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犹豫了许久,站出来,“儿臣愿与二皇兄一起赶往西南边城。”
    至于到了之后,有二皇兄冲锋陷阵,他好好的守好大本营也就是了,到时候还能分一些军功回来。
    义德帝有些失望,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二儿子,“既然如此,朕任命你为西南主帅,掌虎符和西南大军……”
    早朝结束,封寒笙去府衙转了一圈,批了调粮给二皇子的条子,就回封府了。
    这会已经将近午时了,午膳早已做好,封寒笙和一家人坐在一起,言谈上不自觉地透露出对此次吐蕃撕毁条约的厌恶。
    张老爷子和张老夫人经世事,早已将这些看的淡然了,见封寒笙有些耿耿于怀的样子,用完了饭便取出来了一本书,“自古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人的地方总有各自的算计,便是朝堂上也是如此,回去看看这本书,或许你能有所了悟。”
    封寒笙不解,翻开第一页,却发现这本书是从吐蕃的起源开始说起。
    张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看一看,或许以后会用到呢。”
    ……
    大军第三日清晨出发前往松州,但此时松州状况已经十分不好了。
    镇国公府世代镇守西南,但是此刻镇国公早已回来,镇国公世子受伤,只有几位之前派过去的将军和常年镇守边关的镇国公手下的副将们还在,因为没有主帅再加上镇国公世子被公主妻子刺伤之事惹来很多将士们的不满,群龙无首之下形势很焦灼。
    临近春节,但是往年的腊月是紧张的筹备春节的食物,而今年的腊月是紧张的关注西南的战况。
    二皇子带领大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中旬了,而松州城外集齐了十几万的吐蕃大军,松州城被围住,城内已经开始断粮了。
    腊月十日,松州节度使被暗杀,腊月十九日,松州城知州自刎,腊月二十二日,二皇子手下接管松州城政务。
    今年,注定是比较艰难的一年。
    大军出征,粮草先行,朝廷努力支援,但是战况很是焦灼,并且需要保证松州城上下百姓们的温饱,情况愈发艰难。
    ……
    又是一年腊月三十,受朝廷气氛影响,各家各户都不像往年那样燃放爆竹,闲来反而开始就着吐蕃毁约的事情破口大骂,但是也无济于事。
    林诗茵提前给府中上下备好了新衣,命厨房准备好了年夜饭。
    午时,封寒笙回来,眉头这些日子都紧蹙着,说道:“陛下今日将吐蕃公主打入冷宫了。”
    林诗茵给他舀了一碗佛跳墙,并不意外的点点头,“这次吐蕃打的我们毫无准备,陛下迁怒也是正常的。”
    封寒笙无奈的笑了下,“不是迁怒,吐蕃六公主入宫之时带了一个侍女小七,被陛下封为美人,这两日都宠幸的很。”
    林诗茵惊讶极了。
    封寒笙摇头,“我们如今都看不懂陛下的心思了,倒是吐蕃这边焦灼着,那边突厥又有异动。”
    说着,他苦笑了一下。
    当年,他父亲辅国大将军还在世的时候,常年镇守与突厥相接的边城,几次交战,将对方打的服服帖帖,最终自己也伤了身体,如今却……
    “多事之秋啊。”林诗茵感慨。
    “乱世之相。”封寒笙叹息。
    饶是他们再多的感慨,也左右不了战局。
    随着这个年过去,偶有战报,总的来说二皇子还是颇为给力的,守住了松州城。
    待得义德二十七年春,春闱刚刚开始的时候,边关急报,二皇子率领大军将吐蕃打退,但是自己却在战斗时不慎被敌军挑下了马,伤了腿脚,饶是太医及时诊治也留下了后遗症,以后走路会一瘸一拐起来。
    消息一传来,众皇子们心中暗喜,而大臣们却都暗自叹息。
    松州城。
    二皇子一觉起来得知自己瘸了这个消息,表情却很淡然,对着太医点点头,问:“可还有的治?”
    太医满脸为难的跪下。
    二皇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有些遗憾,“本帅本还想趁胜追击,将吐蕃彻底打怕,向我大楚王朝俯首称臣,却没想到腿脚先伤成这样了。本帅以后可还能骑马、走路?”
    太医诚惶诚恐,“回禀殿下,骑马会有些艰难,最好还是不要,至于走路等调养好了之后没问题,但是或许会有点高低脚。”
    二皇子明了了,点点头,“本帅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太医们离开后,二皇子身边的副将走上前,满脸担忧,“殿下腿脚伤成这个样子,以后该如何是好?”
    对此,二皇子倒是看得很开,“父皇本就没有将皇位传给我的打算,有了这次一战,不管哪个兄弟继位为了表示胸襟都不会对我和母后如何,这样就可以了。而且,我伤了腿也给父皇了一个顺利不立嫡子为储君的理由,父皇自然也会为我们母子三人筹谋一下,再合适不过了。”
    副将震惊,“陛下竟然是这样想的吗?”
    二皇子摆摆手,“你可知,当初吐蕃六公主前往京都,陛下有考虑过将吐蕃六公主赐婚给本殿下?”
    帐内所有人都惊了。
    二皇子继续道:“若是本殿下娶了这位吐蕃六公主,会很顺理成章的不能继承皇位。但是父皇或许考虑到我之前肩膀的伤,最终没这么做罢了。”
    这边二皇子已经明白了义德帝的内心,皇宫中,义德帝正在拟旨。
    手里的毛笔停留在半空中许久,他犹犹豫豫的看向身旁的大太监,“朕这般做,是不是对不起皇后和小二?”
    大太监跪在地上,“整个天下都是陛下一个人的,雷霆雨露皆是圣恩,皇后娘娘和二皇子自然是能理解的。”
    义德帝点点头,他本就不是听取大太监的意见的,只是需要有一个人肯定他的决定,于是慢慢的落下笔,在圣旨上上书“秦王”二字。
    四月五日,宣旨太监赶往边城,将圣旨宣读之后交到二皇子——秦王的手里,秦王全程表情淡然,接旨之后对着皇宫方向跪下,“秦王叩谢圣恩。”
    隔了两日,四月七日,封寒笙也接到了旨意,乃是陛下御笔亲书,封封寒笙为正二品的松州节度使,命他即刻上任。
    接到圣旨的时候林诗茵整个人都惊呆了,等送走了传旨太监,她扑到了封寒笙面前,语无伦次的说:“怎么会,怎么封你为松州节度使了?这不是在京都府衙做的好好的?”
    封寒笙倒是不意外,实在是前日早朝,陛下为了重整松州,在朝堂上询问过可有爱卿愿意前往松州。
    那时候,太傅颤颤巍巍站了出来。
    太傅大人学生满天下,早年在各地任职,什么样的天灾人祸都经历过,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但是义德帝考虑到太傅年岁已大,最重要的是让太傅去松州他实在不放心,毕竟那么多兵马驻守在那里,最后否了太傅的请求,询问朝堂百官。
    封寒笙现下有妻有儿,便是不忍松州的遭遇,痛恨吐蕃的得寸进尺也没想着主动站出来,但是义德帝考虑到这次在松州城立下大功的威武将军焦起乃是他的妹夫,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封寒笙又能如何呢?
    林诗茵也只是发泄了一下,圣旨已经接了,便是再傻也知道不能抗旨,她很快平复了思绪,抿了抿唇,说:“妹夫和秦王都没有回来,看样子至少要在松州城驻扎上几年,咱们这一次过去将乐兰和孩子也一并带过去吧,也好让他们夫妻团聚。”
    封寒笙也是这么想的,有些歉意的抱了抱她,然后将两个小萝卜头一左一右的抱在怀里,“章哥儿、修哥儿,你们就要随爹爹去松州城了,怕不怕?”
    章哥儿淡淡的摇了摇头,“章哥儿要跟着爹爹和娘亲。”
    修哥儿胆子很大,挥舞着手里巴掌大小的小木剑,“松州城外就是吐蕃对不对,我们要去杀吐蕃人了吗?”
    他脸上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封寒笙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对。”然后看向林诗茵,“修哥儿倒是胆大,到了松州城之后,可以把他托付给妹夫,随着他一起习武。”
    林诗茵没有很多母亲那样怕孩子磕了伤了的想法,而且因为早年经历过的许多事情,她一直觉得男孩子会些武功能保护自己和家人是很好的,当即点点头,“到时候与妹夫说一声。”
    另一边,封大哥也得知弟弟被任职松州节度使这件事了,当下一点羡慕嫉妒没有,反而有些后怕,回到家中,忍不住跟封大嫂念叨:“松州城如今刚刚打完仗,谁也不知道吐蕃何时会卷土重来。之前那位松州节度使便是被人暗杀,若不是圣旨已下,我是定要阻止二弟的。”
    封大嫂与他考虑的倒是完全不同,“节度使乃是正二品的官职,二弟今年才多大啊,古往今来他这个年纪坐上正二品的官职当真少有。”心里对林诗茵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丝羡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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