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露自然是听从的,等将封寒笙扶到前院书房旁的那个偶尔商谈事情太晚直接在前院睡下的小房间里后,刚招呼另外一个小厮帮忙去打盆水来给主子擦拭,扶着明威将军焦起去客房休息的小厮匆忙跑过来,“不好了,客房的那位客人喝醉了在练武,打伤了一个小厮两个护卫。”
    霜露注意到封寒笙皱紧了剑眉,刚要给这个小厮说说规矩就听到了这个话,当即就愣在那里。
    那小厮很着急。焦起自幼习武,又在军中多年,喝醉了之后不会像醒着与人切磋那样控制力道,想起那三个被打翻的人鼻青脸肿的模样,他顾不得分寸,拽着霜露的手更加用力。
    霜露就这样被他扯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连忙跟端着铜盆过来的那个小厮说:“你先看着点爷,当心酒后呕吐的时候呛到了,我去客房看一眼。”
    那小厮点点头,端着铜盆进去了。
    刚进房门,就见封寒笙直接趴在了地上,床面上和地上吐了一堆,酒气熏得他直往后退了几步。
    想了想,他上前努力将封寒笙扶起来送到软榻上躺着,同时将他身上沾了脏污的外袍褪掉,然后用巾子给他擦了擦脸,再上前将脏了的被子和褥子抱起来准备拿去清理一下。
    等这个小厮离去,一直守在不远处注意这边动静的小橘往客房的方向看一眼,眼眸沉了沉,犹豫了几息,踮着脚尖进了房间,看了眼浑身酒气、脸颊通红且外衣被扒掉的封寒笙一眼,想了想,上前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爷,您还好吗?要不要小橘服侍您用点醒酒汤?”
    回答她的,是封寒笙的越发响亮的鼾声。
    小橘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上前轻轻的推了封寒笙一记,然后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依旧睡的沉沉的,顿时眼中也染上了一抹喜色。
    恰在这时,刚才抱着被褥离开的小厮回来了,见到她奇怪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橘被吓的心跳顿时快了几拍,强自镇定下来,“夫人担心爷,让我来看看。”
    小厮点点头,也没多想,手脚麻利的收拾完脏污的地面就快步离开了。
    小橘眼珠子一转,上前关上了大门,然后一边往封寒笙所在的软榻走,一边脱掉身上的衣裳。
    ……
    焦起酒后练武,最终在护卫们抱着他四肢的情况下被制止住了。
    但是他到底是客人,总不能手脚捆一晚扔床上,因此霜露见这边情况稳定之后,连忙跑去后院请林诗茵前来作主。
    林诗茵下午稍微睡了一会,起来用了碗燕窝粥,正一边看话本一边等封寒笙陪完客回来跟她一起用膳呢,听到这事连忙衣服一披就带着洪嬷嬷来到前院。
    见焦起此时已经不练武了,反而手脚被捆住躺在那里,连忙让小厮松绑,然后安排了阿达、封时等好手在这屋里看着,“酒后容易呕吐,注意别让都督大人呛到了。”林诗茵再三强调后,才带着人离开。
    都走到前院了,客人也喝醉了,林诗茵不禁问道:“爷是在书房忙活,还是也喝醉了?”
    霜露低头恭敬道:“爷喝醉前交代奴才将他扶到书房旁的房间里小憩一会,以免酒气太重让夫人身体不舒服。”
    这话让林诗茵心里软软的,嘟了嘟嘴说:“他也真是的,我还能嫌弃他不成。不过,厨房的醒酒汤可备上了?现在可有人照顾他?”
    霜露一一作答。
    说话间,一行人走到了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霜露奇怪的上前推开门。
    微弱的光线照到了屋子里,只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叫声,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林诗茵眯着眼看衣衫不整、爬行到她不远处不断磕头的小橘,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霜露和洪嬷嬷也惊了一下。
    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小橘磕头的清脆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封寒笙睡得正香的鼾声。
    洪嬷嬷心里松了一口气,越过上身只着小衣、胸前抱着衣服遮挡的小橘往软榻处走去。
    待观察到封寒笙中衣有些凌乱但是人却好好的趴在那里之后,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便是冷声道:“夫人,这贱婢并未得逞。”
    说着,走回去扶着林诗茵坐在贵妃椅上。
    说实话,刚才洪嬷嬷表达自家夫君还是清白之身之后,林诗茵真的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现下天已经彻底黑了,灯笼里的蜡烛点燃,照亮了知州院子。但是没有点燃蜡烛的屋子里却是黑漆漆一片,乍一见到衣衫不整膝行过来的小橘,林诗茵当真是吓了一跳,心脏也骤然疼了两下,如今得知什么都没发生,她察觉到眼睛竟有些发酸。
    小橘磕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磕的更加猛了,嘴上也求饶道:“小橘罪该万死,求夫人责罚。”
    林诗茵眼眸发冷,看向一旁的霜露,“你未照顾好爷,可认?”
    霜露都要被小橘气死了,也连忙跪下认错。
    林诗茵现在看见小橘就碍眼,“将她带下去,明日唤了牙行的人来,连带着她老子娘一起送走。”
    这送走指的是卖给牙婆。
    她这种因为爬床被主家发卖的丫鬟,牙婆多是卖到偏远到娶不到媳妇的村子里或者是烟花柳巷之处,绝不会再卖给达官贵人,免得惹出麻烦达官贵人找上门来。
    眼见着霜露要走过来,小橘牙齿直接咬破的口腔,泪珠滚滚而下,连忙道:“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命。”
    她巧言善辩,“奴婢见爷酒醉,怕爷独处无人照顾,结果却被爷……”她吞吞吐吐的隐下后半句话,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求夫人饶了奴婢一次,奴婢不求名分,只愿唯夫人马首是瞻,为您鞍前马后,终此一生伺候夫人和爷。”
    林诗茵被气了个仰倒,洪嬷嬷连忙给她顺了顺气,点燃了蜡烛,上前仔细打量封寒笙的衣着。
    片刻,冷笑一声,“你那意思还是爷强迫了你?真是贼喊捉贼,爷那中衣难道不是你扯的?中衣和衣摆都撕成好几块布条了!”
    林诗茵端起桌子上茶水已经冷了的茶壶,走过去往封寒笙脸上一泼,然后再往地上一砸,直接把他给弄醒了。
    封寒笙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直接被林诗茵指着小橘怼道:“这个丫鬟说你酒醉之后强迫她,要死要活想要伺候你,你说怎么办吧。”
    洪嬷嬷听了,眉心直跳,眼中的不赞同简直要溢出来了,生怕封寒笙生气之下直接收了这个丫鬟。
    小橘听了这话,恭顺的垂下了头,嘴角扬起一抹愉快的弧度。
    封寒笙却愣了愣,下意识说:“哪个男人烂醉如泥之后还能摸女人的。”说着,他讨好的抱住了林诗茵的腰,脸贴在她鼓起的肚皮上,哄道:“娘子莫生气,你还怀着身孕呢,可不能中了小人的全套。”
    小橘目瞪口呆,洪嬷嬷眼含欣慰,林诗茵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封寒笙侧过身子避开众人往下探了探,随即肯定的说:“茵茵,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而且刚才喝的烂醉如泥,哪有那份力气。”
    说完,他抱着林诗茵看了眼已经面色灰败的跪坐在地上的小橘,冷声道:“一个丫鬟爬床也就罢了,还敢冤枉主子?夫人还是赶紧清理了吧,咱们家不要这样心大的下人。”说完,又瞪了跪在一旁的霜露一眼。
    霜露缩了缩脖子,利落的拖着小橘出去了。
    人离开了,林诗茵心中不悦的想要挣脱封寒笙的怀抱,却发觉对方的胳膊抱的太紧。刚挣扎了两下,她吐的干呕了两声,一扭头,刚吃完的燕窝吐了出来。
    洪嬷嬷看着林诗茵煞白的脸色,紧张的跑出去连声道:“快去请大夫给夫人看诊!”
    刚才一气之下不觉得,这会闻着封寒笙身上的酒气,林诗茵只觉得反胃难受的同时肚子胀胀的往下坠,吓得她手脚发凉,忍不住锤了锤封寒笙的肩膀,“若是孩子有事,我跟你没完!”
    封寒笙也被吓得够呛,酒是彻底醒了,连忙将林诗茵抱起放到床铺上,从柜中抱出一床被子盖她身上,然后开窗通风。
    稍后,大夫来了,细细的把脉之后开了几副药,仔细叮嘱:“夫人千万要注意不能大喜大悲,孩子孕育在母体中,也能察觉出夫人的情绪,要舒缓心情才好。”
    晚上喝完了苦药汤子之后,林诗茵抱着肚子完全不想理封寒笙,只将他赶到别处睡去,自己抱着肚子与洪嬷嬷一起睡得香甜。
    接下来两日,封寒笙百般讨好,什么林诗茵喜欢吃却不能多吃的水果吃食都给她买一点,只要大夫表明用一些不会有大问题,就顶着洪嬷嬷的冷眼给她吃。
    等到第三日,林诗茵习惯性的等封寒笙中午带回来的烧鸡时,却听见霜露禀报,“爷有紧急公务要忙,今日得晚点才能回府,就先让小的给夫人带了只烧鸡回来。”
    人没回来,烧鸡回来了有什么用呀?
    林诗茵心情不悦的啃着鸡腿,摸摸肚子,“你父亲真不可爱,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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