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嬷嬷真的快被逼疯了,手腕的血不停流着,剧痛撕扯着她的神经,眼前,这人似妖似鬼,手段狠戾,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着她。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曲蓁解开哑穴。
    曲蓁冷笑,在她逐渐崩塌的目光的中,出手解穴,丝毫不担心她大喊把人招来。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为你爹报仇吗?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郭氏汗如雨下,强撑着坐起身来,大口的喘着粗气,颤声道。
    “你知道为什么!”
    即便是因为她的身世,郭氏作为一个下人,也没有足够的杀人的动机。
    她要知道的,是谁指使郭氏杀她父女灭口。
    还有,她娘到底是谁?和阮家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还想为了一个乡野大夫,找阮家报仇吗?”
    郭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是见了鬼。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有何不可?”
    曲蓁冷声问道。
    就是他们口中的乡野大夫,抛弃了自己的前程,姻缘,数年时光,为了她这个没有半点血缘的女儿,呕心沥血,最终赔上了性命。
    他是她的爹爹,是亲手将她拉扯大,精心教养,呵护备至的爹爹!
    哪怕报仇之路,荆棘遍地,万人为敌,她,亦不惧!
    “你疯了,肯定是疯了!你知不知道阮氏是什么人家,也敢想着报仇!你不用浪费时间了,我不会说的。”
    郭氏面如死灰,心知自己难逃一死,索性闭上了眼,决绝道。
    “不说,死我一人,说了,死的就是我全家,你知道我会怎么选!”
    她不像这姑娘,孑然一身,可以豁出性命。
    她们一大家子的人都在阮家,在那人的控制下,要是敢背叛,绝对是灭顶之灾。
    “你难道就不怕我灭你满门?”
    曲蓁怒火中烧,匕首朝着她又逼近了几分。
    谁知郭氏幽幽的睁开眼,眼神复杂,“你不会!”
    她这般笃定的语气和神情,倒是让曲蓁面色僵滞,“你怎知我不会?”
    郭氏看了眼杏儿,她的身子还有轻微的起伏,这姑娘只是打晕了她,并未伤及性命。
    曲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眼神冷凝,唇色更白了几分。
    她竟忘了杏儿的存在。
    “姑娘并不是嗜杀之人,否则杏儿早就断气了。”
    郭氏疼的近乎昏厥,强撑着道:“我毒杀你爹,你杀我报仇是天理昭彰,因果轮回,你爹是你的软肋,我全家二十来口,也是我的软肋,你杀了我吧!”
    她一脸赴死的决绝之态,像是看准了曲蓁不会对杏儿动手。
    曲蓁手中被冷汗浸透,凉如冰,怒如海,她心底有无数的声音叫嚣着‘杀了她们’,然而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杀郭氏是血债血偿,对无辜之人下手,她办不到!
    场面一度僵滞,四周死寂,静的只剩下郭氏的粗喘声。
    良久,曲蓁再度开口,声音冷沉:“我娘,到底是谁?”
    郭氏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问,抬眼看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曲蓁借着透过窗的月光,仔细的审视着郭氏的反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放过任何细微的情绪,企图看出些破绽来。
    然而,毫无破绽!
    她问“我娘是谁”,郭氏答“不知道”。
    这个答案,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郭氏也不知道她娘亲到底是谁,第二种,郭氏知道她娘是谁,但不知其身份来历,因此也答‘不知’。
    “是不知何人,还是不知是何身份?”曲蓁又问,呼吸刻意放缓了几分。
    “不知身份。”
    有了断腕的前车之鉴,郭氏清楚眼前之人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能说的也就不敢隐瞒。
    别说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十多年前的命案,知道内情的当时都被灭了口,侥幸活着的,只有她和顾回春,如今顾回春已死,看样子,什么都没有透露给这姑娘。
    她,也不会说。
    “怎么会不知?我娘在你阮家呆了那么久,你竟说不知身份?”
    曲蓁蹲身,匕首游走在郭氏的脸颊和脖颈上,感受着她因恐惧而颤粟的身子,嗜血一笑:“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吗?”
    她知道幕后真凶是问不出什么了,正如郭氏所言,他们一大家子的命都捏在别人手里。
    没关系!
    既然她的身世和阮家有关,那么指使郭氏杀人的无非就是阮家那几个主子,她有的是时间,哪怕过去了十六年,也查的出来!
    但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娘亲,一无所知,必须从郭氏口中问出些什么。
    “姑娘,我是真不知道,当年二公子亲自将她送回老宅安胎休养,只说是他新进门的夫人,匆匆记上了族谱,抬为平妻,至于姓甚名谁,籍贯何处通通未提,就连族谱上,也只记载了‘莲夫人’三个字。在此之前,府中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妾室进门,未给主母敬茶请安,得其赏赐,便不算是被承认了身份,既没有身份,自然算是阮家的外室。
    哪怕上了族谱,至今阮家也无人承认她的存在,包括,眼前这个本该是侯门千金的姑娘。
    “你口中的二公子,是刑部尚书,阮舒白?”
    就是那个容瑾笙说守正不阿,光明磊落的君子?
    不知为何,曲蓁突然觉得有些嘲讽。
    “对。”
    郭氏点点头,深深的看了眼她,看来这姑娘来之前,已经调查过阮家了,二公子,就是她的生父。
    “十六年过去了,你们还如此着急灭口,莫非是有人在找我?”
    曲蓁试探的问了句,就见郭氏瞳孔微不可见的缩了下,抿紧了唇瓣,这代表她在紧张,且下意识的拒绝或是回避这个问题。
    看来,被她猜中了!
    “找我的人,是阮舒白?是杀我爹的凶手?是杀我娘的凶手?是杀了我爹娘的凶手?”
    她不停顿的继续问道。
    郭氏脸上的神色变了一瞬,虽然极快,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异样。
    郭氏在听到阮舒白的瞬间,眸光有过轻微的波动,而后面三个问题,她唯有在最后一个问题上,稍有不同的反应。
    “阮舒白在找我,杀我爹娘的,有可能是同一人!”
    曲蓁蹙眉低声念了句。
    郭氏面色骤变,虽不知道曲蓁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显然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眼底闪过抹狠厉,趁着曲蓁愣神的刹那,一把抓住她的匕首,送进了自己的心脏!身子缓缓倒地……
    郭氏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抹鹅黄色的身影,嘴角往外流着血,却牵起了柔和的弧度。
    她万万没想到这野种能在那些人手里活下来,急匆匆就往汴京去了信邀功请赏,要是被那人知道,定是雷霆之怒。
    希望她的死,能平息怒火,不至于牵连家人!
    变故突生,曲蓁猛地反应过来,匕首已经连根插入了郭氏的心脏,仅三两个呼吸的时间,她,已经断气!

章节目录

权医妃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鹤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鹤笙并收藏权医妃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