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又是面包,他总不能拿这个当一日三餐吧?阿尔弗雷德以前就总念叨他天天吃面包,再吃面包长得都要像面包了。
    但是没有比吐司面包更方便的东西了,而且面包和麦片很搭。迪克将热好的吐司与冲好的麦片端到沙发那边,按开了电视机,一边看最近的新闻一边吞面包当晚饭。
    电视新闻上的主播在说最近发生的几起变种人抢劫案,从小偷小摸到抢劫银行的都有,网上已经有很多的普通人呼吁政府快点起草限制变种人法案的文件了。
    这些变种人都是怎么了?为什么近期出现了这么多没有经过注册的变种人这些都还在调查之中,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变种人的犯罪率在近几年已经比往年要高出了很多很多了
    迪克是个平权主义者,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纯正的地球人血统,没有变异也没任何特殊能力,但是他的身边不乏外星人、变种人、超能力者甚至魔法师,他了解过很多特殊人种被压迫奴役的悲惨事迹,因此也很乐意和他们一起寻找能与普通人和平共处的方法。可罪犯是罪犯,无论什么样的人,将自己的天赋能力作为伤害他人的道具就是错误的。
    迪克不禁考虑起给自己的装备们升个级的想法,如果最近真的有那么多的变种人在闹事,那他晚上夜巡的时候总会碰上,一定要留几个后手以防万一。
    兰德尔打开房门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到白天他在出门前给露拉留的作业依然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一动没动,小姑娘房间里电视机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兰德尔阴着一张脸轻声将大门合上了,往露拉的房间走过去。
    摇滚音乐男主唱的声音沙哑而尖锐,架子鼓与电吉他混在一起在不大的房子内低鸣,小姑娘踩在柔软的床铺上抱着枕头蹦跶,平时不愿展露声音的喉咙在这个时候反倒是解除了禁锢一般,会开始跟着主唱一起摇头晃脑地唱了,稚嫩的奶音和原唱一起飙了上去。兰德尔将门推开,双手抱胸注视着露拉。
    when everybody's fightin',
    for their promised land,
    and,
    i don't need your civil war,
    he rich while it buries the poorrrr*
    小姑娘激昂的情绪在扭头见到兰德尔的那一瞬间忽然被浇灭了,她蓦地收住了声音,捏紧枕头布,不知所措地站在床榻上看向她实质上的监护人。
    我知道他们很有魅力,兰德尔指了指电视屏幕上的乐队,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低了,但这不能成为你不做作业的理由。
    小姑娘蔫儿吧唧地从床上跳下来,走过去拽了拽他的手。兰德尔蹲下身语重心长地对露拉说:你不能又不去学校又不好好学习,我不想你以后变成一个文盲因为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
    脱离了音乐的露拉这会儿又不愿意开口说话了,兰德尔叹了一口气,我去做晚饭,晚点我要出趟门,你乖乖呆在家里,给我把今天的作业做完。
    他掐了掐露拉的脸颊,听到没有。
    脸颊肉被捏出一个笑脸的小姑娘怯怯地点头。
    兰德尔从茶几的零食堆里找出了那张昨天迪克留给他们的名片,给他发了消息,又抽空去推特上回了一些消息。粉丝们都很担心他,想知道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兰德尔表示一切平安,但是这两天很忙,不一定会开直播。
    晚上七点五十兰德尔打的来到昨天那条街附近,走进去的时候发现迪克已经到了。他穿着皮夹克外套与黑色运动裤,靠在一辆自己开来的机车边上,黑墨镜卡在他松垮垮的t恤领口上,低着头看手机,屏幕在迪克的脸上印出了一块亮色。
    在回绝了不知道第几个人的邀请后,迪克终于看到了向他走过来的兰德尔,嘿,兰达我能叫你兰达吗?我听他们都是这么喊你的。
    当然可以啊,你在这儿等多久啦?兰德尔冲他一笑,将被风吹起来的长长金发勾到耳朵后边,他涂了唇膏,那浅浅的唇色在周围繁杂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水润。
    没多久,进去吧。迪克摇摇头,将自己的手机收回了衣兜里,他刚才在调查这家店的背景,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外地人,从加利福尼亚来到布鲁德海文,但身份却很干净,似乎和那些三教九流的家伙没有任何的交往,连酒吧的账户也干净得很,既不像是暴力组织开来洗黑钱的也不像是被有钱人集资当幌子的唯一的一点那就是,这些记录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到不像是一家能在布鲁德海文开下去的酒吧。
    迪克压下心底的疑惑,和兰德尔一起走了进去。
    立体音在响低沉地轰鸣,绚烂的各色灯光跳动闪烁,舞池里是形骸放浪的人群,挤满了肉|欲与铜臭,在昏暗的空间里仿佛到处都有暧昧的情绪在滋生。兰德尔虽然嘴上爱贫,看起来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模样,但实际上进酒吧还是第一次,他有些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被周围的人群挤来挤去,不同的人与不同的情绪从四面八方向他奔涌过来,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但那些高昂的情绪又在同时影响着兰德尔,肾上腺激素不受控制地分泌,他的心跳也愈来愈快。直到他被一只手拽了过去,平缓的温和的情绪就那样稳稳地包裹住了兰德尔。
    兰德尔偏过头去看了眼迪克,一束浅蓝的光正好从他高挺的鼻梁上滑下去,而他的眼底蕴着亮色,给那双蓝眼睛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芒,明明他看起来对周围都兴致勃勃,但是他的思绪却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冷静与自持。
    你怎么样?干嘛站着不动。迪克问他,柔和的嗓音混在一片嘈杂的音乐之中,却不难辨别出来。
    我没事、我们还是先,先去找人问问吧?兰德尔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不自在,他并不讨厌人多的地方,但是不喜欢总要与人摩肩接踵的环境。
    他是个天生的变种人,变种能力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也在逐渐变得强大,即使他的能力不是那种有强大杀伤力的。他能通过肢体接触,看到人死之前最后所见到的东西,也能感觉那些触碰到他身体的活人的情绪,无论是欢喜还是悲痛、愤怒亦或是恐惧,那些情绪或多或少会给兰德尔带去一些不能拒绝的影响。
    这周围满是酒精与欲|望,兰德尔动了动脚,又往迪克的身边靠近了点,对方的手还握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发晕的脑袋冷静了下来,迪克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安抚了他杂乱的心跳。
    第9章
    迪克带着兰德尔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他身上似乎有着某种敏锐的直觉或者其他什么,让兰德尔觉得迪克好像比自己这个能够感知到他人情绪的变种人还要更为敏感。兰德尔注意到他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隔开了其他人与自己的距离,让旁人和兰德尔之间不至于总是有那些多余的肢体接触。
    等到他们两人站在了吧台前,迪克握在兰德尔肩头的手才不留痕迹地撤了回去。年轻的调酒师在擦调酒容器,见到有人坐过去了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两杯啤酒不,一杯啤酒,给他果汁。迪克开口说。
    我也想喝酒,兰德尔在迪克扫过来的视线中咽下了后面的单词,好吧,那就一杯果汁,谢谢。
    兰德尔的耳朵里还充斥着嘈杂的电音与人群的尖叫,他眯着眼在晃人眼的灯光中打量了圈周围,目光从舞池上方的打碟师挪到卡座里猎艳的男男女女,最后他转了回来,似乎是终于将自己调整到了适合的状态里,向旁边的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年轻人独有的干净剔透的笑容几乎又让迪克的心尖一颤。
    调酒师应该见过不少像兰德尔这样的人,但是像他这样漂亮的可能还是第一个。调酒师将一杯浅粉色的飘着蜜桃香味的果汁推到兰德尔的面前,那里面也含酒精,但是微弱到等于没有,未成年可不能来这种地方,小朋友。
    兰德尔托着一侧的脸,笑眯眯地说:我已经成年了,真的,只是最近犯了胃病,喝酒会让我难受。
    他的手指蹭过冰凉的冒出水珠的杯壁,指尖与果汁一样透出好看的粉色,我以前从来没来过这边,真遗憾,听人说这边的调酒师调酒很厉害呢,特地过来见一面,居然喝不到。
    随时欢迎你的下次到来,我一直都在这里。调酒师显然被这话取悦了,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夸奖更让人开心了。
    你就是那个调酒师?兰德尔的身体向前倾,蓝眼睛不错地紧紧注视着对方,将常年拍照拍杂志练出来的专注都用在了上面,这会给人一种自己非常被推崇的感觉,看来我以后要换个阵地了。
    那我可真是要感谢那个推荐我的顾客。调酒师的嘴角恨不得咧上天去。
    说不定是你的熟客呢,叫什么来着,兰德尔说,他吞了一口果汁,接着说道:在其他地方喝酒的时候碰上的,凯撒?还是叫卢迪?反正就是
    兰德尔抬起了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这边,眉毛下面有颗痣,还挺明显的。
    哦,绝对是弗兰克托勒,那个可怜鬼。
    那个绿眼睛卷头发的男人?弗兰克托勒?兰德尔本来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居然真的能问到,今天的他可能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
    对对,绝对是他,哎呀,没想到他这么喜欢我调的酒。调酒师已经在沾沾自喜了。
    迪克在兰德尔刚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听出了他蹩脚而青涩的套话技巧,那太像是他自己十五六岁的那会儿和泰坦的伙伴们一起去执行任务的样子了。迪克留了些注意力在兰德尔身上,然后偏过头去观察周围,他的经验与直觉总是能让他在人潮中发现怪异的地方。比如说十点钟方向的角落里有几个应该是本地黑帮手下的人在低语,兴许是在说码头交货的位置;六点钟方向卡座里的男人注意力完全不在他女伴的身上,他一直在看手表和酒吧内包厢的位置还有他侧边的两个女孩,一直在打量他和兰德尔,大概再过几分钟她们就会过来搭讪或者要联系方式
    迪克走了一下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仅凭兰德尔那幼稚的套话,竟然真的让他误打误撞地找到了相关者。
    为什么说是可怜鬼?他怎么了?我前几周碰见他的时候还很精神呢。兰德尔继续问。
    他哎,调酒师叹了一口气,正好也没其他人找他,于是将手肘撑在桌面上,凑近兰德尔低声说道:弗兰克是赌场的常客,这边附近的赌场他全去过,但是他手气很烂,基本上在每一家都欠了钱,他为了还债还偷过他女朋友的存款,被人家打了一顿然后分手了。
    没报案吗?如果被报案过,那弗兰克一定会在警局留下记录,他们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没,还没来得及报,弗兰克就把钱还上了他说他找了个来钱快的工作,确实没花几天的功夫就把欠的钱都还清了。
    兰德尔狎昵地笑,像个纯真的孩子,带着一种天真似的直白,也压低了声音:那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
    调酒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和舞池里那些甩头扭胯美丽废物应该也没多大的区别,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咱们这里什么人都有,大家多少都会有点需求的嘛,他说那东西没什么副作用,价格也不贵,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他的确赚了很多
    兰德尔一听,笑的更开心了,他经常来这里吗?我对你说的这个很感兴趣。
    他以前是常来,不过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碰见他了,你可别说出去啊,最近警察查得严,说不定他都已经进去了。
    虽然还没被抓,但你这么一说,我估计也快了。兰德尔在心中暗忖,脸上却表现出一副遗憾,撅了撅嘴,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下回如果遇见他了,给我发个消息,怎么样?
    调酒师色令智昏,被真诚的湛蓝色眼睛这么直白且深情地望着,一下就大脑空白,想都没仔细想就轻易地答应了。
    兰德尔站起身,半个身体越过桌面,俯下身体从调酒台里抽出了张纸巾,也没在意自己松垮垮的衬衫因为上半身的牵动往上滑,露出了一截窄细的腰。
    他拿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串号码,然后塞在了调酒师的手里,别忘喽。
    调酒师愣愣地点头,恰好这时有人从后面走过来要喝酒,兰德尔心想自己今天的运气简直好到不像话,晚上回去一定要去游戏里开几个箱子庆祝庆祝。趁着调酒师转身去忙别的,留下几张纸币后,就和迪克从边上溜走了。
    你还挺会诱导的。迪克说,兰德尔站在他旁边,一边走一边解开自己衬衫领口处的纽扣,在人多的地方待久了,他觉得有些闷热,再加上环境氛围多少会给他带去一点影响。
    但是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幸运过的兰德尔现在整个人都洋溢着开心的情绪,颇有些自得,迪克觉得他现在像极了一只昂扬地获得了胜利的公鸡,谁让我当警察的时间比你要长呢。他的虽然是外聘侦探,但是他在警局内部也是有编制的,四舍五入他也是警察,这没有问题!
    多锻炼锻炼你也会像我这样的。兰德尔说着皱起眉吐了一下舌头,不过在那之前,我先去趟厕所那个果汁好甜
    兰德尔的牙齿不好,小时候总喜欢吃糖吃蛋糕,被蛀烂了好几颗,换了牙之后也不太能吃甜的东西,因为他非常容易生蛀牙,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习惯了没有甜食的存在,偶尔尝到了过于甜腻的东西反而还会感到一点不适。
    迪克见他的脸颊有些泛红,低声问道:你不会喝醉了吧?
    兰德尔不敢置信地瞥了迪克一眼,那只是一杯酒精含量甚至没有百分之二的果汁!我的酒量不至于烂到这种地步。他在以前可是能和自己那几位不靠谱的老师们一起痛饮伏特加的男人,区区果汁也太看不起他了。
    你真的没问题?迪克担心地问。
    天,格雷森,你简直比我妈妈还要操心我。兰德尔吐槽道,好啦,我承认,我有点被影响到了,因为这边的醉鬼也太多了。
    他嘀嘀咕咕,率先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他已经问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也没什么必要在这里待下去了,酒吧人多的环境会让他一直处在某种亢奋的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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