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即位与称帝
    “好了,你们听易安先生讲完了罗马帝国历史,都有些什么后感?都讲讲吧。”曾华拍了拍手说道。下面的两百余人顿时嗡嗡地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但是却没有人出头第一个发言,毕竟今天除了三省、大理寺、枢密院高级官员和翰林学士外,还坐着曾华、王猛、车胤、笮朴、谢艾、毛穆之等一干重臣宿老,在同僚面前出个笑话不要紧,这么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却是不能白白浪费。
    “我来说几句吧。”站起来开口说话的是张弘,张寿的第三子,正任尚书省平章国事笮朴的秘书。
    “听完易安先生这几日的讲述,”说到这里,张弘向坐在正中台上的戴克里.易安点头致意。戴里克.易安出生于马其顿的菲利比,是罗马帝国知名的历史学家,更是亚里士多德思想的忠实跟随者,这次能跟随使团来东方完全是一次意外,他是被君士坦丁堡一位对其坚持亚里士多德思想而极度不满的宗教权势人士硬塞进使团名单充数的,带有放逐惩戒性质。谁知到了长安之后,这位一直被冷遇的罗马历史学家却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士之一,让这位四十余岁,因为一直坚持亚里士多德思想而在罗马倍受排挤的学者激动不已。在经过瓦勒良的介绍后,戴里克.易安干脆宣布自己的中文名字就是戴里克,字易安,而且决定在长安定居,再找一位东方女性伴侣,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涯,并将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传播开来。
    戴里克应曾华的邀请,在长安大学的讲学堂中为两百多位挑选出来的北府高官学士主讲罗马帝国的历史,是曾华主持的罗马华夏文明交流活动中比较重要的一个。
    看到终于有人站起来发言,曾华含笑地向张弘点点头,鼓励他继续大胆地发言。
    “我觉得罗马帝国强盛跟我朝历史上的前秦有异曲同工之处。”张弘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阵惊讶声,而听完瓦勒良翻译的戴里克也是诧异不已。
    “罗马帝国崛起于意大利,以我看来那里的环境与前秦的关陇非常相似,西、北都有蛮夷,正如前秦崛起时北有胡,西有戎。最重要的罗马帝国崛起时周围全无强大的敌人,易安先生所说的波斯帝国,马其顿帝国都已经衰败,正好给了它崛起的机会。而东方最大的敌人帕亚提帝国与意大利还隔着那个小亚细亚和希腊,无法产生直接的威胁。”这些西方国家名字有些拗口,让张弘说得有点吃力,不过还好他没有说错。
    “这跟前秦崛起是多么的相似,”张弘感叹道,“晋、齐、宋等诸春秋国争战中原,谁也没有去关心西陲偏远的前秦,任其西攻戎,北伐胡,打下关陇以为根基。而听易安先生所说,罗马帝国也是有惊无险地占取意大利全境,再讨伐高卢、西班牙以为争霸根基。”
    “在下认为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在罗马中期,没有迦太基就没有罗马,就如同没有强晋就没有强秦一样。”听完瓦勒良翻译过来的话,戴里克非常吃惊地连连追问张弘,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易安先生所说,迦太基几乎要灭了罗马,而强晋曾经让前秦连败数场,元气大伤,但是没有秦穆公知耻而后勇,怎么会有秦国虎贲呢,如果没有与迦太基的争战,怎么会有罗马纵横天下的军队呢?”张弘大声答道。
    张弘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一片叫好声和鼓掌声,就连戴里克对这个“非常奇特却非常有道理”的论点也表示赞赏。
    曾华和王猛、笮朴等人交头接耳交换一下了意见,却没有出声表扬,不过他心里对张弘的思考能力却赞叹不已,尽管他对前秦的崛起和罗马帝国的强大有些片面的看法,但是他的话语和分析中却提出了地缘政治学的一些思路,这就是进步。
    看到张弘赢得了一片喝彩声,做为他的好友加长安大学政治学院同学的曾纬有些按捺不住了,坐在那里跃跃欲试想发言,正好被车胤看到了,于是便笑着说道:“原来四公子也有话说。”
    曾纬被车胤点破了,也不再犹豫,立即站起身来向曾华等人拱手道:“我替道远兄补充几句。罗马帝国起于方寸之地,却能扩疆万里,越打越富强。这让我想起大将军当年立北府之初,世人皆腹诽穷兵黩武,取汉武之祸,但是事实如何呢?大家都心里有数。而今日易安先生又讲了罗马历史,这正印证了大将军以前在长安大学所说的,战争除了军队,更重要打的是政治和经济体制,不好的体制是会越打越穷,而好的体制却是会越打越富。”
    “但是以我来看,罗马帝国扩张得太厉害,在思想、组织、体制上没有形成足够的凝聚力,也就是说罗马帝国没有好好地同化希腊人、高卢人、叙利亚人、阿非利亚人,甚至连它自己的思想和文化都是建立在希腊人基础上的,这足以让它产生内耗和分裂,我就举一个例子,罗马帝国把基督教奉为国教的时间太晚了,已经无法弥补其内部的裂痕。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罗马帝国到现在,为了镇守各地,采取了一种外强内弱的政策,结果使得上百年他们的皇帝居然都是军队拥立的,而且大部分都是戍边军队拥立的,外强内弱,中央无权;而如果外弱内强,则边境不宁,早晚会被战事拖垮,这都应该引起我们的借鉴。”
    曾纬的话更让众人吃惊,毕竟他说的话比张弘更加“**裸”,就是连戴里克听完翻译后也是目瞪口呆,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北府人为什么会有这样高的“政治修养”。曾华却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这儿子是不是也是穿越一族,刚刚一番话正是异世历史上唐朝镇藩之祸和宋朝的受制外敌的情景。
    曾华又和王猛等人咬了一阵耳朵,依然没有出言赞扬和反驳,这就是北府国学的风气,各抒己见,畅所欲言,这也是为什么天下学子对北府国学趋之若鹜的原因。看到有人开了头,众人纷纷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并提出了自己的论点。看到场上热情洋溢的辩论场面,戴里克看得是热泪满眶,这才是学术的天堂,这才是真正的学院。
    学术交流会到最后,曾华按例上台做最后的总结。
    “希腊、罗马和我们华夏一样,都是人类历史上最辉煌的一页,上千年的积累,使得雅典、罗马和长安、洛阳成了这个黑暗的世界中最光芒耀眼的灯塔。现在,东西文明在长安如同双子星座一般出现在人类历史的天空里,后人将永远记得这一刻。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讨论哪一个文明更先进,我们只是在互相交流,交流我们的成功,交流我们的失败,更在交流我们的梦想,总有一天,我们的梦想最后会汇集成人类的同一个梦想。”
    曾华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但是无论是希腊、罗马,还是我们华夏,都面临同样一个问题,来自北方野蛮民族的入侵和袭扰。我们拥有文明,所以我们渴望和平,但是野蛮民族以掠夺为生,他们更渴望战争和杀戮。建立一个文明需要上千年的历史,而毁灭它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足够了。我们不停地创造灿烂的文明,然后又被野蛮地毁灭,我们不停地向前进步,然后又在废墟中退步。”
    “我们常常在想,如果没有这些毁灭和退步,我们的文明会发展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呢?但是没有战争就没有人类的历史,而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贪婪的私欲,而正是这些私欲使得我们追求更多的财富,追求更广袤的土地,可也正是这些私欲使得野蛮人累累南下,打击和毁灭着我们文明的社会。我们一次又一次用亲人们的生命和鲜血同化了这些野蛮人,让他们变成了我们心目中的文明人,可是新的野蛮人继续在草原上形成。这是历史的宿命还是上帝的惩罚?”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再坐视不理,继续以前的悲剧,看着我们灿烂的文明一次又一次在大火中毁灭,然后又在鲜血中复活。我们以后要改变历史,我们不但能创造出辉煌的文明,也有能力让它永远延续积累下去;我们能改造这个世界,也能征服所有的荒野;我们能用笔书写新的历史,也能用刀同化野蛮民族;因为我们的手不但能写字,也能射箭;我们的皮囊不但能放书,也能放下敌人的头颅!”
    宁康三年十二月,三省行文天下,宣布按照曾华的命令,明年元旦在长安建国即位,各地不必另行庆祝和遣使,有各州各郡派驻在长安的士郎和门下省奉议郎观礼即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新年,虽然三省和各地对如此匆忙即位建国甚是不满,但是曾华却毫不在意,他在《民报》署名撰文道,建国和即位,更重要的是完善一整套体制,而不是一个仪式。
    元旦这日,风和日丽,尚书省和京兆尹府早就在在胜利广场中搭建了一座观礼和即位的台子,并派出了数万侍卫军和数万巡警维持次序,因为广场周围围满了数十万闻讯赶来的百姓,而高台后面的台阶上则变成了座位,那里将是中书省朝议郎和门下省奉议郎,尚书省各官吏,各州郡民众代表,各受勋士郎,罗马、波斯诸国使节等上千人的观礼台。
    辰时,王彪之、谢安扶着少帝从中书省走了下来,然后在数十万人的瞩目下走上了受禅台。少帝在台上战战兢兢地宣读了早就行文天下的禅位诏书,然后自己取下头上的冕冠,放在正中的桌子上,最后在谢王两人的搀扶下,黯然地离开了受禅台。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曾华上穿对襟圆领收袖袍衫,比以前旧式的袍衫要贴身许多,在庄重的基础上显得非常精干。袍衫以黄色为主,于左右髆上各绣了一个赤色日和月,后领下而为星辰,以青色环绕,又有各色山、龙、华虫、火、宗彝等共九物,各重行十二,遍布衫袍中,中间扎了一根玉带,除此之外曾华居然只是束发,头上没有带冕冠,整个人看上去怪怪的,和刚刚退出的少帝的服饰大不一样。
    曾华在欢呼声中,一边挥手示意,一边缓缓走到了受禅台正中,而他身后跟着王猛、车胤、笮朴、谢艾、毛穆之等朝廷三省重臣,最后还跟着大理寺所有的正卿和少卿,以及范哲为首的圣教枢机大主教団。
    待众人依次站定,第一个仪式开始了,那就是奏国歌,升国旗并齐声高唱国歌。这是北府的惯例,官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重大场合必备的仪式。
    当由罗马长号、风笛和华夏鼓弦等乐器组成的军乐团奏响雄壮的乐声后,所有的人都肃立在那里,手捂心口,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广场正前方的高大旗杆。六名宿卫军军官随着乐声的节奏缓缓升起了两色国旗,而数十万个声音发出同一个声音。
    “茫茫天地,巍巍神州。滚滚尘土,悠悠我家!朗朗乾坤,男儿热血。浩浩苍穹,佑我华夏!”这是已经确定的华夏国歌。
    礼毕之后,是曾华即位的仪式了。大家都屏住呼吸,看曾华这次准备搞出一个怎么与众不同的即位仪式。
    只见张寿、甘芮等人围坐在高台的后面,而十六位枢机大主教则坐在较远的另一面。王猛等人和大理寺正卿和少卿则都围在曾华的前面两侧,形成一条通道。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门下省太中大夫毛穆之从台下一名官员手里接过一顶黄金打造,镶满宝石玉坠的冕冠,高高地举起,并高声大呼道:“顺华夏百姓之意,以门下省的名义奉上王冠!”转身便走了几步,双手交给了站在后面的中书省光禄大夫车胤。
    车胤接过冕冠之后,也是双手高高地举起,并高声呼道:“顺华夏勋臣士郎之意,以中书省的名义奉上王冠!”转身走几步便交到了他身后的尚书省平章国事笮朴的手上。笮朴捧着王冠,在同知军事谢艾的陪同下,从大理寺正卿和少卿们组成的通道中间走了过去,他双手高捧着冕冠,在正卿和少卿们面前缓步走着,而二十余位大理寺正卿和少卿一个个站得笔直的,举目凝神看着笮朴手里的冕冠。
    走到曾华的面前,范哲早就等在身边,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冕冠,然后走到坐在正中间椅子上的曾华面前,高高地举起冕冠,大声喊道:“以圣主之名,献上华夏国王的冕冠!”说罢,将冕冠戴在微微低下的曾华头上。
    头戴冕冠的曾华站起身来,在一干朝臣和数十万百姓的注视下,跟着范哲大声履行自己宣誓的仪式。
    “华夏国国王陛下,你是否愿意郑重宣誓保证愿意遵守国家的法律和习俗,谨守圣主和人民给予你的权利,用心治理整个国家?”一身枢机大主教正装的范哲大声问道。
    “我以华夏国王的名义向圣主宣誓,我将忠诚地执行华夏国君主的职责,并尽我所能维护、遵守国家的宪章和律法,誓死捍卫国家和人民的权力和利益。”曾华一脸肃穆地站在那里大声念道。
    等曾华宣誓完毕,王猛等人一起欢呼道:“华夏国王万岁!华夏国万岁!”
    在一阵欢呼声后,车胤率领中书省三百六十名士郎,在曾华面前宣誓:“谨守国家宪章大典,依照良心,尽忠义务,并用正义、平等以临万民。”然后正式就领特进光禄大夫和朝议大夫之职。
    毛穆之率领门下省二百八十二名奉议郎,在曾华面前宣誓,然后正式就领特进资政大夫和谏议大夫之职。
    大理寺正卿和少卿在曾华面前宣誓之后就是笮朴率领一干尚书省官员在曾华面前宣誓,正式就领尚书省平章国事和各部尚书、左右侍郎之职。
    在政府官员宣誓完毕后,他们都依次站在曾华的身后,和数十万百姓一起面向正在高高旗杆上飘扬的两色国旗大声宣誓:“我谨在华夏国国旗前宣誓,忠诚它所代表的国家,圣主庇佑下的一个统一国家,不容分割,不容侵犯,人人由此享有自由、正义。”
    谢安、王彪之等人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以宣誓为主的即位仪式典礼,怎么也看不懂以曾华为首的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当阅兵式的乐曲响起时,谢安和王彪之才突然想起来,曾华好像只是即位华夏国国王位,没有称帝号,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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