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不知道虎子哥的身份,或者这么多年我也不曾知道,”惠红说道:“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将近十年他做到了自己承诺的,至少他保护了我们这些苟活的人。”
    “一切本是因我而起,你所说的苟且,也是为了我,为了平凉村那苟延残喘的老人,”此时惠红似乎并不怕叶行了,“你如何能责怪他?”
    叶行不知道这些始末,如今听到,心里头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江帆不是为了自己而背主,是为了受他连累的人。偏偏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算瑞王在恐怕也不会责怪……
    这些人是中楚的百姓,而瑞王征战沙场,拼死拼活守护的便是这中楚的百姓。
    一时间整个破庙中都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叶行将剑收了。
    只听他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江帆一眼,“你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而在叶行还未走远的时候,他身后便传来惠红嚎啕大哭的声音,那样的声音,让叶行只觉得心中越发地难受。
    铁汉并非无情。
    他在想,若是当时经历那些事情的人是他,他又会如何选择?
    回去后的叶行寻着机会,将这天晚上在破庙中的事情和其他人说了一下,众人也是纷纷叹气。
    “将此事告诉大小姐吗?”
    叶行闻言摇了摇头,“此时京都估计正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莫要让大小姐分心了了。”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反对。
    而此时正如也行所言,京都正是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候。
    自那天晚上清浅从未央宫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再得到什么消息。
    未央宫那边似乎也一直都没有动作,然而就在大约四天过去,清浅依旧在给三皇子照料云瑾之的时候,皇宫那边来人了。
    “仇大人,皇上请您进宫一趟,”来人正是皇上云耀天的近侍常明志。
    “皇上让我入宫是有什么事情吗?”“仇心”问道。
    常明志摇头。
    “那走吧,”“仇心”也没太纠结,便点头跟着进宫。
    而此时皇宫之中的云耀天正在养心殿坐着,但是此时他的神色并不好。
    “皇上,仇大人来了,”外面的常明志轻轻敲了敲房门,通传道。
    “进来,”如果仔细听也能听得出此时云耀天的声音也和往常有所不同,似乎带着一点沙哑,又有点虚弱。
    “见过皇上,”推门进来的“仇心”对云耀天行礼。
    “平身吧。”
    “仇心”抬头便见面色不好的云耀天,惊呼一声,“皇上,您身子有恙?”
    云耀天点了点头,“是感觉有些不舒服,这才让你入宫。”
    “那我给皇上把脉一下,”“仇心”说着也没等云耀天点头便自行上前了。
    而此时的云耀天似乎也习惯了她这样的作风,也没训斥。
    也是只过了一会,便听“仇心”说道:“皇上只是得了风寒,并无大碍,我这就开几帖药,皇上吃个两日便可。”
    “只是风寒?”云耀天眉头微蹙。
    “是,”“仇心”点头,“不过皇上这几日最好好好休息一下,看皇上的样子除了是风寒,恐怕也是太过劳累了。”
    听到“仇心”再次确定的声音,云耀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确实身子觉得甚是疲乏,只是如今边关招兵,朝堂也还有诸多事情需要他操持,真的日日夜夜不得安寝。
    “瑾之进来身子可好了?”知道自己身子无恙,云耀天才开口再问。
    “早前失血过多,三殿下身子亏虚厉害。而之前三殿下寒灵毒和炎火毒还没排干净,一来二去,身子还需要养许久才能好,”“仇心”没有将云瑾之暂时失去武功的事情说出来。
    “哎,那孩子……”云耀天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也是清浅第一次听到云耀天用“孩子”来称呼云瑾之,此时的云耀天却比从前更像一个父亲。
    如果没有四公主的事情,清浅此时或许会认可他是一位父亲。
    “瑾之那边还要多麻烦你照料,”云耀天嘱咐着。
    “仇心”点了点头,“会的。”
    “去开药方吧,待会将药方交给常明志便可,”云耀天说道。
    “是,”“仇心”应下,“那皇上好好休息,一定不能太过劳累。”
    “嗯,”云耀天点了点头,对其摆了摆手,示意可以退下了。
    “仇心”也不矫情,微微颔首便退了出去。
    将药方写好,交给常明志,“常公公,这药放一日早晚两次,连吃两天便可,最近多多提醒皇上莫要太过劳累。”
    “是,麻烦仇大人了,”常明志接过药方,笑着应道。
    清浅再次回来的时候,便去了云瑾之的院中,将今日入宫的事情告知云瑾之。
    “父皇感染风寒?”云瑾之问道。
    清浅点了点头,“目前是。”
    “目前?”云瑾之温润的双眸微有一暗。
    “皇后动手了,”这件事情,既然云瑾之已经下了决心,她便是不会隐瞒他。
    闻言,云瑾之沉默了一下,便也只是点了点头,“多久?”
    “皇后下的是让人身子慢慢亏虚的药,大约便是我被带到未央宫的第二天便动手的,如今第四天,才开始显示出异状,”清浅摇头,“这异状刚开始便像风寒,而后会越发亏虚,然后卧床不起。”
    “会死,对吗?”云瑾之最终还是问了。
    清浅摇头,“看皇后狠不狠心。”
    狠不狠心?
    戴氏的女儿如何会不狠心?
    “如今我开了两日治风寒药,会将这药的异状压下去,只是这也是表面的,皇上最终还是会因为身子亏虚而卧床不起。”
    云瑾之点了点头,又是稍微沉默了一下,“可有消息?”
    “燕山,”云瑾之问的是可有四公主云芷嫣的消息,“燕山深处密林,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里面专门是用来培养你父皇暗卫的。”
    “暗卫?”云瑾之双拳不禁握紧,他最宝贝的妹妹,本该无忧无虑的妹妹,被人呵护在手心的妹妹,成了只能生活在暗处,日日夜夜提醒吊胆,稍有不慎还会成了其主人的替死鬼的暗卫?
    而这始作俑者是他的父皇……
    云瑾之只觉得自己的心再次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涌出,血肉模糊。
    暗卫是什么?一般大臣的暗卫也都是从小便经专人训练,一心杀敌的活人兵器。
    而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忠心只会成为一种威胁,所以为了让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忠心,主人家都会给暗卫喂毒。这种毒药或者几日,又或者半月、一个月都要服用解药一次,若是没有服用,必然饱受痛苦,最后暴毙而亡。
    而这种毒药也并非服用了解药便不会有事,是药都三分毒,更何况本来就也是毒药。暗卫一般也都是身强力健者,而这毒药却也会慢慢让暗卫的身子亏空,当然这年限会有些长,也大约便是到了暗卫不能再为主人家效命的时候。
    那时候不管是否服用了解药,暗卫都会惨死,而他们最终的下场不过的一介草席罢了。
    “出了你妹妹四公主,还有一个七公主,”清浅再次说道。
    “七妹妹?”云瑾之蹙眉,“七妹妹是死在去神煌和亲的路上。”
    “听闻中楚七公主云芷溪,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闺阁之中不曾出来见人。而奇怪的是,在十五岁那年,也就是七公主及笄的时候,便突然传出消息说七公主身子已经大好,”清浅冷笑一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刚好赶上神煌国前来求亲,而这刚好及笄的七公主便成为和亲的人选。”
    “因为那时候四公主云芷嫣失踪,五公主云芷萱又是皇后所剩的嫡亲公主,皇后哪里舍得?唯一这剩下的便是这不过贵人所生、年岁又正好的七公主,”这时清浅又是一声轻笑,“只是不想红颜薄命,身子刚养好的七公主却是死在了和亲的路上,遇刺身亡!”
    云瑾之听着清浅的话,只是却又不知道哪里觉得不对劲。
    “听说当时送亲士兵有三千,却是死伤过半,而动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七公主云芷溪,”清浅看向面色已经很不好看的云瑾之,“只是不知从来体弱多病、缠绵病榻的公主,如何能拿剑杀人?”
    “再多加调查,便是听闻当时七公主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远嫁,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命运被安排,更是因为当时她所嫁之人并不是太子玄非白,或者其他神煌国的贵公子,而是年仅五十的神煌国国君玄睿。”
    清浅越说,云瑾之的脸色也越难看。
    虎毒尚且不食子。
    可他父皇,却将自己五岁的女儿扔进一个只有杀戮的地狱……
    不,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他的同胞妹妹,四岁那年失踪的中楚国四公主云芷嫣,另一个是七妹妹,五岁对外宣称抱病需静养的中楚国七公主云芷溪。
    “他为何这般做?”云瑾之突然迷茫。
    “听闻前朝有一倾国佳人辛凤,其才貌让当时国君皇甫冉为之痴迷,只因一舞便封辛凤为妃。而后几乎可以说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然而最终这皇甫冉便是死在这辛凤的身上,因为这辛凤本来就是一位女杀手,”为了是什么,为的是一招“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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