她一拜,只是那声‘少谷主’,多少有些讥嘲的味道。
    他之前坚持称她为姑娘,如今改了称呼,语气无奈,听着不像是甘心认罪,而是迫于身份。
    少谷主!
    “少谷主好大的威风,这是要硬生生的将罪名栽在齐管事头上啊!也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哪儿有人把火往自家人身上烧的!齐管事是什么人,相处多年难道我们不清楚?出卖自家弟兄这种事儿,他是绝不会做的。”
    “就是,少谷主若想找个替罪羊将此事糊弄过去,那还是免了吧,别让那些枉死弟兄们的坟头,再浇上无辜者的血!”
    “少谷主?我呸!这种不把弟兄们的性命放在心上,反而想着争权夺利的少谷主要来有什么用!赶出去!把她赶出去!”
    ……
    齐舒打理药谷多年,为人儒雅温和,颇得人心,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撺掇,那细碎的声音逐渐凝成了一股绳,药谷上空徘徊着众人铿锵有力的喝声。
    “赶出去,赶出去!”
    场面有些失控,更有情绪激动之人朝着曲蓁的方向围来,血手和檀今等人忙将她护在中间,警惕着有人趁乱出手。
    容瑾笙端坐在轿上,瞥了眼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看向默不作声的满意,温润的声线中染了几分凉意,“谷主就打算这么看着吗?”
    今日的动乱看似是由齐舒挑起,实则不过是潜藏的矛盾被激化罢了。
    蓁蓁在药谷并无根基,又是女儿身,横空出世坐上了少谷主的位置,有多少人会服气?
    眼下的景象,他早有预料。
    既然满意想让她接手药谷,那这些琐事,就必然要解决,否则他对断不会让她在这儿受委屈!
    “老家伙!”古青旸见满意还在神游天外,连忙轻扯了下他的衣裳。
    满意猛地回神,就对上了容瑾笙浅笑的眼,温和中带着几分凉意,隔着雨幕落在了他心上。
    此刻曲蓁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众人面红耳赤的叫嚷着,他见状,提气怒吼了声:“你们这是要反了吗!”
    满意声洪亮,如惊雷乍响,霎时压下了那声浪。
    众人动作一滞,纷纷看他。
    “谷主,你没瞧见吗?她想要处置齐管事!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您真的能放心将药谷交到她手里吗?”
    不知谁问了句,众人连声附和。
    到底满意才是谷主,他们也不敢再造次,只能低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满意环顾一周,他早知对于曲蓁成为少谷主一事谷中颇有微词,不过是碍于他不敢言明。
    没想到今日的事情倒是让他们抓住了契机,趁机发难。
    早些理清楚也好,省的日久生乱。
    他抬脚往曲蓁的方向走去,众人见他动作,纷纷让路,曲蓁静静的看着他走近,未发一言,清冷的眸子无甚情绪。
    满意在她身侧站定,神色凝重,沉声道:“我再说一遍,这丫头是我定下的少谷主人选,是药谷的掌舵人,不容许任何人挑衅,若有违者,以背叛罪论处!”
    声落,众人齐齐愣住,“谷主!”
    “还有异议?”
    满意看着他们,怒意稍减,“别忘了药谷是因什么而存在,是她治愈小兰花,是她和王爷在霹雳堂围攻下保住药谷,以她的医术和人品,难道担不得少谷主的位置?”
    众人不禁沉默。
    的确,要是没有他们,在对上霹雳堂那日,药谷就沦为一片血海炼狱了。
    这份情,他们舍命难报!
    有人退步几步,不再为难,随即人群逐渐散开,纷纷避让,唯独先前叫嚣最凶的几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站在原地。
    “既然谷主承认了姑娘的身份,那我们没什么话好说,不过便是少谷主,也没有随意污蔑别人的道理。”
    有人牵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曲蓁点头,“这是自然,那盒子里除了玉佩,还有其他东西,是与不是,总能查到些什么的。”
    再度提起盒子,满意才反应过来,拿起其中的信封打开,快速阅览后递给了曲蓁。
    她接过扫了眼,信上果真写了动手的时机路线等等。
    “姑娘该不会想说,这封信也是齐管事写的吧?”
    那人冷笑了声,双手环抱着看她。
    蛛楼血洗,机关被破,十五年已过,唯一能找到内鬼的希望就是仇煞压在林鹤处的盒子。
    偏巧这盒子里,出现了齐舒的玉佩,这代表着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当不得少谷主是一回事,可被判定为内鬼是另外一回事,必死无疑!
    谁也不想齐舒和此事挂钩!
    曲蓁捏着那信纸,正要说话,满意就抢在前面道:“这不是舒儿的笔迹!”
    她看了眼满意,没再多问什么。
    以满老谷主的性情,不屑于靠这种方式来躲避真相,他说不是,那就定然不是!
    难道,是她猜错了?
    齐舒谋杀满随风是真,但与背叛蛛楼一事无关?
    这念头刚掠过,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姐姐?”
    她转身,对上满盈缺澄净的眼,许是被水雾熏染,略有些湿意,“怎么了?”
    “能不能把信给我看看?”
    他声音轻柔的像是猫叫,柔软乖巧,她将信递了过去,满盈缺拿着那封信仔细的看了两三遍,也不知在看些什么,鬓发垂落遮去了他的半边脸,神色看不真切。
    须臾,他将信递回,抬手在胳膊上搓了搓,“姐姐,我累了,我想回去歇着。”
    “好,那我让血手送你回去。”
    她就要将伞递出去,满盈缺忙抓住,摇头轻声道:“不用了姐姐。”
    他缓缓抬起头,白净的小脸没了一贯的温柔笑意,定定的看着齐舒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颤意,“你送我回去,好不好,齐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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