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急切中夹杂着狂喜,众人心头一颤,不约而同的朝她看去。
    就见赖嬷嬷奋力从莺哥儿怀里扯出一块玉佩,高高的举起,神情激动的大喊道:“这个,就是这个!怪不得你拼死也要维护她,原来是你的姘头。”
    没有人留意到,在看到那块玉佩时,陪护在平侯身边的香侧妃瞬间变了脸色!
    “还,还给我!你个老贱人!”
    玉佩被抢,莺哥脸色大变,五官狰狞的扭曲着,眼中瞬间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他腰腹以下的部位早就被刑杖打烂,动辄就是撕心裂肺之痛,但他强忍着痛楚,奋力与赖嬷嬷拉扯着,任谁都看得出那玉佩对他极为重要。
    “赖管事,你这话什么意思?”
    曲蓁蹙眉问道。
    她有种预感,或许,这玉佩会解开她心中的疑团。
    赖嬷嬷一把甩开莺哥儿拽着她裙摆的手,怨毒的看了眼面色铁青的老夫人,想要她当替罪羊,那大家就鱼死网破吧!
    她几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院中,“求王爷明察,这玉佩老奴见过,它和香侧妃身上那块,刚好是一对!”
    “混账!你胡说什么!”
    老夫人正抱着平侯安慰,一听这话,当即扭头怒视着赖嬷嬷。
    玉佩这种私密物件,一男一女的刚好凑成对,这代表了什么?
    她简直不敢想,要是真的,要是真的……
    老夫人倏地咬牙看向香侧妃,这个贱婢要是真敢做出有辱侯府门楣的事情,她就活刮了他!
    香侧妃感觉到了那股阴冷的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有种大难临头,乌云盖顶的窒息感,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盘算的好好的,绝不会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但通奸的说辞,简直就是无中生有!
    她怒道:“什么姘头!赖管事,你说话要负责任!那玉佩是我打小就戴在身上的。”
    没人理会香侧妃的争辩,她泪眼汪汪的看了一圈,心下寒凉,作为这女子,受到这种指控,又有几个人会信她是清白的?
    事到如今,她只能把脱罪的希望寄托在莺哥身上了!
    “一对么?”曲蓁上前取过玉佩,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这玉杂质甚多,工艺低劣,是很寻常的物件,唯一特殊之处在于镂刻的图案罕见,团云簇拥着一个篆体的“荣”字。
    “来人,搜身,再派些人去她房中找找。”
    终于见到破局曙光的汝南王妃连忙吩咐了声。
    香侧妃俏脸惨白,血色尽褪,扶着腰匆忙退了两步,却被慧珠一把抓住,不顾她的反抗,从头到脚摸索了一遍。
    慧珠转身摇了摇头,“没有。”
    汝南王妃难掩失望之色,按捺住焦虑的心情,眼下,只能等了!
    曲蓁攥紧手中的玉佩,盯着莺哥思索着,难道香侧妃真的与他有染?
    可她观其神色,那偶尔掠过香侧妃的视线,有怜惜,有心疼,有愧疚,有懊恼,但并无爱慕之色。
    这又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搜查的人回来了,恭敬的递上了一个玉佩,“启禀王爷,这是从香侧妃的妆奁盒夹层里找出来的。”
    汝南王接过看了眼,就递给了曲蓁。
    她拿着与手中的玉佩对比了下,纹路,玉质一般无二,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
    在众人的注视中,曲蓁将两枚玉佩叠在一起,稍稍用力,玉佩即刻合二为一,连起来镂刻着“荣华”二字。
    果真是一对!
    众人神色各异的看向平侯祖孙,这笑话,闹大了!
    “叮!”
    清脆的玉珏撞击声落在老夫人和平侯的耳中,却犹如高山倾覆,轰然压在了心头。
    平侯连割舌的痛楚都顾不得了,踉跄着从地上爬起,一把掐住香侧妃的脖颈,双目血红,手上青筋暴起。
    贱人!竟敢背叛他!
    “啊~啊~啊啊——”
    他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却只能发出最简单的音节,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他失去了理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她!
    香侧妃双手死死的扒着他的手,俏脸憋得通红,艰难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点声音,“侯,侯爷,听,听我解……”
    细碎的呻~吟传入老夫人耳中,唤醒了她的理智,见香侧妃已经快被掐断气了,连忙上前掰着自家孙儿的手,带着哭腔骂道:“松开,快松开,别忘了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孩子!
    这两字将平侯溃散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猛地松开手,面色僵滞,站在原地没动。
    而香侧妃眼前发晕,无力的靠着门框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早已将衣裙湿透。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那瞬间,她真以为自己死定了。
    “是谁的孩子,还真不一定呢!”
    汝南王妃冷哼了声,嗤笑道。
    青楼妓子,难道还指望她守着女德女戒?
    “王妃,你也是做母亲的人,说话何必这么刻薄?”老夫人忍不住呛了句,在看到那玉佩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可她不敢信,也不能信!安家的香火,决不能断送在她手里。
    “刻薄?”
    闻言,汝南王妃怒极反笑,“原来你也知道刻薄这词儿啊!你虐待云儿的时候,可有想过身为母亲不要太过刻薄?不过也是,在你这种人心里,只有你的心头肉是肉,别人的心头肉算个什么东西!刀子不落在你心上,你又哪儿知道会有多疼!”
    她用拳头一下一下的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泪珠如线,声音哀戚:“我的云儿惨死半月,遭人毁尸,掘坟,移棺,至今冤情未雪,尸身未葬!我身为人母,时时刻刻,都承受着剜心之痛,焚身之苦,死的人要是安怀庆,你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出‘刻薄’两个字?”
    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老夫人把这唯一的孙子视为命根子,真要是丢了命,那她还不得发疯?
    她板着脸没有说话。
    “或许,王妃说的有道理。”曲蓁出声附和,看了眼趴在地砖上,奄奄一息的莺哥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玉佩的事儿翻出来了,自然要解释清楚。
    他和香侧妃之间的联系,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至于老夫人为何要一反常态维护香侧妃,曲蓁也想明白了,老夫人把平侯府的延续看的比一切都重,不论香侧妃做了多少错事,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安家的香火,老夫人都得护着她!
    那她做的事老夫人知道多少?
    先前一再的阻拦开棺验尸,不惜以死相逼,是早就知道尸身的创伤有问题,还是说,这些毁尸嫁祸的手段,就是出自老夫人的手笔!
    目的,就是为了掩盖香侧妃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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