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看了一眼后面新来的人,他们听了这话也都在朝这边看过来,明显很关心这个问题。他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跟他们好好说说,让他们能够彻底的安下心来,扎根落户。
    “吴老哥,这个你可以放心,关于你们来到秦国落户的事情,那可是我们的相国大人亲自颁发的命令,绝不会有假。就是你不问,我也会将条令一条条给你们讲解清楚了。”
    听他这么说,十几户外来人口都围拢上来。田福这才继续道:“没错的,只要你们开荒无主之地,不仅头三年不用交税,还会有官府补助粮食。而现在,将你们安顿去的村子,也早就准备好了屋舍,村人也都是热情好客的。你们有什么问题,也能跟村人求助,他们会相互帮忙的。当然了,你们也必须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不得惹是生非,聚众闹事。只要勤劳兢兢业业,相信你们就会跟我们秦人一样,将来过上好日子的。”
    “不是说我们来到这里以后,官府会管我们的吃住,还能分田地给我们吗?”有人小声说道。
    “想不劳而获,这是不可能的,官府是要管你们,可是也是有条件的,不可能管你们一辈子。你们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官府会下发半年的口粮补贴,保证你们饿不死。还会免费下发粮食种子给你们耕种,至于半年之后,你们自己能开荒种地了,自然官府就不会有粮食补贴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觉得上当受骗的,也有觉得这样安排合情合理的。
    只要半年的时间,他们抓紧一些,还是能种出粮食的。又不用交税,种的粮食不管收获多少都是自家得,官府这样做,已经很是仁至义尽了。
    也有人觉着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除了官府管半年口粮,便再也没有其他保障。这与他们听来的不一样,也跟他们的预期相差太大了吧。
    田福笑眯眯的听他们议论,在听到有人说不应该听信旁人之言,不管不顾就来到这里了,还不如回去之类的话时。他开口了,“大家一路过来,想来还不知道如今的娄国成了什么样子了吧?”
    众人安静下来,一路翻山越岭的,除了赶路就是赶路,还真没有听说过外面的局势。吴四叔眉头一皱,小心问道:“现在的娄国如何了?”
    田福笑了笑,也不卖关子,“其实你们选择奔一条活路是对的。如今娄国战火纷起,娄国不仅国内早就乱了,紧临的邶国,邹国,虞国等等都已经兴兵讨伐。现在娄国就没有一处安生的地方。你们来到这里,虽然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可是胜在日子安稳啊。至少不用过朝不保暮的日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在战火中了。”
    众人大惊,原来娄国已经败落到了如此地步了吗?吴兴心惊胆战,幸好自己听了四叔的逃出来了。不然,时至今日,只怕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些可是真的?”还有人不愿相信,虽然之前也听说了一些人聚众闹事。可他们只以为是一些小动乱,只要朝廷出手很快就能平息下去。可是,现在听来,其他诸侯国联合进行征伐,娄国只怕只有国破家亡的命运了。
    田福抄着手,自信满满的说道:“我骗你们作甚?战报都下来了。你们但凡有不信的,可以再回去看看,当然了,到时候遇上什么事,能不能全身而退就不知道了。”
    众人沉默,既然这人都这么说了,他们哪里还敢回去?自己带着一家子人就是为了奔一条活路,难道还要回去送死吗?
    见众人不说话,田福嘿嘿一笑,“怎么了?你们是否已经决定留下来了?时间不等人,你们可得考虑好了。除了你们,这后面还有一大批人要等着安排呢。”
    吴四叔大手一挥,“来都来了,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我们有双手,就能够养活一大家子人,大家说是不是?”
    有了这话,众人也不再犹豫了,吴四叔说得对,他们以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只要勤快一点,多开垦些荒地,以后的日子还是有奔头的。
    吴兴也走上前去,留下自己名姓,核对好了一家大大小小的人数,又按下一个大大的红指印。官府就会根据资料下发补贴。
    等到所有人都登记好了,田福就让人分别带领两三户去到不同的村子安顿。
    吴兴与吴四叔跟着田福到了一处村子,路上田福已经说了,这是叫做上坝村。村里有好几十户人家,都是些和善勤劳的村人。
    他们到的时候,村口已经集聚了好些村人了,他们大多是前来看热闹的。毕竟他们这里从来没来过外人,更别提还是远道而来的娄国人了。
    他们早就听官衙中的人说起过此事,让他们准备好,不得欺负外来之人。以后他们来了,就是秦人,没有你我之分,大家都是一体的,要互相帮助才是。
    他们一开始也不懂,干嘛要安排外乡人进来,还给屋给粮,他们地地道道的老秦人都还没这个待遇呢。后来还是里长以及衙门里的官差给他们说了,这些人来秦国是有大用的。
    秦国人太少了,大片大片的地方荒芜着,没人手去耕种,这多浪费啊。要是有更多的人手,那些荒芜的土地就能够利用起来种更多的粮食,养活更多的人。这样一来,其实也变相的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虽然一开始,官府会给屋给粮,看着的确要填补很多。可是长远来看,这些外面的人只要死心塌地的留下来了,他们也就成为秦人。将来开垦出来的荒地,在三年后一样就能交税,到时候他们交的税能养活更多的将士们。秦国就不用怕其他的外敌,也能更好的保护秦国的子民。
    百姓们本就不懂得那些什么国家大事,大道理他们知道,他们也只是听到这件事对他们自己有利,这就是好事。
    他们都有一种从众心理,一个人两个人也就罢了,没人会听进去。可是,十人百人或者千人都这么说,那么他们就怎么说怎么信了。
    官府的势造足了,又让百姓们都信服了这些,安顿外来人都事自然就进行得很顺利了。
    见到田福带了人来,里正连忙上前来,点头哈腰的笑道:“官人总算是来了,小老儿等了许久了。”
    田福嘿嘿一笑,“我也想早些过来,可是还的走流程嘛。对了,住的地方可落实好了?”
    里正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放心,早准备好了。以后有村里的大伙儿照料着,保证就跟自己家一样。”
    田福很满意,侧头跟吴四叔,吴兴二人说道:“听到没?以后只管住下来,大家都成了村人邻里的,可以互相照看。”
    吴四叔还没答话,那边里正已经招呼村人替他们搬东西,顺便在前面领路了。还有人陆陆续续送来了几个鸡蛋,几样地里刚刚摘的菜,或者几个果子。东西虽然不多,但是这些举动却给了两家人莫名的温暖。对接下来的日子也有了盼头,既然村人们这样待他们,等以后他们日子过起来了,也会好好回报给村人。
    一路上听着里正笑呵呵的给他们说着村里的事情,认识村里的人,渐渐的他们也就融入到了其中。看来他们的选择真的是对了,从此以后,就踏踏实实留下来,好好养活一家人吧。
    而此时,卫苏挂念的谢灼陶瑾二人也开始来蜀地的路上了。他们派出去的人还在不停的游说组织逃难的人来秦,不过卫苏交代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他们此次也正好去跟卫先生报备所有的实施方案过程。
    说实话,娄国发展成现在这样,他们也没有想到,原来当初卫先生所预想的都全部实现。堂堂一大国,轻易就坍塌瓦解,说出来谁又能相信。
    不了解真相之人,永远都猜不透这一切是因何造成的。只有他们从一开始卫苏布局就参与进来,一步步走来才能看透每一步的用意。
    然而正是这样,他能才对卫苏的算无遗策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他们回想起来,如果自己对上卫先生的这一切算计,他们能有办法摆脱那样的困境吗?答案是不可能。就算他们知道卫苏下一步要做什么,也无法与之抗衡。这正是可怖之处。
    他们甚至庆幸自己跟对了人,如果与卫苏作对,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当初谢家能够逆转风向,投靠了卫苏,是在正确不过了。靠着卫苏,谢家陶家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已经发展壮大到了天下商家只能望其项背。
    当年在他们头上的王家崔家现在更是难以企及,就算王家崔家后悔莫及,现在想要投靠卫先生也已经不可能了。
    “你说,这次卫先生会夸奖我们吗?”谢灼手中的点心咬了一口,问身边认真看书的陶瑾。
    陶瑾看了他一眼,继续埋下头去。“夸奖你什么?不被挨骂就算你运气了。”
    这人在娄国胡乱搞一通,煽动闹事,差点没将自己陷进去。现在倒还好意思得先生的夸奖,也不害臊。
    想起这事,谢灼嘿嘿一笑,他也是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被人盯上了嘛。不过,看着担心自己,昼夜未眠的陶瑾,自己说什么都值了。
    谢灼吊儿郎当,“嘿!那只是意外,先生又不是小气得人。况且没有我这一出,又哪里来的意外之喜?”
    陶瑾不想理他,这混蛋害自己担惊受怕,非得在先生面前告他一状不可。
    “还在生气呢?”谢灼凑近看他。
    “去去去!”陶瑾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人若不是厚脸皮,又岂会让他与自己同乘?还未说完,他的头被人抬起,谢灼嘴里的点心已经被渡到了自己的嘴里。
    陶瑾脸色通红,嘴里的话被堵得再也无法出口。只能心中暗骂:混蛋,流氓
    第144章
    等谢灼坐直, 陶瑾捂着嘴瞪他,这人就胡来不分场合的吗?马车外面还有跟随的下人。他们车队中也还有一起前去秦国的几十名颍阳学宫学子,他们这样要是被人发现, 陶瑾不敢想象后果。
    谢灼的倒是无所谓的模样,“放心吧, 这马车严严实实的, 谁看得到?”
    “你要是再胡闹,就滚下去!”陶瑾脸皮薄,就算看不见,可万一弄出什么动静来传出去,不得丢死人了?
    见陶瑾是真生气了,谢灼也收敛了些。不敢再放肆,双手作投降状道:“行了行了, 咱们说正事, 说正事还不行嘛?”
    陶瑾自己倒了一杯茶,掩饰性的喝了一口,以掩盖自己的慌乱。他倒要看看谢九还有什么正事儿。
    “你说先生让咱们去接这些学子过去做什么?先生下一步又要做什么?”谢灼摸着下巴问道。
    “先生不是说过了吗?这些人都是他托皇甫先生找来帮忙的。先生现在身为西秦的相国,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他操心的不少, 不找些人手帮忙他如何能忙得过来。”
    谢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说的也是, 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些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越过咱们去。”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 陶瑾有些好笑。这人吧, 表面上看着精明,偶尔犯起糊涂来, 憨憨的也傻得可爱。
    可爱?陶瑾猛的一摇头, 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到脑后。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头, 才会觉得这货可爱。
    “你既然怕在先生心中地位下降,那就好好做事情,别犯蠢。”陶瑾警告道。
    谢灼摇摇头,这个他倒是不担心。先生未必就知道他在娄国被困住的事。况且,这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他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嘛。
    他有些期待先生下一步又是如何的布局。侧过头问道:“你说说看接下来先生会让我们做什么?”
    “等见了先生不就知道了吗?”陶瑾不耐烦的道。说完斜睨他一眼,“你莫非能猜到先生接下来的布局?”
    “有一点想法。”谢灼毫不避讳的说道。
    “哦?”这倒勾起了陶瑾的好奇,放下书本,“你说说看,下一步棋子会放在哪里?”
    “想知道?亲我一口,我告诉你啊!”谢灼不怕死的指了指自己的脸。
    “不要脸!”陶瑾骂了一句,顺手捡起书本就朝着那张得意的脸砸了过去。
    谢灼眼疾手快的躲过去,拍着胸脯,“你要谋杀亲夫啊?”
    “你爱说不说,少跟我装蒜。”陶瑾说完就站起身,准备吩咐停车自己走人。这人死皮赖脸的不肯走,好!他自己走!
    谢灼连忙拉住他的手,马车摇摇晃晃,陶瑾本就站不太稳,被谢灼这么一拉,重心不稳,就此滚做一堆。
    谢灼心花怒放,陶瑾主动投怀送抱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心爱的人在怀,自己当然要抓住机会上下其手。
    嘴上却不住调侃道:“你急什么,我又没不给你说的意思。你看你,玩笑都开不得,又有什么意思?”
    “你闭嘴,放开我!”陶瑾急切道。
    谢灼委屈,“我没抓住你啊。”
    两人宽袍大袖,博襟宽带,纠缠起来难分你我。再加上马车晃动,更是难以分开。
    “谢灼!”陶瑾气急,怒喝道。
    “小声点,你不怕外面听到?”谢灼面上一本正经,心中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时,马车外有人问道:“陶郎君,谢郎君,可是有什么事?”原来马车内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外面的人。有人听到动静,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陶瑾吓得不敢动弹,就怕外面的人突然掀开车帘看到这幅场景。他们这样,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知道陶瑾的心思,谢灼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清了清喉咙,然后说道:“没事!刚刚只不过打翻了茶杯,不碍事的。”
    外面声音顿了顿,不再过问此事。不一会儿又问道:“天色已晚,前方有村落,我们是否就在那里落脚?”
    “嗯,可以,那就这样安排下去。”
    “是!”那人不疑有它,应声下去了。
    陶瑾听到外面不再有动静这才放心下来。抬眼见到谢灼不怀好意似笑非笑,狠狠锤了他一拳,方才解气。
    “咳咳咳!”谢灼被锤得直咳嗽,捂着胸口再也笑不出来。
    当卫苏听到谢灼与陶瑾两人已经到了之时,刚刚才从宫里下朝回来的卫苏高兴极了。他正焦头烂额呢,这两人的到来正合适不过。
    令卫苏焦头烂额的不是别的事,而是如今手上的人不够用啊!秦湛一离开,秦国的大小事物都落在了他这个相国头上。虽说有个王子盱辅政监国,可是这王子盱也不是个靠谱的,什么事情总是先征询他的意见。这样一来,卫苏里里外外一把抓,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其实王子盱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他的身份让他这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显得小心翼翼的。很明显秦湛临走之前应该是叮嘱过他什么,所以他对卫苏的态度很不一般。卫苏虽然也跟他说过,不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送过来他决断。可是,王子盱明面上答应下来,转眼间,卫苏的桌案又被奏报给塞满了。
    卫苏实在没法,只能任劳任怨继续下去。只是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有限,哪怕二十四个小时不眠不休又能做多少事情?
    现在总算将这两人给盼来了,想来跟他们一起来的颍阳学宫学子也到了。有这些学子帮忙,他就会轻松许多,简单的事情交给他们,至少不必事必躬亲吧。
    听说他们在前厅等候,卫苏下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脚步不停地朝着前厅而去。
    刚一进门,就见陶瑾正襟危坐,而谢灼在他身后,半边身子倾身环绕着他,呈现出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他似乎在跟陶瑾轻声细语着什么,陶瑾仔细听着,偶尔很认真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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