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鸨应了声,偷偷的看了眼曲蓁,心中暗赞,好一个人间绝色,她这些年见了多少女子,无论是容颜还是气韵,都不足眼前这姑娘之万一。
    应是天上胭脂色,误落人间富贵花。
    这种绝色,她连想都不敢想!
    “我且问你,你淮香楼有个花魁娘子卷入了孕妇被杀案,你还记得是谁吗?那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曲蓁问道。
    那老鸨一怔,随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都变得苦涩几分,“哪儿能不记得呢,姑娘说的那个花魁娘子,是和墨香一同进入我淮香楼的姑娘,叫书香,两人情同姐妹,一起习舞练琴,一起挂牌,一起当了淮香楼的头牌,亲热的很呢。”
    她叹了口气,“说起来 ,这两人许是呆的久了,连喜好都十分接近,那时候侯爷常来淮香楼看书香,墨香也时不时的凑上前去,反正都是陪客,陪侯爷还赚的更多,奴也就没理会,后来……”
    “后来如何?”莺哥连忙问道。
    老鸨听着这声音甚是耳熟,扭头一看,就见那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她惊呼道:“是你,莺哥儿!你怎么在这儿!”
    “你先别问这么多,快说,后来怎么了?”
    “后来,后来……”老鸨被他冷厉的眼神吓得脑子有些混沌,好在很快反应过来,“后来书香不是就怀孕了吗!以她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攀得上侯府的门槛?但侯爷又不肯让她打掉孩子,只说让她等等,在外面买了院子让她安心养胎,这一等,就是半年,半年后花轿没来,倒是等来了那这专挑孕妇下手的疯子,人带孩子,全都没了!”
    老鸨说完,一阵唏嘘。
    老夫人脸色难看,显然是想起了那段往事 ,狠狠的剜了眼平侯,平侯自知理亏,舌头又疼的厉害,只能强忍着泪意。
    心中暗骂,该死的老鸨,说正事儿就行,扯这些前尘往事做什么?
    曲蓁一听有戏,追问道:“那平侯迎墨香入府为侧妃,又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眼香侧妃,却见她一动不动的低头跪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来也巧,书香和孩子刚没,小侯爷就来买她的身契,她是个福薄的,要是能再等上两日,如今在这平侯府里吃香喝辣的,可能就是她了。”
    老鸨说起这件事情,至今都觉得耿耿于怀,因着侯爷一人,她淮香楼赔了两棵摇钱树,自打书香出事,墨香被赎身后,就再也找不到能像她们俩那般出彩的姑娘了。
    巧?
    还真是巧!曲蓁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老鸨见四下安静,才发现自己说跑题了,连忙把话题扯回来,“还请姑娘见谅,奴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说些有的没的,您刚才问为何是墨香被纳进了侯府,其实是这样的。”
    “小侯爷得知书香死讯,在淮香楼里日日买醉,又打又砸,脾气坏的很,是墨香自动请缨要去陪着,奴不敢得罪侯府,就答应了,这一陪,她也陪大了肚子,侯爷索性就买了她的身契,让她顶替书香进了府。”
    众人面面相觑,平侯府这位侧妃的故事,都能写成一本书了,什么好运气都被她给撞上了,书香一死,她脱离了奴籍,成了平侯府的侧妃,她进门没过多久,平侯府的主母又死了?
    这事儿巧的就跟安排好似的。
    “书香藏身的院子,有多少人知道?”
    莺哥儿眼珠染血,死死的盯着香侧妃的方向,头也不回的问道。
    以他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杀人这种事儿,她不是干不出来。
    “侯爷那时生怕老夫人不同意,对书香下手,选的院子极为偏僻,知道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侯爷,奴,还有……”
    老鸨生怕漏掉谁,仔细回想了一番,突然大叫道:“哦,对了,还有墨香,侯爷给了奴两锭金子,吩咐奴好生照看书香,每隔一段时间奴都会送些细软和吃食过去,唯独那次,淮香楼有客人闹事,打伤了好几个姑娘,奴走不开,就给了地址让墨香帮忙送过去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书香她,她是不是右脚生有六趾?被你们砍断了一根。”
    莺哥儿的声音因紧张有些颤抖。
    老鸨闻言,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六趾看着太过渗人,干我们这行的,哪儿能有这毛病,自然是要断掉的。”
    莺哥儿听完,嘴角咧出一道嗜血的笑意,笑得老鸨心头发毛,正想往远处躲躲,就见他扭头,面目狰狞的看向香侧妃,咬牙切齿的道:“是你,对不对!”
    他竟然帮着害他妹妹的仇人做了那么多恶事,险些为她而死!说出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香侧妃面如死灰,挣扎道。
    “不知道?凡事挡了你路的人都该死是吗?郡主是这样,书香是这样,下一个呢,又是谁!”
    莺哥儿一拳砸在地上,双眼红的能滴出血来,“怪不得我拿玉佩表明身份时,你对我爱答不理,直到发现我的作用,才勉勉强强唤我一声‘兄长’,我以为是多年不见,有些生疏的缘故,不曾想,你压根就是个冒牌货!”
    “什么冒牌货,是你自己认错了人,赖我做什么?”
    事已至此,香侧妃知道无论辩解什么都是白费口舌,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骂道:“你以为你妹妹是什么好货色吗?平日里装的清高,见了侯爷,不也是削尖了脑袋往前凑?她能进侯府,凭什么我不能?”
    她双手撑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扶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莺哥儿,冷笑一声,“你说的没错,挡我路的人都该死,是我故意散播她的消息,想引来老夫人,没成想不等老夫人动手,那凶手就先找上了她!说来说去,只能怪她命不好!享不了侯府侧妃的福气!”
    她眉眼皆是戾气和凶狠,与平日里见人三分笑,长袖善舞的侧妃天差地别,周围的仆役看的心惊胆战,都赶紧埋低了头。
    “至于郡主,她不过就是出身高贵,除了这一样,我哪点比不上她,凭什么她的儿子生来就是嫡长子,能继承爵位,我的儿子就是庶子,永远要低人一等!我不服!郡主又怎么样,还不是死在了我手里。”
    说着说着,香侧妃又哭又笑,昔日那些熟悉的人影在她眼前浮现,又逐渐淡去。
    她形若疯癫,仰天大笑,笑得鬓发散乱,踉跄着退了两步,面色得意:“现在,谁也拦不住我们母子的路了!他生下来就是长子,侯府长子,安怀庆废了再生不出子嗣,这平侯府,以后都是我们母子的了,哈哈哈——”
    汝南王府的人一脸杀意,老夫人祖孙忧心不已,倒是曲蓁,从这番话中,听出了些别的意思。
    “安怀庆的身子,该不会是你下的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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