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茵没有跟章哥儿说的是,她觉得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自己的皇子们自相残杀吧。
    毕竟,那些他认为不能封为太子的皇子们都去了距离京都较远的封地,并且各个封地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就算真的再有什么争夺储君之位的心,光是传递消息的大几天时间,已经耽误很多事情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之前文亲王和十一皇子阴差阳错的联手闹出了科举舞弊的事情,成功的把太子拉下马,然后文亲王便翘首以盼等着义德帝召他回京都,重新获得争取储君之位的机会。
    但是,盼啊盼啊,也没见义德帝召见,反而在属下传来纯郡王出发前往封地的消息的时候,得知义德帝又开始看重先太子的长子了,并且已经让他上朝参政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文亲王叫了好几坛子的酒,将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而王淑菲得知这件事后,眼睛闪了闪,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那位太傅的外孙女所在的院子,想想那位怀胎八个月大的肚子。然后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正在练字的儿子无声道:母妃必定不会让外人抢走属于你的东西。
    前世王淑菲她盼了一辈子的孩子,这一世这个儿子生的也艰难,在她看清楚丈夫的真面目之前都把这个儿子放在第一位,更别说是看明白了一切的现在了。
    如果太子之位没有指望了,那么亲王世子也是好的。
    ……
    京都的封路并没有持续很久,半上午的时候,纯郡王就带着车队离开了,然后林诗茵乘坐的马车缓缓而行,到达城门口。
    等出了城门,马车行驶的速度就变快了。
    林诗茵跟两个儿子啃了几个红薯,又吃了好些个板栗之后,舒舒服服的躺在铺好好几层褥子的车厢内。
    章哥儿抿抿唇,想起出发前会一边叫哥哥一边糊他一脸口水的妹妹了,忍不住道:“出来这么久,不知道妹妹会不会想我。”
    修哥儿立刻说:“妹妹肯定最想我。”
    章哥儿顿时直起身来,看向修哥儿,眼看着就要爆发出一场争妹妹之战,躺在旁边的林诗茵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别争了,静姐儿才多大啊,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们,怕是早就忘记你们了。”
    章哥儿和修哥儿同时向林诗茵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样子。
    林诗茵伸手拿起旁边小桌子上的蜜水抿了一口,说:“小孩子记性都不好,忘性大,这么几个月没看到人,哪里还会记住?”
    章哥儿和修哥儿有点伤心,问道:“也会忘记娘吗?”
    林诗茵毫不心塞的点头,“会啊。”
    章哥儿和修哥儿顿时不知道该难过于妹妹会忘记他们,还是该开心于妹妹一视同仁了。
    这时,车壁被轻轻的敲了两下,在外面赶车的车夫大声道:“夫人,前面有一处破败了的庙宇,可要停下来用午膳?”
    林诗茵看向两个儿子,“你们现在饿吗?”
    刚才吃的红薯和板栗还没消化完呢,章哥儿和修哥儿同时摇头。
    林诗茵便对外面道:“不用停下来,继续赶路吧,早点到驿站也好早点休整。”
    车夫应了一声,一挥鞭子继续赶路,总算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赶到了驿站。
    不过,林诗茵这边一路上挺惬意的,甚至因为有些想念在松州的封寒笙和静姐儿而有些迫不及待,希望早点回去。
    而另一边纯郡王的队伍就不是如此了。
    纯郡王这次离开京都去往封地,相当于是被他的父皇义德帝给赶走的。而且,那么多兄弟们,除了还没有封王的,只有他一个是郡王,而其他的皇子们都被封的亲王头衔。
    虽然,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之前视察又监管不力,导致出现了科举舞弊这样震惊朝野的大事,没有被贬为庶人,而是被封为郡王已经是父皇格外开恩了。
    但是,情感上他接受不了自己因为一时不察,而失去了太子这个位置,甚至还不如那些早早的被父皇排除在争夺储君位置之外的兄长们。
    这种难以接受的感情,在离开前去看望他母妃德妃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一想到母妃疯了一般质问他的样子,纯郡王就将自己的脸往被子下面埋了埋。
    他知道,他让母妃失望了。他母妃那样一个向来自持身份,端庄优雅的人,都歇斯底里到了那个地步,可见有多难过。
    这种情绪环绕在他的周围,让他自登上马车之后,便一直浑浑噩噩的,只想将自己藏起来。
    回松州虽然没有来京都时那样着急,但是车队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就这样白日里赶路,夜间在驿站或者客栈里休息,等过了十天之后,天气突然冷了起来,他们现在车队所在的地方也突兀的下起了大暴雨,在雨中还夹杂着细碎的雪花,是雨夹雪。
    赶了十天的路,这里已经是偏南方的地界了,按理天气该暖和一些才是。
    林诗茵敏锐的发现不对,在路过一个县城的时候,直接包下了一个客栈,让他们三个主子和下人们都在这里稍微休整一两天。
    好在,这场雨夹雪虽然来的急,但是第二天就停下来了,太阳也露出头来了。等到第二天的晚上,晚霞出来的时候,地面都干透了。
    又过了一天,林诗茵让车队继续启程往松州去。而纯郡王那边,却遇到了真的大暴雪。
    东北的冬日天气寒冷,而纯郡王的封地泰文县还处于东北几乎最冷的地方,因此一路过去,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适应极了,但却碍于义德帝下达的圣旨有到达封地的时间要求,再加上天气越冷,赶路越艰难,只能强撑着让车队继续前行。
    其后的两日,依旧是在寒风暴雪中赶路,因为身体的疲惫和精神上面的压力,在还有不到五天的路程的时候,纯郡王病了,整个人烧的能把凉水烫热的程度。
    等人终于到达了泰文县,还没来得及见当地的官员,就先找了一处别院,开始喝苦汤子。
    林诗茵一行人是十一月下旬到达的松州,因为提前传了信回来,所以他们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封寒笙带了静姐儿亲自来接他们。
    好几个月没见了,林诗茵看到封寒笙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心里的想念都快要满溢出来了,便是快速的跳下车,跑到他的身前,张开手臂将他和他怀里的静姐儿一起抱住了。
    封寒笙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低声道:“瘦了,这些日子辛苦茵茵了。”
    本来还好,待听到封寒笙这话,林诗茵眼圈就红了,小嘴一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哭的无声无息的让人心疼的说:“我的祖母,祖母她老人家没了。”
    这事封寒笙已经知道了,就在林诗茵寄回来的信里有写到。
    他看着林诗茵满面的泪水,想了想,将静姐儿放到她的怀里,然后将她和静姐儿一起圈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哄着:“莫哭了,哭坏了祖母她老人家肯定会心疼的。”
    哪有这样哄人的,林诗茵嘟起嘴,正要说他,却不防怀里的小人儿也跟着咧嘴大哭出声,哭的那叫一个急切,脸蛋都急红了。
    林诗茵的眼泪瞬间被吓没了,抱着静姐儿哄着,“静姐儿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
    一直站在后面,努力避免狗粮直接的塞进嘴里的章哥儿和修哥儿也快快的跑过来,急道:“娘,妹妹怎么了?”
    封寒笙看他们手忙脚乱给女儿擦眼泪的样子,摇了摇头,伸手将静姐儿抱过来,熟练的哄了哄,不一会,小丫头就破涕为笑,开心的露出小牙花子了。
    林诗茵心里松了一口气,再没心情跟封寒笙撒娇了,赶紧拽着封寒笙上了马车,道:“咱们回府再说!”
    不远处的一个鱼丸摊位上,有一位穿着狐裘的商人满脸好奇的收回目光,低头咬了一颗鱼丸,被最里面的汤给烫的打了个哆嗦。
    他的随从见了,连忙道:“何爷,您慢点吃,这种鱼丸里面的芯最是烫人,当心烫出了水泡。”
    何大端起桌上的温茶来灌了一口,不在意的摆摆手说:“没事,当年刚开始跑商的时候,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都少有,每次都是刚出锅就往嘴里塞,现在早就习惯了。”
    那随从点点头,闻着不远处一个摊位上的烤肉的香味,吸了吸鼻子,“这松州,跟以前是真的不一样了。”
    何大赞同的点头,“可不是不一样了,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两边的房子都破旧不堪,现在大多修缮的很好了。那时候,这地面一脚的泥泞,现在也渐渐的铺上了一些石砖了。”
    随从又道:“还有这松州城的美食,也越来越多了。”
    松州的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其中感触最深的应当就是赵生了。
    之前他去那些村镇教孩子们识字算数的时候,孩子的父母就算是感激也多是想要给他磕个头来表达,嘴里一骨碌的感谢的话。
    而现在,那些百姓们家中都有余粮了,再加上此地做生意的风气渐长,很多人家都能做出一两个不错的小菜,赵生现在收到的孩子的父母的感谢不再是磕头了,而是各种各样的美食,甚至还有做了衣裳送给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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