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自己也有些怀疑。
    当年她怀第二胎‘江秋月’,和怀大儿子江卫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害喜严重不说,更是吃什么,就吐什么,哪怕只是清水,也不例外。
    家里的家务活儿干不了,厂里的事儿,也差点做不了。
    江卫民的父亲,那时候也特别忙,学院里有个项目,是他做主持,照顾徐惠这事儿,他没时间,也不会。
    徐惠思索再三,给老家去了封信,让他们找个人过来帮忙照顾自己,她每个月给那人开二十块工资,除开包吃包住,每个月还额外给十斤粮票。
    那时候正好是农忙,老家那边来的是徐苗苗,也就是徐惠的堂妹。
    她没料到的是,那时候徐苗苗竟然也有了身孕,月份还和徐惠差不多大。
    人来了之后,别说没照顾徐惠,人还好吃懒做,经常还是徐惠伺候她,收拾家里,甚至到了最后,她还偷拿徐惠家里米粮去外面换钱给自己私用。
    当徐惠发现之后,徐苗苗可怜兮兮的跪在她面前求原谅,还说什么自己出来,是因为怀了孕,男人天天打她,如果她不留下来,回去就会被打死。
    同为人母,徐惠怎么也不可能忍心让徐苗苗回去被打死。
    所以明知道徐苗苗手脚不干不净的,她还是将人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大半年。
    半年时间里,因为徐惠看的紧,家里米粮没少,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徐苗苗竟然会做出勾引堂姐夫的事儿。
    虽然事情没成,但也足够恶心徐惠的,她当场就要和徐苗苗断绝关系,不只是她,乡下那些亲戚,她也一并短了,并且让徐苗苗滚回乡下老家,徐苗苗被她激怒,推了她一把。
    推倒徐惠的时候,结果自己也摔了一跤,两个人同时生产,因为那时候羊水也破了,就没有送去医院,而是找附近一位接生婆老太太接生的。
    孩子是同一天生的,生完第二天,徐苗苗就回了乡下,除了偷走徐惠放在家里的钱,倒也没有做其他的事儿了。
    徐惠以为事情就算完了,现在她想想,两个孩子是有接触的,以徐苗苗歹毒的性子,换了她女儿,也说不定。
    不然怎么解释,她女儿从小就和儿子卫民完全不一样。
    性格更是徐苗苗的翻版。
    赵香云从徐惠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她的怀疑。
    若是两家生孩子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接触,这时候徐惠这个做母亲的,应该坚定的否认,可她这么说,说明她当初猜测的,她婆婆和徐苗苗之间,还真有点故事。
    赵香云:“是真的!你们不觉得,江秋月和钱有才长得很像吗?忽略掉两个人肤色的不一样,那双眼睛,那鼻子,不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徐惠是凤眼,江卫民也是。
    唯独江秋月是三角狐狸眼,眼尾的位置,微微上翘,给人的感觉,也是比较狡猾的。
    江秋月:“赵香云,你好恶毒啊,你居然说我不是我妈亲生的,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不说我大哥不是我爸妈亲生的?你怎么不说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
    江秋月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虽然她不喜欢两个老不死的,可不代表她愿意给徐苗苗和钱有才做女儿,两个乡下穷鬼,也配生的出她这么水灵灵的女儿?
    开什么玩笑。
    赵香云:“你是被换走的那个,你自然不清楚!这件事儿,钱有才和徐苗苗清清楚楚。”
    徐苗苗怔了一下,又开始大吼大叫,“你这恶毒的女人,你敢冤枉我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不过她也只能大吼大叫,有公安同志看着她,根本不会有动手的机会。
    “同志,你刚刚说的话,能不能说的更详细一些?你说他们拐卖人口,是说他们换了这家的女儿?”公安同志到这个时候,开始询问赵香云。
    赵香云:“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两个,为了一己私利,换了人家的女儿,这也就算了,还不好好善待人家。
    从小非打即骂,人家考上了大学,还不让念,好不容易偷跑出来,还追到了首都!一去学校,就要求学校开除大妮!”
    赵香云也不是光凭借一张嘴,她将江秋月写的小报拿了出来,又道:“这件事,您可以打首都卫生专科学校校长的电话求证。他们去搞破坏,就是上午的事儿!”
    赵香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笔录。
    她说完,做笔录的人,也搁下了笔,不过很显然,就连公安同志,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儿。
    第六百一十一章 当年的真相2
    所有人都一样,心底都觉得震撼。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换人家的闺女,不善待,还虐待。
    这还能算作是人吗?
    钱有才额头的冷汗,一颗颗的冒,他用手背擦了擦汗珠,“公安同志……我冤枉啊,我们什么时候做了她说的那些事儿了?抓贼拿赃,她说我们换了人,得有证据吧?证据呢?
    要是连证据都没有,就往我们身上喷粪,我不接受。”
    徐苗苗:“我也不接受,这臭丫头就是膈应人的,比茅坑里的屎还恶心。”
    赵香云:“你还不如茅坑里的屎呢,你嘴里都是屎,你吃的也是屎!”
    骂人谁不会啊?
    她赵香云就不带怕的!
    徐苗苗:“你……”
    公安同志又是几声咳嗽:“小同志,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虽然打心底,他们有些气愤,可钱有才有句话是对的,凡事都讲求证据,他们公安办案,就是看证据来的。
    赵香云:“当然有!他钱有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自己的女儿,都不对她好,反而对别人的女儿好?方才大妮儿和江秋月打架,他这做父亲的,不但不帮女儿,反而还高喊:“你敢打秋月,老子和你拼了!试问不是亲生父亲,他干嘛护着江秋月?”
    钱有才根本不记得自己说没说这句话。
    不过他不记得,不代表江卫民不记得,徐惠不记得,钱大妮不记得。
    只是这儿,钱大妮不敢说话,江卫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钱大妮心底的震撼,大破天。
    比震撼更大的,是担心。
    担心这一切,不过是赵香云的猜测。
    比起钱有才夫妇,钱大妮更希望徐惠和江父是自己的父母。
    倒不是因为他们是城里人,地位比钱有才夫妇高,也比他们有钱。
    而是他们尊重自己,将自己当成一个人看。
    还有香云,虽然年纪比她小,但一直将她当妹妹,照顾她,鼓励她,护着她。
    钱大妮心底默默祈祷,如果这是一个谎言,她希望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她希望这不是个谎言。
    钱有才:“公、公安同志,我……她是在诬蔑,我没有说过那句话,就算有,我也没说错。
    人家秋月是城里姑娘,身娇肉贵的,不像大妮儿,一个乡下野丫头,万一打坏了,就是卖了她,咱家也赔不起,我这才说,让她别动秋月的话。”
    这样,其实也说得通。
    赵香云也不着急,“你让大妮儿退学,是准备再要一个大学名额给江秋月的吧?因为她是你亲生闺女,你希望她过得好!”
    钱有才:“才不是!她不退学,谁给我养老?谁给我倒洗脚水,倒尿壶?
    我告诉你,我生了她,养了她,她就是我们钱家的人,我让她做啥,她就得做啥!”
    有钱才这番言论,惊的公安同志,都在倒抽凉气。
    “钱有才,你这话可不对,能考上大学,那便是这位女同志的本事!她是国家的栋梁,将来是要为国家做贡献的,你做父亲的,怎么能剥夺人家念书的权利?”先前做笔录的同志,忍不住开口。
    钱有才:“老子的闺女……”
    “什么你的闺女,就因为不是你的,所以你使唤起来,不心疼。钱有才,徐苗苗,你们可以否认,但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你和钱大妮,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赵香云上辈子生活的那个年代,如果觉得孩子不是自己的,就可以去医院搞dna检查,这个年代,医学还不够发达,但已经到了八十年代,dna技术应该是有的,不过肯定不普及。
    钱有才一开始是紧张的,但是现在,他已经不紧张了。
    这事儿,除非他和自己婆娘亲口说,不然哪里来的证据?
    谁能证明,那臭丫头是不是他闺女?
    难不成,还能挖了他心出来,看一看不成?
    钱有才一副随你说,反正我就是不承认的,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赵香云:“钱有才,你真该念念书,现在国外有一项技术,叫做基因检测,你和钱大妮是不是父女,一检查就知道。”
    徐苗苗:“你少糊弄我们,我们才不会上当!”
    赵香云:“你们不信没关系,你们去血站卖过血没?医生是不是会告诉你们,你们的血型?每个人的血型都不一样,不是亲生的,根本不可能会有一样血型的血!”才怪,赵香云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恰好,钱有才去血站卖过血。
    不只是他,徐苗苗也去过。
    当时那医生好像是说了什么血型,他们是什么来着‘艾’型?还是‘波’型,还是啥型来着?
    钱有才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他记得,医生说过,献血的时候,什么血型,只能给什么血型献,搞错了,要出人命的。
    难不成……那臭丫头和他们身上流的血,真的不一样?
    钱有才脸上的汗,比之前更多了。
    赵香云看出他的心虚,再接再厉,“公安同志,麻烦你带他,钱大妮同志,以及江秋月同志去首都医院验个血型,到时候,谁才是钱有才的女儿,就都清楚了!”
    一验血,就知道是不是江家的女儿。
    一验血,就知道当初江秋月和钱大妮是不是换掉了。
    钱有才慌的不行。
    这件事,不能做。
    做了,他就完了,拐卖人口,可是重罪。
    他们大队,就有个拐卖人口的,前年才给毙了。
    越想,钱有才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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