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我胳膊的蛇人忽而用力一扭,巨大的力量将我整个手臂都拗得反转过来,我痛哼一声,身子栽倒在泥水之中,尽管真元盾保护着我不受利爪尖齿的伤害,但对于这样的攻击却无法化解。
    整条胳膊都软趴趴的再也使不上一分力气,疼痛让我浑身是汗,而汗水又混杂在泥浆与雨水之中,无法分辨。
    蛇人数量庞大,从我身旁经过的几乎已有三十余个,我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即便石头能杀掉几个蛇人,但依旧无法保全所有人,但我也没有办法……如今的我无能为力……
    “可恶!你们这群杂碎!有本事放开小爷,让小爷再跟你们过过招!”躺在泥地里的我声嘶力竭的喊着,一个蛇人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的脸硬生生的往泥泞的地上按,我吃了几口泥水,嘴里更是难受。
    我隐约听到几个蛇人似乎低语了几句,它们的声音嘶哑难听,音节快速,我听不懂它们所说的是什么,但也知道不会是好事。
    果然如我所料,那蛇人话音一落,边上的几个蛇人便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抓着我的四肢架在了头上。我顿时吓了一跳,莫非这些冷血生物也知道什么叫做五马分尸?!
    接着四肢便开始被用力拉拽,我只觉关节生疼,心底满是恨意。
    力量越来越大,我能清楚的听到关节处发出的怪响,手臂被拉得绷直,原本被掰得翻转的地方现在更是没了一丝知觉,这也让我略微好过。
    难道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我心中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还没做的事太多太多,还没见的人也太多太多,我甚至都没有与沈芷静好好的道声别,我甚至还没有找到那杀害我父母的仇人,我甚至还没有再去探望下病床上的妹妹……
    “啊!!……”我惨嚎一声,疼的都快晕过去,眼见着就要生死当场,忽觉右腿一松,那蛇人竟不知为何松开了我,忽然失去支撑,我的身子就立刻跌在了地上。
    蛇人们不知原因的大喊大叫起来,我抬起那昏昏沉沉的头向着山上看去,发现山上原本在快速移动的蛇人不知为何竟一个个栽倒在地。
    正当我满腹疑问时,空中传来尖利的破空之声,一个东西飞了过来,一下击中我身旁一个蛇人的眼窝,那蛇人一声不吭的便栽倒在地,我定睛一看,那穿透它头颅的竟然是只弩箭。
    再次抬头,我终于发现那个射出弩箭的人,山头之上出现了一个男子隐约的身影,他穿着黑色的皮衣,手中握着一把金属制成的弩,正瞄准着山腰中快速移动的蛇人。
    他就像一个死神的代言人,瞄准,射出,这些动作加起来不过一秒钟,下一秒钟他便已将弩对准了另一只蛇人,而先前那只被瞄准的则已哀嚎着倒下,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恰到好处,每一支弩箭都是那样精准异常,每一次举手抬足都没有任何一丝余赘。
    转眼间山坡上的那二十几个蛇人便倒下了大半,那个神秘男子慢悠悠的向下走着,手中弩箭依旧不断收割着蛇人的性命,他的动作是那样的闲庭信步,仿佛现在所作的事就像去花园里浇浇水那般轻松。
    我身旁的蛇人嘶叫着,音调间夹杂着明显的愤怒与焦急,原本几个蛇人早已松开了我,此时听到那蛇人喊叫,又把我压住,我已经清晰的感觉到它们爪子的锋锐,而此时我身上的真元盾颤了颤,便已消失不见,体内的真元力已经消失殆尽,我再也没有多余的哪怕一点点真元力去驱动真元盾或者是打出一记真元指……
    吾命休矣……
    噗的一声,我只觉后腰一阵剧痛,那蛇人的利爪已刺入了我的后腰,在里头搅了搅,鲜血汩汩流出,我感觉好像是一支发烫的烙铁插了进来,搅得我生疼生疼。
    鲜血四溅,剧烈的疼痛让我猛的弓起身子,力量之大甚至挣脱了几个蛇人的压制,但蛇人反应也相当迅速,又是伸手将我压住。
    要是再来这么一下,我估计就挺不住了,脑袋已经迷迷糊糊,我想着这令人沮丧的可能,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山顶方向,如今之际唯有那个人能够救我了……
    我看到那人正向下跑来,手中巨弩不断收割着残余的蛇人,他好像带着一顶黑色的宽檐帽,穿的衣服严严实实的,丝毫不像夏日打扮,额……为什么临死之前,我却还有闲心看这些……想到这里,我晕眩的大脑再也无法坚持,彻底的晕了过去。
    身子好热,好热……热的近乎是在被火焰炙烤,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烧烤架上的一只烤田鸡,全身上下都被剥得精光,正在火焰上感受着木炭的温度。
    好热……汗水浸润,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淌,却在没有落地时便被高温驱逐,我感到体内的温度已经超出极限,似乎下一刻便要爆体而亡,好痛苦……
    迷钝的大脑中混乱的晃过几个模糊的画面,支离破碎,那是童年的点滴回忆,简单而温馨,看着画面中闪过的母亲的微笑,父亲那严厉但温存的眼神,我哭泣着伸出右手,爸,妈,带我走……
    父母手拉着手慢慢的向我走来,他们依旧是那样的英俊与美丽,时光没有夺走他们的青春年华,他们来到我的身旁,将被炙烤着的我轻轻抱起。
    我能感觉到母亲温柔着抚摸着我满是汗水的头发,我渴求道:“妈妈…带我走……带我走……”
    她微笑着轻轻摇摇头,眼神温柔,父亲那浑厚的男中音娓娓说道:“回去吧,林夕,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有妹妹需要照顾……”
    下一刻天旋地转,我痛苦的哀嚎着,想要重新抓住那逐渐远去的父母,但一切都是徒劳,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变成远处的一粒小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从混沌的意识中睁开那红肿的双眼,意识模糊,天花板有些古旧,看不真切,我似乎觉察到边上有人,想仔细看看,却发现连这基本的事情都难如登天。
    那模糊的影子来到我身边,似乎看了看我,她伸出手试了试我额头上的温度,她的样子好熟悉,好熟悉……但不知为何,我却完全叫不出她的名字,这种感觉就像是遇到熟人,名字就卡在喉咙中,只要叫出来,她的事便会记起,但这个名字……却一直卡住。
    这种感觉十分磨人,我伸手用力的抓住那女子软软的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嗓子干哑欲裂。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手背,然后走向一旁,过了一会我模糊的视野中仿佛看到她重新走回了我的身边,而手中则多了根东西。
    那是什么……?
    意识模糊中,我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女子低低的声音缓缓的传入我的耳朵中。“打了这针就没事了……你会挺过来……”
    打了这针就没事了……你会挺过来……
    在我再一次陷入昏迷之前,我感觉到左手静脉处的剧痛,好像有一把利剑刺入了我的胳膊,正抽离着我的筋,我的肉,我的血液,我的神经,我的一切……
    一股灼热在剧痛中降临我的身体,迅速的蔓延向全身上下,身子像火烧一般,我感觉自己下意识的剧烈抽动起来。
    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但失去意识之前我终于想起这个女人是谁……
    她……是陈姐……
    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已不知经过了多少时日。
    我呆呆的看着略微有些发黄的天花板,静静的躺在那里,身子很舒服,舒服的就像是刚刚美美睡了一觉,只是肚中微微有些饥饿。
    天花板不高,上面有一盏样式简单的日光灯,并没有开,阳光从窗外撒入房间,我转过头看了过去,发现自己似乎是睡在一处阁楼,屋外有小鸟飞过,清脆的鸟鸣声似乎告诉我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缓缓的坐起身来,意识还有些不清晰,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美中,那般的不真实。
    看到床边柜子上放着一枚戒指,一块手表,我伸手将戒指取过,那正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戒灵——阿鲁托。
    阿鲁托依旧是老样子,我将它带回左手中指,很合适,当戒指戴上时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仿佛也从睡梦中醒来,似乎还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我的朋友,你终于醒了。”阿鲁托抢先开了口,话语寻常,但与之相处那么多年,我却能从它轻微的语气变化中感受它的内心状态,这一句,分明藏着说不出的高兴。
    “我睡了多久了?”
    “不知道,也许三天,也许三年……”
    “你都不知道?”阿鲁托作为戒灵,可是不需要休息的,它们常年如此,从不疲惫,可为何这一次它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可不觉得它不懂衡量时间的推移,它虽然说自己不是手表,但这方面它却一点都不差,可为何,这一回阿鲁托会这样说……
    阿鲁托沉默了一阵,似乎很是无奈:“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被强制休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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