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难道就是那年进山围剿游击队的士兵?看着这零星的残存骸骨,我心中又想起了王胖子说的那个故事。
    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拨动了一下那具头骨,头骨轻微一侧,那对空空的眼窝鬼使神差的就望向我这边,那一瞬间,我隐隐有种感觉,仿佛这人虽然死去,却并未离开。
    恍惚间,仿佛看到那头骨的下颚微微颤动,发出几声令人恐惧的诡异笑声,在我愕然的目光下,那具骸骨竟然哆嗦着缓缓站了起来,它大半身子都是埋在土中,这一起身便翻起许多泥土,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泥土中的草茎树根以及肥硕的不住扭动的蚯蚓……
    “嗬嗬……嗬嗬嗬……”这侵略者的骸骨怪笑着一步一颤的向我靠近,我却觉得浑身无力,好似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不断靠近,无法回避……
    就在那骸骨伸出一只只剩下枯骨的手摸下我的下巴时,一个沉稳的男声打破了附近的沉寂。“林夕!快醒醒!”
    身子一震,接着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我喘着粗气,后怕的看向那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骸骨,这都是幻觉?
    “你怎么回事?跟失了魂一样,我叫这么多次都没个反应。”阿鲁托抱怨道。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抬头一望,不由得惊出声:“起雾了?”是的,起雾了,林间不知何时都弥漫着灰暗的雾气,原本高悬于空的太阳,现在也不知去了何处,整片林子都被笼罩在这股令人压抑的雾气中。
    “是的,这天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哪有正午起雾的。”阿鲁托也觉有些奇怪。
    雾气弥漫,能见度不足五米,不知是我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就连山中的动静也小了许多,再没有听到什么鸟叫声,虫鸣声。这雾气好似一个信号,一个让所有的一切安静下来的信号。
    “阿鲁托,时刻注意着,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告诉我。”我已收起了小觑之心,站直身子,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具枯骨,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幻觉,好似那骸骨的双眼一直都注视着我。
    我不再耽搁,继续向前走去,雾气弥漫的森林带有种令人畏惧的神秘感,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有东西会从雾气中冲出。
    “一切安好,起码现在还是。”阿鲁托这样说。
    我拿出探测仪,指针有些乱,不停打颤,但大方向还是指着前方。
    正当我戒备着向前缓缓前进时,身后的草丛中忽然传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警觉的停住脚步,伸手将背上挂着的折叠工兵铲取了下来,握在手中。
    那窸窸窣窣的动静一直不断,好似里头有东西在做些什么,我等了一阵,见那东西没有出来,心中也是焦急,但又怕自己一旦离开,里头的那玩意会加害于我,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先下手。
    我走到那半人高的野草丛中,离得近了,都可以听到那东西发出的一串呼噜呼噜声,并非是人打鼾的声音,却像是什么东西在警告着我。
    直觉告诉我,此时离开才是正确的,但入到山中,不断发生的怪事已让我的神经绷得直直的,要让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而转身离开,却是如何都做不到的。
    看着面前那不断晃动的草丛,我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工兵铲,用力拍了下去,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草丛中蹿出一个灰影,惨嚎着冲了出去,那……是一只猴子……
    “呼……”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松了口气,“是自己吓自己吧,这里哪有那么危险?”我低声自我安慰着,但心中却依旧还是紧张,毕竟这座山凶名在外,而我如今只是一个人,如果出点什么事,就会相当麻烦。
    收拾心情继续行走在这半人高的草丛中,身体扫过草茎,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停住了脚步。
    “阿鲁托,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我们刚才来过?”我低声询问,前方的那颗歪脖子松树我很有印象,这一个多小时里似乎这已是第三次看到。
    “抱歉,我的朋友,这方面我可帮不上忙。”戒灵语气很是遗憾。
    我拿出绑在大腿边的匕首,在那棵歪脖子松树上做了个记号。“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三个小时后,当再次看到那画着自己记号的松树时,我知道情况有些复杂,而此时已经黄昏,雾气蒙蒙的山上已经开始变暗,我知道这是要入夜了……
    在山里过夜不是个好主意,更何况是在这座山里,但我此时也没了选择,过去我曾以自己准确的方向感自豪,但今天在这怪山中,这份自豪感已被无情的击个粉碎。
    “看来今晚要住下了。”我低声抱怨着,将手中的小石子掷出老远。
    好在我早有准备,过夜的设备全都带了,找了一处地势平坦的所在,将边上的枯枝杂草全部清理出去,我搭起了简易帐篷。
    野兽怕火,在这样孤寂的山林中,有点火陪伴肯定是很好的选择。我点燃篝火,将行军干粮放在篝火上加热。
    入夜了,气温下降了许多,这该死的雾气却没有一丝消散的征兆,也不知是因为光线的变化还是雾气更加浓郁了,此时的能见度甚至不足三米,稍远一些的树木都只能见到些许影子。
    听着头顶上空不时传来的怪叫声,我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该进山,或者说不该一个人进山。
    给自己倒了杯速溶咖啡,因为刚刚烧好,还十分烫,但一口喝下,让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流入胃中,那灼热的感觉却让我稍稍心安。
    假如那些驴友也是因为遇到与我一样的情况,那也难怪他们没有出山,说不定现在他们也依旧在这猴爪山中飘荡……
    正困得眼皮打架时,外头传来的动静却让我不由得浑身一颤。有东西正在接近?
    我站起身来,拔出插在地上的工兵铲,又取过火把,向传出动静的方向照了照,夜色浓郁,大雾之下完全看不到前面有什么。只听到草丛中不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又是猴子?
    想起那只挨了我一铲子的猴子,心中不由苦笑。“猴老大,这可不是我想打你的,谁让你在草丛里装鬼吓我呢?”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又有一个十分古怪的想法,说不定那猴子是在解手,平白无故的挨了我一下……
    喊了一嗓子,对面的声响停住了,正在我为自己吓退猴群感到骄傲时,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一次已不是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
    冷汗顺着脸颊向下流淌,我抓着行军铲,紧张的望着四周,雾气笼罩的黑夜森林,无数不知何物的东西已靠近我,将我包围在里头。
    “出来!你们这群死猴子,别以为仗着数量多我便会怕了你们!”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嗓子,其实自己的脚也在抖。拜托,在这种深山老林中惹怒一群猴子着实不是一件好事,它们虽没猛兽般的攻击性,但数量庞大,智力也比一般动物来的高,要是真被它们缠上肯定会很麻烦。
    紧张的我从包中翻出几个水果,向着那传来动静的方向掷出,水果落地了,草丛里又是一阵窸窣。
    “这当做我向各位赔罪了,还请大家高抬贵手。”我对着周围拱了拱手,也不管它们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那窸窣声犹在持续,已经快半个小时了,紧张的戒备大半个小时已让我十分疲惫,不由的怒火中烧,高声骂道:“要来就来,不来就滚!别他妈就会装神弄鬼!有种出来!”
    我嗓子喊的豪迈,上头休憩的鸟雀被我这一嗓子惊到,哗哗哗的飞起一片,几只难听的乌鸦还吵吵嚷嚷的不停叫着,好似在抱怨我惊醒了它们的美梦。
    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背后忽然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有种出来!”我吓了一跳,转过身直愣愣的盯着前头,却看不见有谁。
    “谁在那里?”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谁在哪里?”草丛中传出怪模怪样的声音,但我发现这次是在左边草丛。
    “出来!”
    “出来!”这次又轮到后面的草丛。
    “你们是谁!不要装神弄鬼!”我已有些慌乱,但令我无奈的是无论自己说什么,那草丛中都会传出同样的声音,只是那语调那声音不似人声……
    “阿鲁托?真的没问题?”我压低声音小声询问,阿鲁托的回答也很认真:“嗯,没有阴煞反应,不是妖物。”
    俗话说的好,狗急跳墙,呸呸呸,用这词形容自己不太好。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情况早已逼出了我一肚子火,心知要不改变什么,今晚别睡了,尽在这玩接话游戏了。
    我左手抓着火把,右手操起工兵铲,就冲向最后传出声音的那草丛,人未至,铲先行,锋利的工兵铲在我用力挥舞下带出阵阵呼啸,一铲子下去,只听几声凄厉的惨嚎,接着脚边便窜出几个灰影。
    果然是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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